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修加德基礎層


    得知教皇親臨雲廊的平民,將雲廊邊緣的基礎層圍地水泄不通。或許是因為嫌棄平民的味道,在這裏很難見貴族。


    吟遊詩人行會的剛達克達斯和拉菲米得到了關於拜德他們的消息,跟隨著人潮來到了雲廊的邊緣。


    剛達克達斯確實如拉菲米所想,他在被神殿騎士推下懸崖後,並未喪生。身為暗黑騎士結實的體格,讓他即便身負重傷被扔下懸崖,依舊不足以致命。而那次異端審問中沒有真正職業的異端審問官,隻是格蘭領主按照記憶的有樣學樣。也導致後續沒有前來確認生死的異端審問官,算是撿迴了一條命。


    本身以剛達克達斯如今尷尬的處境,應該讓他離開伊修加德去躲幾年。但剛達克達斯執意要跟隨拉菲米一同前來,一時為了確保拉菲米的安全,二也是想要親眼見到那幫人最後的掙紮。


    “拉菲米會長……”還未行至雲廊,剛達克達斯抬頭皺眉道:“氣氛不對。”


    “氣氛?”


    “有一股奇怪的氣氛在雲廊的上空徘徊,是我熟悉的……氣味。”


    拉菲米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個話題,她疾步趕向雲廊,想要確認那幾人的安危。


    剛達克達斯目不斜視地觀察著那股氣氛的流動,最後確信道:


    “新生的,暗黑騎士。”


    *


    一股由多種元素以太混合的以太能量,由雲廊的中央射入蒼穹之上。阻斷了伊修加德的星芒節當天,照例來臨的小雪。改變了在這座千年城池的上空的環境以太,天氣也因此由小雪天轉為極光天。


    “是我的勝利……是嚴於律己的正道的勝利。”


    萬德羅從雲廊中央的巨坑中首先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將已經暈厥的拜德從自己的身上甩開。緩慢地踱步走向行刑台,他有資格將那個疑似異端者推下雲廊。


    “拜德!”阿格莉絲呐喊著,想要衝進雲廊的中央。葉默爾卻在她背後死死用手鉗住了她,明明葉默爾的力氣比起阿格莉絲來說,應該不值一提才對。


    “再等一等……”葉默爾恍惚地點頭,“再等一等。”


    萬德羅迴頭看了一眼倒下的青年,迴想那份龍騎士直墜而下的壓迫感。自己如他這個年紀,遠遠沒有這份實力。


    想著對方雖然意識暈厥,但靈魂應該還能聽進去話語。萬德羅邊邁步向行刑台,邊像個無所事事的釣魚師般輕聲訴苦:


    “異國人都以為伊修加德人天生堅強勇武,但並不是這樣的;不對,應該說是,‘並不應該是這樣的……’精靈族在曆史上,一直是親近自然的種族。千年以前,我們的先祖還生活在黑衣森林時,我們是何等平和的生命。而現在,在曆史上的危機和高壓下,每一位伊修加德國民都畏縮在伊修加德的氣氛之下,一度卑微的像麻袋裏的老鼠,是膽怯讓我們舉起長槍。為什麽我們要遭這份罪啊……”


    托爾丹七世所站的位置,恰好能夠勉強聽清萬德羅所說的話,“萬德羅卿,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啊。哈哈哈,他退役後,如果有朝一日在皇都的街頭頌唱詩歌,我也不會意外。哈哈哈。”


    艾默裏克本想要繼續打聽蒼穹騎士長的逸聞,但托爾丹七世顯然沒有給他機會。


    托爾丹七世在騎士的護衛下,往堡壘的樓梯下走去。


    已經分出了勝負,需要他這個裁決者做出判決。


    “經曆千年的苦難,國民們的內心,早已千瘡百孔。即便如此,還有無能者背叛伊修加德,企圖在國民的傷口上撒鹽。他們的名譽和生命都理所應當被剝奪,為了還活著的國民,不至於相信正義已經拋棄了伊修加德。”萬德羅看向澤菲蘭屍體的眼神,可怖地能滋出火花。


    萬德羅欲將蒼穹極光封入劍鞘,而神劍卻一半卡在劍鞘上。


    萬德羅緩慢地轉過身,果然不出意料,那個本應該躺倒的青年已經穩穩地站立在他原先的落點位置。


    萬德羅想到與這個龍騎士第一次交手時,對對方造成了絕對足以致命的傷勢。先在對方脖頸上毫無創傷痕跡,就已經能說明對方的恢複能力之強。


    “像爛泥一樣難纏的怪物,我從握劍開始就遇上過數百個。其中不乏擁有不死和再生性的強大妖異。”萬德羅將蒼穹極光再一次從劍鞘中拔出,既然神劍未能入鞘,說明還不能掉以輕心,“對付這種敵人,我一般會將它切成數段,檢驗其複活的極限。但我並非是性格扭曲的怪人,身為蒼穹騎士團團長,我也必須在手下的騎士和國民麵前,彰顯我的毫無破綻的秉性。”


    “很多年輕人抱著為國戰死的期待,在幼時便封印了自己的痛覺,耗盡生命能量終日鍛煉,尋求武技突破。但我並不推薦這種做法,它會令人缺乏愛惜自己身體的思想。以至於在本應大有作為的年紀,因為沒注意到積累的微小傷痛而斷送性命。”萬德羅將蒼穹極光在地上劃過,擦出火光。


    “並且這些封印痛覺的年輕人,是最難以忍受疼痛的人。隻是一丁點不順意的刺激,就能令他們止不住地痛哭流涕。既然你能夠一次次站起來,我就用劍斬擊、用拳毆打你最深最痛的靈魂深處!直到你求饒為止!”萬德羅似乎已經洞察了眼前青年的大半。


    拜德將先鋒槍抬至胸口,背後展開六座加速魔紋。


    萬德羅的表情變得嚴峻,深吸一口氣。隨後凝神架劍,召喚以太盾陣。


    霎時間,電光火石間的交鋒,先鋒槍衝入萬德羅的盾陣之中。


    盾陣連一秒都未能承受,爆裂開來,爆炸聲音響徹雲霄。神劍與先鋒槍再一次相撞,迸發出的以太能量,將本就以殘破不堪的地麵勒出成千上萬條凹痕。


    這一次,槍占了上風。


    但這也在萬德羅的意料之中,蒼穹極光是為了萬德羅的願望而生的劍。萬德羅一生追求奉獻,那麽這把劍也應該做好覺悟。


    劍身上崩出一片神劍斷片。萬德羅單手持劍,空餘的左手伸出拳頭,用指間的縫隙將斷片牢牢固定。


    萬德羅對著已是強弩之末的拜德,刺出自己的左拳,“這一拳,就先教訓你要尊敬老年人!”


    這一拳勢不可擋,會結結實實地刺進拜德的靈魂深處。


    拜德腰間,枯敗的大百合花是拜德的死者朋友阿特洛瑪贈與他的禮物。即便是對花的含義並不關心的拜德,也特意去查過大百合花的花語。花語是憧憬,以及堅持本心。


    這朵大百合花是拜德摯愛的珍寶,從得到之初,便永遠掛在自己的腰間。隻有在感覺大戰將至前,會把它放在安全的背包裏。


    拜德現在懼怕哈羅妮,痛恨哈羅妮,輕視哈羅妮,難以再一臉自然地向哈羅妮求取力量。而為了能夠借取哪怕一絲的力量,拜德將大百合花特意掛在腰間,期望阿特洛瑪保佑……


    有機物質經曆以太能量的衝刷,結構體內某種屬性以太會不可避免地失衡,最終結晶化。現在這朵枯敗的大百合花正在經曆這種變化。命運作祟,這朵包含了逝者靈魂哀傷的花朵,最終的性質,無限偏向於一枚新的靈魂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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