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1573年4月,藍發的加雷馬人手上攥著庫爾紮斯的地圖。為自己背後用於代步的魔導機械臂,添加了最後一份青磷水。庫爾紮斯的四月還未走出冬季,這是他自己的失誤。


    奧修斯.瑪爾.弗朗寧,曾經被加茲因雇傭的以太學者。闊別庫爾紮斯一年半,再一次迴到了艾歐澤亞,這種沒文化的蠻族滿地走的鬼地方。


    奧修斯把最後一點青磷水也倒進機械爪中,嘀咕著,“希望燃料足夠……”


    “該死!該死!我堂堂帝國的魔導技師長,我可是堂堂的加雷馬帝國的瑪爾,全部都是那條龍的錯!”


    在救助會的幕德尼召喚隕石前,姆德斯那救出了被剛達克達斯擊暈的奧修斯,之後和加茲因,碧洛丹他們一起消失了。奧修斯無奈迴到了加雷馬帝國。


    依靠大學時期導師的關係,以及食物中毒意外身亡的某位魔導技師長。自己都沒想到,短短幾月成為第六軍團中的魔導技師長,擁有了瑪爾的社會地位。本以為生活和以太研究終於步入正軌的奧修斯,撞上了那場浩劫。僥幸撿迴一條命的奧修斯,又因為第六軍團在浩劫之後的軍紀嚴查,被踢出了第六軍團。


    加雷馬人的姓名中會夾雜著自己的社會職階,嚴格來說奧修斯此時已經不是一個瑪爾,而僅僅隻是一個達斯。但奧修斯怎麽可能讓瑪爾從自己的名字裏被剔除,他逃出了加雷馬帝國,趁著自己的名字還是瑪爾之前。


    奧修斯決心報複,但那頭害自己丟工作的龍族已經死了,那就報複龍族。如果能在艾歐澤亞幹出一番事業,也許就能迴到加雷馬帝國官複原職。


    奧修斯心中的怒意和他的機械臂上的引擎一起被點燃,他隨即地對著麵前一顆針葉樹,瘋狂踢打。


    “該死!我又被打迴原點了!”


    而針葉樹受到踢打,不甘示弱。樹冠層的積雪墜落,將奧修斯掩埋。


    路過此地的騎兵將奧修斯救起時,奧修斯已經命懸一線,身體僵硬成塊。


    如何處理一個突然出現的加雷馬人,對於伊修加德的騎兵來說沒有準確答案。加雷馬人在十幾年前侵占了艾歐澤亞中的阿拉米格全境,且打算進一步侵蝕艾歐澤亞其餘國家。但不討厭阿拉米格人的伊修加德人畢竟是少數,之後加雷馬人的侵略軍還與塵世幻龍率領的龍族同歸於盡。對伊修加德,堪稱雙喜臨門。而且過去幾月,伊修加德趁著加雷馬帝國內亂,低價購入了大量魔導科技造物……此時一個加雷馬人……


    “把他帶迴皇都,哼,把這個加雷馬人押送到教皇廳。一切交給教皇廳的大人們做定奪。”為首的騎士對他手下的騎兵這樣吩咐。


    *


    “拜德騎士長,拜德騎士長!”白發中分的精靈族騎士大聲唿喊,但不遠處,身高偏矮的精靈族騎士卻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停止的意思。


    白發中分的騎士名為蓋裏克.德.蒙羅安,偏矮的騎士名為拜德.德.瓦勒霍丹。兩人是神殿騎士團的傳奇,是那種傳說中,絕不應該有女性朋友的筋肉魔鬼。可惜拜德騎士長竟然已經成家完婚,就連蓋裏克騎士都傳聞有一個名為安妮的女友。


    “蓋裏克騎士,陛下親自召見你與我,必定事關重大。”拜德向教皇廳的司祭行禮,並將背後的騎槍交給司祭身邊的騎士,“我們深受陛下信任厚愛,做事怎麽能慢慢悠悠的!”


    “是騎士長大人的行事太急躁匆忙了。”蓋裏克同樣也把身後的巨斧交給騎士,“不過想來這一次同樣也會是職位的提升。陛下親自召見,恐怕是破格提升吧。難道是……要把大人調到砥柱層。”


    “不要妄加猜測。陛下的思念,便是十二神的旨意,凡人怎麽能夠揣測十二神的旨意。”拜德嘴上批評身邊的年輕騎士,心中卻隱隱升起喜悅。


    從準騎士,到騎士長。不管拜德自認為擁有超人的力量和特質,但他作為神殿騎士的職位提升太過於快了。不過現在正是備戰的年月,武力派的騎士被大量授勳,那些文職官員也沒有閑話可說。


    跟隨著司祭,拜德和蓋裏克穿過禮拜堂。教皇廳的禮拜堂在某些節假日會向外開放,現在這裏隻有修道劍士和聖職者在做祈禱。


    司祭將兩人引到一處稍顯的偏僻的門前站定,躬身用手指著大門。


    “兩位騎士,就是這裏了。”


    蓋裏克疑惑道:“這裏?……陛下召見的話,不應該是在聖座嗎?”


    司祭頷首,拜德卻也皺起眉頭。


    “兩位騎士,再往內的話,就是陛下與兩位的要事了。在下先退下了。”


    “麻煩了。”拜德行禮道。或許確實還有許多不清不楚的內情,但見到陛下一定就能了解全部。


    兩人推開這扇沉重的大門,兩人都不止一次來到過教皇廳,但從未來到過這裏。這裏作為教皇廳的一角,相當隱蔽啊。


    “拜德騎士長,這裏連根蠟燭都沒有,什麽都見不到。司祭大人是不是把我們領錯地方了?”


    進入門的背後,這裏沒有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難以見到任何參照物。很難想象這裏是教皇廳的一處。


    “既然眼睛見不到,那就用耳朵去聽。耳朵聽不見,就用靈魂感受。這個世界能夠獲取訊息的方式多種多樣。就比如現在,隻要用上耳朵聽,就完全足夠了。”拜德伸出兩指夾住蓋裏克的嘴唇,示意他閉上嘴。


    低沉的喘氣聲,和灼熱且濕潤的吐息,以及由巨大身軀行動而帶動的氣流。


    蓋裏克驚唿,“是異端者鳥龍!”


    他的驚叫聲為漆黑中的鳥龍指明方向,一頭鳥龍撲向蓋裏克。


    拜德瞬身向前,一把掐住鳥龍脖子。隨後加速魔紋在正上方顯現,令拜德的身體往下一墜。速度帶來的衝擊將鳥龍的脖子擠壓震碎。這是融合了龍騎士戰鬥技巧和自身強大力量的戰鬥方式,是拜德獨有的獨有的戰鬥方式。


    啪啪啪——鼓掌聲在兩人的頭頂傳來,隨後是來自教皇托爾丹七世的讚美。


    教皇身邊佇立著萬德羅騎士長,拜德和萬德羅間的關係相當‘微妙’。所幸兩人間地位相距甚遠,這一年半來,直麵的機會也不多。


    托爾丹七世讚美道:“不愧是晉升最為迅速的拜德騎士,戰鬥技巧雖說稱不上美觀,但一擊製敵的過程不管看幾次都讓人欽佩。可這樣的技藝,麵對高階龍族恐怕就難以奏效了。那時,拜德騎士會怎麽做?”


    “用槍用劍,生吞活剝。伊修加德人是遠遠高等於下賤龍族的生命,但我願意為國家而喪失理智,放棄個人的榮譽和體麵。”拜德挺胸站定,毫無顧忌。


    “拜德騎士,老實說,高等龍族並不是憑借一腔熱血就能殺死的生命。”托爾丹七世捋了捋長須,“但是騎士拜德,你的身上留存著自古至今國民們強烈的期望,這也是朕願意多次提拔你的原因。終有一天,你會成為伊修加德精神的一部分,融入伊修加德的空氣之中。”


    拜德半跪祈禱,“這是陛下的恩賜啊。”


    “哈哈,不對,這是哈羅妮的恩賜,才對啊,拜德騎士。”托爾丹七世指正道。


    “……這是……哈羅妮的恩賜啊……”


    在萬德羅攙扶下,托爾丹七世從上層順著樓梯往下走,“這次召見兩位騎士,並非是為了與兩位閑談……之後的事,還需要眼見為實啊。”托爾丹七世輕聲對右手邊的人道:“那就拜托閣下,讓我等見識閣下口中最強的對龍兵器。”


    在托爾丹七世的右手邊,一身白袍學者打扮的奧修斯緩步走出。所謂以太學者,是研究世間一切存在一切可能的學者。作為這一寬泛分類學科畢業的高材生,這才是奧修斯自認為理應獲得的厚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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