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紅陸行鳥將閃光壓在身下,強健有力的鳥爪死死摁住閃光,壓得閃光透不上氣。這就如同是拜德如今的處境。


    明明拜德能夠感受到體內湧動的無限能量,卻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


    這種無力感令拜德尤為焦慮,他從小就掌握著超人的巨力。在無所依托的皇都,這曾是他唯一的朋友。


    碧洛丹用朗基努斯輕鬆在橙色巨龍的臉上劃開一道口子。血液並未從傷口處噴湧而出,甚至在傷口處,還能見到流至此處的血液,停滯於此。


    【咳啊啊啊!】


    如此微不足道的傷勢,以拜德的身體素質能夠在一秒以內恢複如初,但傷勢並未複原。甚至一股強烈的痛感,傳至拜德早已麻痹的大腦中。


    “果然如此,聖槍將傷口處的以太流動阻斷了。”


    碧洛丹拔出朗基努斯,用力甩掉了黏著在槍尖的腥臭血液。


    以太是構成世間萬物的基本,一旦某處以太無法再某處達成循環的流動,那裏就將成為真正的脫離整個世界的死地。


    “雖然不清楚具體的原理,但我想你這具無限再生的肉體也難以超出世界的法則。”


    碧洛丹直視著拜德,渴求他就此認輸。


    巨龍的鼻孔和嘴角的縫隙噴出灼熱的瘴氣,混合著憤怒的精神以太令這瘴氣都染上了紅色。


    “加茲因把一切都結束之後,我打算去利姆薩.羅敏薩做個調查員。”碧洛丹收迴了朗基努斯,走向碧璽的所在。


    【嗯?】


    “加茲因告訴我會把那塊能夠點石成金的秘石送給我,但是我沒有加茲因那樣聰明的頭腦,還有隻能說真話的詛咒。擁有那種寶物,早晚會露餡,引來麻煩的。嘿……”


    加茲因拔出了死死插入一艘巡洋艦的碧璽,繼續道:“所以我打算去做個調查員。從給人找小貓小狗做起,一步步做到大案子,依靠著自己的直覺,找到殺人的犯罪兇手。我的直覺很靈,大概不會出差錯。而且聽說調查員很賺的來,利薩姆.羅敏薩的人也好像都不是很聰明。我會成為傳奇調查員的,到時候遊曆各國,找到合適的伴侶,結束自己的一生。”


    【胸無大誌的混賬東西。】拜德擠出聲音,他無法接受碧洛丹描繪的未來。如果自己一旦接受,自己就難以為人。


    “這是我夢想的未來,它就像是用烙鐵印在了我的腦子裏。我是個溫和老實的人,選擇這樣的未來也是理所當然。在慎密龍穴的那次,我用長槍把那個加雷馬機械師攔腰斬斷。我確實是想要徹底殺死她,但是見到她最後逃脫,我也舒了一口氣。”


    “有人告訴過我,如果我殺了人,我就迴不去了。所以……”碧洛丹低頭懇切道:“拜德,最後一次了,就當是我拜托你,你能投降嗎?”


    ……


    【我絕不!我要殺光這世上的龍族,吊死所有的異端者!】名為拜德的東西振奮全身,四足支撐起遲鈍的身體,發出天龍的咆哮,【用鞭子抽打每一個伊修加德人,讓他們清醒,讓他們明白。這個海德林隻要有一個伊修加德人在世,就不能夠允許還活著一頭龍族,還有一個異端者在逍遙法外。】


    天龍的咆哮震撼天地,數十圈龍語魔紋籠罩了整個銀淚湖。以太向空中聚攏,引起的地脈枯竭導致周圍環境急劇惡化。


    位於庫爾紮斯的狄蘭達爾占星台連夜觀測,想要明白這是何種災難的前兆。


    多災多難的摩杜納,駐守在這裏的加雷馬軍隊在觀測到信仰聚齊前,便以將人員布置向後撤出三十星裏。到現在,就連在阿拉米格暫居地的難民也都撤離了這裏。稍有智慧的生物遠離銀淚湖逃竄,整個摩杜納隻有魔界花們還對境況一無所知。


    “拜德.瓦勒霍丹。”碧洛丹將碧璽插入地麵,重新拔出三尖的朗基努斯,“我要殺了你。”


    碧洛丹話音剛落,一陣難以言喻的痛苦襲向碧洛丹的大腦。這份痛苦好似要把碧洛丹的靈魂從體內抽離,隻是些許的去思考迴味這片刻的痛苦,就令碧洛丹全身上下都鏽蝕溶解了。


    龍語魔法——無盡戰意。


    黃金光芒,從天而降。


    黃金光芒所及之處,將物質抽絲剝繭般剝離,又毫無保留地將本就支離破碎的概念,和物質以太重新混合。最後得到的,不管是什麽,那都不會是物質界該有的樣子。


    碧洛丹被詛咒帶來的苦痛侵蝕,依靠著還未停擺的大腦,飛身靠近自己的陸行鳥。


    無盡戰意傾瀉而下,碧洛丹抬起自己的右手。一層接近透明的屏障攔在光芒和碧洛丹之間。


    碧洛丹不識字,因此沒有掌握任何魔法。但他光之加護加身,來自星球核心的力量,替他擋下了這毀滅的衝擊。


    待到黃金光芒散去,碧洛丹半毀的內髒裏翻騰出血液和髒器,碧洛丹也因此咳出了大塊的鮮血。


    而強製發動龍語魔法的拜德,也渾身脫力,龐大的身軀再一次倒塌。


    “……咳……不可能。”碧洛丹難以置信,自己所說絕無謊言,“為什麽,詛咒發動了。”


    碧洛丹掙紮著爬起身,手裏緊緊攥著朗基努斯。


    “我才不信自我超我那一套,我是表裏如一的男人!喝——呸”碧洛丹偏頭吐出一小塊肝髒,“我在想的,和我說的,絕對是同一件事。拜德!我要殺了你。”


    相同的痛意,甚至連痛感的程度都相差無幾。


    劇痛引得大腦麻痹,碧洛丹渾身癱倒在地。


    “不可能!……嘔……”


    大腦雖然停擺,但是靈魂還能支撐身體的運作。用朗基努斯撐起身體,碧洛丹再一次站了起來。


    碧洛丹評價拜德為脾氣暴躁的愣頭青,那他自己就是全身上下一根筋的愣頭青了。


    “拜德!瓦勒霍丹!我要殺了你!”


    縱使是再堅韌的靈魂都經不起碧洛丹這樣百般折騰了。此時的碧洛丹,軀體內部已經沒有能被稱為器官的東西了,黏著的流體從碧洛丹的口鼻中流出。


    超越鋼鐵堅固的碧洛丹,他靈魂縮成一團,再也無法支撐他的身體。


    聖槍朗基努斯脫手,碧洛丹也倒了下去。


    *


    恢複精神的拜德挪動身軀,來到碧洛丹的身旁。紅陸行鳥撲騰翅膀,對拜德露出鳥喙之中的利齒,以作威懾。


    拜德掃興地用嘴銜起碧洛丹一旁的朗基努斯。展開巨翼,飛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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