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喪鍾北方的一百二十星裏處,那裏便是凱撒派人秘密建造的魔科學實驗室。按照他的說法,建造那所實驗室是自他十二歲時,就開始的工程。


    一個十二歲的小鬼,到底要一所如此高規格的實驗室做什麽?凱撒說是想要探秘世間奧秘,四人中或許並沒有人真的相信。一個在皇都因醜聞聞名的敗家貴族,可信度可能連零都不到。


    “拜德將軍,前方的不遠處,前不久有龍族的目擊記錄。也就是這裏。”瓦爾雷賽騎著陸行鳥靠近拜德,用食指在地圖上標記,“我們或許應該悄悄繞過去,避免遇上不必要的麻煩。”


    拜德心中積滿輕蔑,冷淡道:“我們是北地神殿騎士的統合,如果我們都會被區區龍族的目擊嚇退,北地的人民該如何看待我。不管是高階龍族還是異端者,在我麵前不過如小狗般溫順。”


    從出發到現在,瓦爾雷賽始終在向拜德示好,拜德視其為巴結上司的手段。雖然神殿騎士團和異端審問廳之間並沒有多大的聯係,但就連拜德都察覺到自己官運亨通。或許有一天,就會如自己所願,成為神殿騎士團總長。


    拜德一開始有意迴避他,甚至想過自己是否畏懼他。現在迴想起來,他也僅僅是個欺善怕惡的懦夫罷了。


    拜德駕駛閃光衝上前方的山丘,扯著嗓子,衝著蒼穹大喊,“異端者的雜種們!有誰,敢與真正的人類一較高下!真正的人類……真正的人類!哈哈哈哈哈!!”


    拜德感覺到了切實的暢快,在人口擁擠的隼巢,性格內斂的拜德少有這樣大喊大叫的機會。


    “真正的人類?”奧修斯嘲笑道:“又傲慢又愚笨,這樣真正的人類,可能隻在這裏和阿拉米格才見得到。”


    奧修斯明顯指的是阿拉米格末代暴君,但拜德並未領會到其中的含義。拜德雖知道是冷嘲熱諷,但奧修斯傷人總是隻到這一步,而拜德也漸漸學會了如何迴擊。


    拜德反駁說,“傲慢愚笨,這話該是套在加雷馬皇室才合適不過。做著征服世界的美夢,被衛月的天擊炸成了粉末,那個索魯斯怕是連灰都沒剩下多少吧。”


    加雷馬帝國三十餘萬人,死於月球衛星達拉加布中鑽出的龍族蠻神。當然對於這場死傷眾多,死相淒慘的災難,艾歐澤亞諸國沒去表達祝賀已經仁至義盡。本就崇拜達拉加布的最後之民邪教徒,稱這一事件為‘天擊’,莫名流傳甚廣。更過分一點的利姆薩.羅敏薩人,會稱其為‘加雷馬烤肉節’。


    加雷馬帝國興起於近幾十些年,過去的爛傷疤簡直不要太多。想比起世代征戰的伊修加德,加雷馬人幾乎是被人從伊爾薩巴德大陸的南端,攆到了大陸的北方。


    兩人各自貶低對方的曆史,‘戰況平平’。不過拜德講出了道聽途說的曆史,被奧默裏克指正,算是暫且落於下風。


    這樣的同事關係絕對說不上和善,但也不至於積怨成仇,還能安撫自己的好勝心——至少拜德是這樣想的。


    對於雙方來說,都非常幸運的是,奧修斯也是這麽想的。奧修斯忌憚這個大腦肌肉增生的伊修加德蠻族,但也不想丟掉身為加雷馬人的‘自豪’。


    這樣想的奧修斯,轉頭看向正翻閱書籍的奧默裏克。


    “奧默裏克,不管怎麽看,你優秀善良地簡直不像一個伊修加德人。”


    “這句話我就當做沒聽到了。”奧默裏克麵無表情地將一塊奶幹塞進嘴裏。


    奧默裏克翻閱的是關於北地異端者組織的記錄。庫爾紮斯北部因為是最接近龍堡的地區,因此,也是異端者活動最猖獗的地域。而一個地區分散的異端者最終會聚攏成為一個組織,異端者之間也會相互爭鬥,最後會留存下來一個最大的異端者組織。這個組織內部間會相互分享惡毒的知識,並且集團作惡。


    近些年北地最大的異端者組織是異端者‘血龍’,不過他們據說因為內部派係原因相互廝殺,最後銷聲匿跡了。


    這在奧默裏克看來,也隻能說是喜憂參半。


    雖然血龍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但分散的異端者造成的危害未必會小於血龍。沒有組織的發狂異端者,更會肆無忌憚地試驗不計後果的的咒術。一旦召喚出貴族級妖異,造成的災難便無法挽迴。而縱使奧默裏克已經是伊修加德年輕一代數一數二的學者,卻還無法想象魔王級的妖異。


    “哈羅妮保佑,希望我們不要遇見意料之外的麻煩。”


    奧默裏克的祈禱聲還未落地,鳥車便顛簸幾下,讓他不得安寧。


    “停下!”瓦爾雷賽抬手,整個車隊也在他的號令下減速。


    拜德駕駛著閃光走下山丘,責問道:“瓦爾雷賽,怎麽了?!”


    瓦爾雷賽拔出腰間長鞭,在空中劃出一擊空爆。這個相貌兇狠的中年人,收起平日裏對三人的客氣,似是要把目光所及的一切撕成粉末。


    他向著車隊左側一顆巨木揮出鞭子,厲聲道:“出來,不出來以叛國罪論處!”


    異端審問官有著這樣讓人排斥的權力,這也是異端審問廳最飽受爭議的一點。


    瓦爾雷賽的幾個親信相互示意,悄無聲息地向巨木的背後繞去。他們都是瓦爾雷賽最信任的部下。是為了填補北地神殿騎士缺失的法師人才,瓦爾雷賽特地向教皇申請的。可能的話,順便還能教會那些偏遠地區的騎兵認字。


    四個幻術師圍在奧修斯前後輕聲詠唱,在奧修斯的身前展開屏障。


    兩個咒術師也已經在驅使周圍的雷雲向這裏靠攏。


    瓦爾雷賽則繼續揮動著長鞭,筆直踱步往那巨木背後。


    ‘小腿與枯草摩擦而生的響動,輕微急促的心跳聲,隻有一個人,衣不蔽體的小女孩?……不!’瓦爾雷賽內心警示自己,‘是罪無可恕的異端者!’


    “是孩子……”“是個孩子。”拜德和奧修斯不約而同道。


    拜德下鳥,命令那兩個咒術師停止吟唱。奧修斯則用機械爪推開身邊的幻術師,往瓦爾雷賽的方向奔去。


    瓦爾雷賽舉起手上的長鞭,手上發勁,輕聲呢喃,“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拜德開啟兩道加速魔紋,在那一瞬間撞飛了瓦爾雷賽。


    “又是這樣,你果然死不悔改!混賬東西!又是這樣,和五年前一模一樣,這次又想用三記鞭子來裁判一個人的生死嗎?!”


    “外行人懂什麽!?”這次瓦爾雷賽沒有像五年前一樣被擊倒,從他的身軀撞出的煙塵中,傳出他氣勢洶洶的責問,“我是經驗豐富的審問官,隻是看她的眼睛,我就對一切一清二楚。那種懦弱逃離的眼睛,一看就是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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