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是由宇宙中的恆星組成的聯係。


    這些恆星之間的距離事實上都相當遠。


    所謂的聯係也隻是人立於行星海德林上,在無雲的夜晚,頭頂所視之物。


    但自古至今,流傳的占星術早已證明——距離海德林無法估量的恆星們,依舊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並能對立於海德林上的人類施加影響。


    法師們能夠按照既定的排列,召喚或是繪畫出擁有特定功能的魔紋。


    宇宙中的群星雖然雜亂無章,但如果改變人觀測宇宙的視角,從某一個特定的視角,將群星的痕跡聯係在一起,就能組成一座天體魔紋。


    在距離行星海德林約三億光年的宇宙之中某個角落。從這裏作為第一視角,將土天座的群星聯係在一起,組成的便是一座天體魔紋。外圍的群星圍繞成圈,內部的群星匯聚成一幅‘畫作’——高舉著巨劍的人類斬斷一團迷霧的身體。


    因為是由群星點綴的畫作,人類的臉並不能被看清,身穿著厚重的鎧甲,單手持著手中的巨劍。如同古舊畫作中,光之戰士對戰邪惡的場景。


    一座無比繁瑣的祝福天體魔紋,而祝福的對象直指艾歐澤亞的某人。


    可視宇宙中的七分之一都在為加茲因祈福。


    這也是加茲因超人幸運的由來,之前由於土天座阿爾基克主星的動蕩,魔紋失效,導致加茲因黴運當頭。不過這座天體魔紋本身的修複能力,也重新令加茲因取迴了自己的幸運。


    “他們四人來到了摩杜納,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尋找著我們的下落。現在可是星芒節啊,誰會在星芒節的前夜在外閑逛。”加茲因猜測著澤菲蘭四人的動向,嘴裏不自覺地向姆德斯那傾吐。


    姆德斯那對這個中年男人的嘮叨本身沒有太多的興趣,但還是頗有耐心地聽著。她算是被加茲因雇傭的傭兵,但是她現在開始懷疑自己稀裏糊塗上了加茲因的賊船,是不是同樣也是加茲因幸運的一部分。


    “啊,休息夠了。”


    加茲因重新站起,再次吃力地向著這片廢墟的頂部前進。按照他在遠處見到的,塵世幻龍屍骸的頭骨就在廢墟的頂部。


    此時,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光芒在向他的身體匯聚。這些是大量精神以太凝聚成的信仰之光,加茲因感覺到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隨著越發多的信仰在加茲因的全身匯聚,加茲因的身體變得輕盈而虛幻。他知道自己距離真正的轉變已經不遠了。


    “他們也已經到了。在這星芒節的夜晚,來自行星的每一處角落,哈羅妮之光已經將這裏照亮地如同白晝。”加茲因繼續著他的預測,“越是哈羅妮的虔誠信徒,這份光芒對他就越是耀眼。伊修加德的信徒和孩子們紛紛走出家門,因為哈羅妮就降臨在他們身邊。澤菲蘭他們中對哈羅妮信仰最深的似乎是拜德,這多少是在我意料之中。”


    “他們用我意料不到的速度向這裏追來,但會被碧洛丹阻擋。碧洛丹是受光之加護的人,雖然腦子不是很好使,但是擋下一個龍騎士應該綽綽有餘了。大概吧……”這是加茲因唯一的推測,也許是因為碧洛丹身披光之加護的緣故,加茲因始終無法預測碧洛丹的軌跡。


    光之加護是星球意誌海德林賦予天命英雄的加護,至今加茲因也沒能明白,碧洛丹這樣的人是怎麽奪得海德林的垂青。


    “我將會在與澤菲蘭的對峙中,得知他所謂的超越時間的秘密。星星們也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這一答案。”


    加茲因至今還對澤菲蘭所說的超越時間耿耿於懷,如果說到現在還有什麽能夠阻止加茲因,那麽有且隻有時間了。


    姆德斯那用手臂擋在自己和加茲因之間,信仰之光擁擠在一起,就要將姆德斯那推開。頂著強光跟上加茲因,大聲問道:“既然你心想事成,為什麽還會有人來阻止你?”


    “……”加茲因停留在原地,迴頭問起,“姆德斯那,你追求著什麽?”


    “想用你的問題來搪塞我的問題嗎?……我什麽都不追求,我隻想自在地過完一生,做我喜歡的事。”


    加茲因評價道:“相當平凡的追求啊,相比之下,我就如同被五花大綁的烏龜。”


    不知不覺中,加茲因的新身體已被光芒充盈全身。他慢慢變高變大,原本寬大的法袍都要支撐不下他的身體。


    “我在自己過了適婚年齡之後,就打算收養一個孩子。他要活潑,善良,智慧且英俊,他是一個天使。而這個天使也確實降臨到了我身邊。他同我一樣,家園被龍族摧毀,親人盡數死於龍族之口。但他卻也依然勇敢,我至今未見過他在我麵前留下過一滴眼淚。”


    “這些全部都是我的錯。”加茲因的聲音慢慢變得亢奮激動,“我為此想過自殺,我用匕首劃開自己的脖子上,打算就此了結。但我的孩子卻在那時爆發了治愈能力,從死神的手中救下了我,祈求我不要離他而去。當他在我的懷中哭泣之時,我卻在想……”


    “我是否曾經有想過,要一個能夠繼承我治愈之力的接班人?……”說道這裏,加茲因臉色陰沉,“我羞於直麵我的孩子,從此我就再沒有摘下過自己的麵具。我所做的,我成功的,我失敗的,全是我順心如意的嗎?!”


    “你發了瘋?”這是姆德斯那聽到現在,唯一能夠確認的,“所以你才整天給自己找不自在。”


    “我已經無法用腦子清醒地判斷了。我迄今為此的失敗事實上成功了,我出生至今的成功也許全部失敗了。”加茲因冷靜道:“我因此開始了我的救世計劃,一場波及萬物的毀滅即將到來,星星們將幸運分給我就是為了阻止它的到來。這場毀滅牽扯進的無數命運的力量,再偉大的幸運都將失效。”


    “我特意選擇了最偏激,最不穩妥的方案。將鏡像世界的海德林用大魔法碾碎,死者的靈魂將進入我們這個世界的靈魂循環,攪亂所有人的命令。這樣一來,我的父親就會來阻止我。”


    加茲因繼續道:“可惜他是個廢物,還把自己的力量拱手讓人。”


    最後的用力一躍,加茲因登上了這處廢墟的最高點。直視著塵世幻龍的頭骨殘骸,加茲因不由得心潮澎湃。


    五官扭曲在一起,加茲因似笑非笑:“偉大的幻龍,你也一同來阻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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