葉軒,逐漸的合上了眼,他太疲倦了,似乎奔波了這麽久的勞累在這個瞬間湧上了心頭。都結束了,沒有悔恨,沒有失望,有的隻是難過罷了。


    隻是,卡琳娜怎麽辦?周林怎麽辦?黃傑和巫韋茹他們怎麽辦?葉軒在心裏提出的疑問沒人可以迴答他,有的隻有黑暗罷了。


    葉軒撐開眼皮,看到了火焰,燃燒的整座城市,雨水也沒辦法澆滅的滅世之火。鋪天蓋地的災獸和死士群,被重重包圍的卡琳娜,天空中墜落的戰機,似乎全都是訴說著末日的冰冷。


    劉華走到葉軒的身邊,抬起腳,對著葉軒的頭,就要踩下。


    “結束了。”


    “我就要死了嗎?我就要死了嗎?人類果然就是如此,無力的存在嗎?那樣的弱小,那樣的卑微,像蟲豸一樣……”葉軒在心裏默默的想,劉華的瞳孔一縮,一腳落下。


    “嘣!”爆炸發生的那麽突然,劉華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隻覺得眼前有白光劃過,然後巨大的爆炸便在腳下發生。


    “但如果我要死的話,怎麽可能不害怕,又怎麽可能會不孤獨呢?”葉軒半蹲停留在卡琳娜的身邊,懷抱著卡琳娜,身邊的災獸被他身上逸散而出的火焰和雷霆全部粉碎。


    “卡琳娜,我已經失去了很多了,可終究不想就這樣結束啊,因為我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要去守護呢。”葉軒輕聲的說。


    “知道嗎?十年前,一場災難,毀掉了全世界,毀掉了我十四歲的全世界,我的家,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老師,一切。


    我看到,天空中墜下的烈焰之劍被浮空的黑色巨口吞沒,看到從巨口裏走出一群又一群的怪物,它們橫行於世,隨處可見那些小房子大小的軀體。在人流中的我還看到許多人屈膝跪地,望向天幕,通天的紫色光柱落下,把他們變成另一種怪物。


    十年前,我抱著哥哥逐漸冰涼的身體,置身地獄。十年過去,咬牙切齒的苟活到今天,就不會再來一次了。”葉軒把懷裏的少女輕輕的放在破爛的睡袋上,摸著她的額頭,輕聲說:“別怕。”


    葉軒收迴手,站起來,緩慢轉身,蒼藍色的紋路在手臂上散發光芒,如同唿吸般,忽明忽暗。


    葉軒站在浩浩蕩蕩的災獸大軍麵前,拔出了那刀銘為逆鋒的直刀,眼眸低垂,刀身映著火光,他舉起刀,這才看到了那一句細小的刀銘,他輕聲呢喃:“於驚雷處蘇醒,於殺戮中盛放,真是應景的刀銘。”他把刀鋒對準災獸群,放聲怒喝:“那就來吧!致死不休!”


    身後的雷雲厚重,一道劃破天際的光落下,雷鳴驚天。


    劉華站在災獸群前,看著氣勢已經完全不同的葉軒,身體一沉,咬著牙說:“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去死嗎!?”他這聲低吼結束,瞬間衝向了葉軒。


    葉軒刀刃一抖,然後雙手握住刀柄,立於身側,脖子上那個黑點一般的刻印開始補全,然後環繞著脖子延伸出一整圈,身上的雷霆與火焰交融。壓低身體,葉軒腳下一踏,身體如同雷霆一般衝出去,與劉華的速度一般無二。


    兩人的交匯隻在瞬間,聲勢驚人,劇烈的衝擊波擴散開,在葉軒的刻意保護下,衝擊波沒有擴散到卡琳娜的身邊。


    劉華的拳頭硬悍葉軒的逆鋒刀刃,兩人在此刻的念頭就是盡全力打倒對方,身邊的災獸也停止了攻擊。


    對攻結束,兩人同時向不同的方向轉身,兩記鞭腿撞在一起,空氣爆響,劉華率先放棄了角力,反向借力,雙手撐地,踢在葉軒的腰上。


    葉軒氣息一促,夾住了劉華的腿,轉身踢在劉華的肚子上。劉華借著力一撐,身體往後彈開,蹲在地上,向後滑出。


    兩人對視的瞬間又衝向對方,葉軒揮舞逆鋒,雷霆與火焰附著著揮斬而出。劉華在地上滑鏟,躲掉了葉軒的刃光,拍地彈起,一拳揮向葉軒。


    葉軒和劉華的戰鬥實在是粗暴,每一次都處於致人死地的出招。


    “這樣的掙紮,你到底是為了什麽?”劉華的聲音充滿了暴躁,暴躁的深處又藏著深深地疲倦:“人類這種沒有價值的存在,你們這些家夥總是偽善的想要拯救他們,好吧,我已經不追究這個答案了,可是為什麽,你們就要阻撓我呢?難道說向修斯特拉的家夥複仇,也阻礙到你了嗎?”劉華的怒火全都用他的拳頭發泄出來,高速連打,那一拳一拳的都能夠看見殘影。


    “劉華,你不懂啊,你真的不懂啊。”葉軒橫刀,擋住了劉華這兇猛的進攻,趁機踢在劉華的身上,劉華被踢飛,橫移出去十餘步的距離。他身上還附著著火焰和雷霆,他的身上已經有很多這樣的傷口了,劉華知道,自己要敗了,這火焰燃燒的是災禍之源的本質,雷霆麻痹了身體動作,繼續戰鬥,隻會越來越力不從心。


    “老爹從來沒有希望過我們去向世界複仇,到死也是,你這樣的小孩子行為已經夠了,為什麽不停一停?”葉軒盯著劉華:“你為什麽不去思考老爹對你說的,教你的,什麽都不做,你隻會怨天尤人,老爹教你的夠多了,是你自己,偏執到了現在!”


    “迴不了頭了!迴不了頭了!”劉華像是瘋了一樣,他衝著葉軒大吼,他曾經不能接受,自己承受的,自己所做的,一直都是可笑且不成熟的。現在明白了,但是太晚了,他要在一條路上走到黑。


    嘶吼間劉華的身後破開,長出了十二根堅硬的骨刺,金色的災禍之源攀附在其上,這便是劉華的壓箱底。


    葉軒對著已經進入這個狀態的劉華出刀,骨刺連連刺出,葉軒吃力閃躲,身上被刺中了好幾下,他拚命的靠向劉華。


    劉華的注意力全部在骨刺上,也是拚命的架勢,終於,在葉軒快要貼近劉華麵前的時候,一支骨刺穿透了葉軒的小腿。葉軒失衡的瞬間,劉華的拳頭迎麵砸向葉軒。


    葉軒吃了一拳,身體被擊飛,卻不想他手一揮,一根細線連著的爪勾勾住了骨刺,葉軒的身體在半空中蕩向劉華的身後。


    劉華轉身,骨刺甩出去,想要把葉軒甩掉,腰間的細線收縮,身體貼到了骨刺旁邊,他一把抓住骨刺然後身體撞在了劉華身上,兩人撞在旁邊的廢墟牆壁上。劉華一拳打中了葉軒的胸口,葉軒的刀刃捅穿了劉華的心髒。


    葉軒嘔出一口血,刀刃上的火焰燃燒,劉華的瞳孔已經失了神采。葉軒強撐著站起來,退後兩步,身形搖晃。


    “……嗬嗬……我竟然敗了……”劉華說著咳出一口血:“我敗了。”


    “你從一開始就輸了,輸給你自己而已。”葉軒捂著胸口,終究是站不住,癱在地上。


    “你說得對,我其實就是個沒長大的家夥,我學不會迴頭。”劉華斷斷續續的說:“但我真的好想給那個老家夥出口氣,還有這些肮髒的人類,就該和那些修斯特拉的人一起被我埋葬。”


    葉軒看著聲音逐漸小了的劉華,眼眸低垂。


    “我放不下……放不下……我還沒和老家夥道歉……來不及了……”劉華這麽說著,徹底沒有了聲音,到死也合不上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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