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伊修加德分為較為分明的上下兩層,即下層的基礎層,以及上層的砥柱層。


    基礎層是皇都中大部分平民生活並進行生產的區域,拜德在整個少年時期,所居住的忘憂騎士廳便坐落於此。管理騎士廳的老板吉布裏隆,在拜德心中,不知不覺也已經是如同父親般的角色了。但現在拜德的處境還很尷尬,要說直接去騎士廳看望吉布裏隆,搞不好會出什麽亂子。位於上層的砥柱層則是真正的政治與商業中心,貴族和富有的商人居住於此。而在砥柱層的最上方的三座建築,聖雷馬諾大教堂、神聖裁判所、以及教皇廳,它們的存在在一遍遍地重複一個真理——教權至上。


    四人終於是穿過了漫長的雲廊,歸還租用的鳥車之後,正式進入了伊修加德基礎層。


    “快看,倒黴的家夥。”葉默爾對著不遠處起爭執的一角說起,“長角的敖龍族,他來之前就沒打聽過嗎?伊修加德人既粗暴又敏感嗎?”


    又笑著衝拜德打趣道:“當然隻是一小部分。”


    那是生長著鱗片的長著龍角的敖龍族,不出所料地遭到了神殿騎士們細致入微的盤問。這幸虧是在人聲嘈雜的基礎層,若是在皇都外,躁動的騎士對這個可憐的商人怕是要直接上邢。


    敖龍族是在奧薩德次大陸草原的好鬥種族,他們天生長著類似於龍族的鱗片和長角。之前在機械師的交流會上見到的托拉娜三姐弟就屬於敖龍族。


    聽遠遠傳來的自述,應該是一個來自奧薩德次大陸北部草原的敖龍族寶石商人。遠行數月來到艾歐澤亞,即是為了在烏爾達哈開拓市場,也是作為信徒的代表,來與心心念念的聖人諾亞見上一麵。不一會兒之後,一個救助會的神學者走向聚攏的神殿騎士,一番解釋,才算是小心地把敖龍族商人從槍尖的寒光之下救出。


    “好熱鬧啊,我從沒見過這樣熱鬧的伊修加德。”開口的是阿格莉絲,她雖然從小被暗殺者行會的父親收養,大部分的時間都要在昏暗的地道度過,但還是能夠在一些節日上到地麵。也因此,她對珍惜的陽光格外看重。


    今日的陽光格外暖和。


    阿格莉絲合上雙手,進行祈禱。她是哈羅妮的信徒,但也不妨礙她同時信奉者阿澤瑪,要說兩者權衡,她倒還是傾向於阿澤瑪的光輝。隻是在伊修加德,要說出這樣的話,不怎麽識相。


    越是往砥柱層的方向走去,跪拜祈禱的人就越是多。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受過救助會甚至是諾亞本人恩惠的,一個信徒向周圍的人描述著聖人諾亞或真或假的事跡,以及他溫暖的魔力。


    正當四人要進入砥柱層的階梯,一個年老的婦人拉住澤菲蘭法袍的一角,“年輕的法師啊,一起來讚美我們伊修加德的聖人吧。”


    澤菲蘭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抱歉,不方便。”


    老婦人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有些死纏爛打地粘了過來,拿起手中巴掌大小的畫像。畫像上是聖人諾亞的麵具像,“我們伊修加德的聖人,我們平民的救世主!”


    “抱歉,不方便。”


    但越是這樣說,老婦人就越是緊追不放。直到拜德實在受不了對方的吵鬧,連帶著這些天積累的怨氣一並爆發。


    【死老太婆是不是找打!】


    說著衝上去提起老婦人的衣領,穿過頭盔的眼神,怒目相視。這一舉動著實是嚇壞了其他三人,甚至連陸行鳥閃光也都嚇得一驚。


    “你在做什麽?!”一直距離拜德最近的阿格莉絲幾步越過去,拉開拜德的雙手,罵道:“你瘋了!”


    再繼續留在這裏之後引來麻煩,澤菲蘭向倒在地上哭泣的婦人行禮道歉,又留了幾枚金幣後,連忙和同伴向著砥柱層跑去。


    “你們……你們會遭到報應的,來自聖人的報應!”背後的老婦人遠遠地喊著,想著一定要被那幾個沒禮貌的小子聽見。


    拜德最近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偏激了,無論是遇見什麽事他都能勃然大怒。但要說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甚至連澤菲蘭都不清楚,拜德自己就更不用說了。


    葉默爾這幾年有意識的在觀察著自己這位十分好懂,但有時也捉摸不透的朋友。也許說是當局者迷,葉默爾注意到了一些連澤菲蘭都沒注意到的細節——拜德過分依賴澤菲蘭了,可以說對澤菲蘭算得上言聽計從。之前兩人對於暗黑騎士起的爭論,算是旅行的三年多來,拜德第一次反駁澤菲蘭。


    “也許不是什麽壞事吧。”葉默爾心中嘀咕,也不便和其他人說起。


    *


    外來人也是能夠直接進入砥柱層的,那裏有伊修加德最大的市場寶杖大街。這次慶祝聖人的誕生是偉大的日子,因此也特別對異國人也開放了寶杖大街。隻是經曆了短短的盤問,就進入了砥柱層。


    砥柱層的聖恩達利姆監獄就位於神聖裁判所的內部,監獄的規模,守衛的嚴密遠超艾歐澤亞的其他監獄,當然這算不上什麽好事。曾有一屆監獄長誇下海口,單憑守衛監獄的神殿騎士,就能攻下烏爾達哈。如果烏爾達哈沒有他的咒術部隊,這句話甚至不能全當是笑話。


    “嗯?因為私藏禁書入獄的神學院教授嗎?”監獄的勤務官有些懶散地問道,“席斯領的領主……額……很多東西是要提前向教皇廳申請的。”


    澤菲蘭點了點頭,隨後遞上了管家施萊茵寫的推薦信。


    勤務官打量著澤菲蘭,隨後一眼看見刻印著澤梅爾家徽的信件,正襟危坐,言語緩和道:“馬上會通知罪人,稍等片刻。”


    就連是澤菲蘭,此刻也清楚地意識到了席斯與澤梅爾的巨大差距。比起隨著歲月而更迭變化的聖座上,有著不同姓氏的教皇,一些無信仰者偶爾會在酒館中叫喚,四大名門才是伊修加德真正的主人。


    澤菲蘭苦笑著向著勤務官行禮道謝,與在神聖裁判所的同伴匯合。


    此時正是一場裁決開場的時候。一個女貴族為自己的丈夫辯護,原因是其丈夫有異端者之嫌。


    審問異端者有一招‘行之有效’的方法,便是將疑似異端者從懸崖上推下去,如果是異端者就會變成龍逃跑。如果不是,順便還能檢測其對哈羅妮是否虔誠,如果是虔誠至極的信徒,那麽從懸崖上摔下去就不會摔死。澤菲蘭有時會想,把拜德從懸崖上扔下去,他絕對沒有摔死的可能性,那他看來就是整個伊修加德最虔誠的哈羅妮信徒了。


    女貴族最終還是走到了神聖裁決的這一步。她將與神殿騎士決鬥,勝者就能判決女貴族丈夫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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