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如何保證在那位梅爾維布提督衰老之後,您的學生就能如願得到提督之位呢?”


    這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沒有誰會眼睜睜看著權力落與他人。在與伊修加德一般崇尚武力的海之都,強壯的人們正望著高處的海將艦橋。


    菲爾丹尼斯迴答道:“我的學生巴達克,他有力量。他一躍能夠越過高山,一拳能夠碎裂大地。不依靠冥想,單純依靠自己的意誌就能夠操縱身體周圍的元素。勤於學習,善於思考。依靠在陸地上交換來的垃圾,他能拚湊出一把堪比製式的魔導步槍。在我看來,他無所不能。”


    見著麵前老人對自己所說的話,沉浸其中,澤菲蘭也不再開口。


    他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倒不算太擔憂,隻是時間不等人。老師曾告訴他必須阻止下一次靈災的到來,但是這一最初的目的至今沒有一點顯露的影子。他曾經看到了如同毀滅般的場景,但隨著不再靈驗的超越之力,澤菲蘭的心中也越發的苦悶,詢問自己是否真的還有必要走下去嗎?況且那真的會是靈災嗎?或許隻是如同史書上記載的,尼德霍格率領龍族發動的襲擊。


    “說說你吧?既然你也是一位學者,那你的導師是哪位教授?”


    “啊!”菲爾丹尼斯的突然發言,令恍惚中的澤菲蘭一驚,“啊,是耶羅米爾神學院的教授,但是我並不知曉他的姓名,他也從未告訴過我。”


    “是那位教授啊,我求學時候就聽說過那位教授的美名,也曾有幸拜見過那位教授。是位言談溫柔的智者,在我還年輕那會兒,他就被稱為耶羅米爾的智慧。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在任職。按理來說,拉拉菲爾族的壽命比精靈族要短上一些啊……”


    僅僅是作為同鄉,對方幾乎吧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全交代了。澤菲蘭也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說道:“教授被教皇廳秘密逮捕了,原因是家中私藏與龍族相關的書籍。”


    “這樣啊……真是遺憾……越是有著超人智慧的人,或許對超出自己本分的事物越發關注吧。”菲爾丹尼斯輕歎一口氣說著。


    *


    夜深過後,走過雜亂的香蕉樹林,澤菲蘭在尋找葉默爾他們被關押的位置。


    從寒冷的伊修加德來到溫暖的威爾布蘭德島,普遍會感受到倦意。年老的菲爾丹尼斯更是嚴重地嗜睡,澤菲蘭等到菲爾丹尼斯入睡後,輕而易舉地從臨時房間裏溜了出來。


    他不放心其他人的安全,即便菲爾丹尼斯向他保證等到利姆薩.羅敏薩的贖金到位,他們自然會放人。澤菲蘭生性多疑,對於這點,他自己也非常清楚。


    而在漫無目的的找尋中,澤菲蘭也發現了這個島不同尋常的一麵。


    島上有許多建築風格與當今完全不同的特殊建築。


    席斯在管家施萊茵的打理下蒸蒸日上,在利姆薩.羅敏薩也購買了度假用的房產。所以澤菲蘭很清楚這些建築絕不是利姆薩.羅敏薩的建築風格,和伊修加德更是沾不上邊。


    在白天被人用斧頭抵著往菲爾丹尼斯的住所時,也沒有閑心注意這些建築,此時才發現它們的與眾不同。


    這些建築無不高大恢弘,最矮小的也有二十星碼高,最高的甚至有近百星碼。建築的外沿,發著紫色亮光的線條均勻地豎直排列,看似並沒有任何的符號意義。隻是當做裝飾?但這樣隆重的裝飾物需要多少的能量,這些目不識丁的海盜真的能夠維持這樣巨大的能量循環。


    這些龐大的造物或許並非是海盜們的傑作,而是自古有之。這樣想的話,就能說得通了。第三星曆的亞拉戈帝國的遺物分布在世界各地,此等宏偉的建築群,在那小說中描寫的偉大的亞拉戈應該比比皆是吧。


    不知不覺,澤菲蘭著迷了。


    突然,一股突如其來的痛意襲來,令澤菲蘭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來了嗎?咳啊……又來了,這一次,又想讓我看些什麽?!”


    不出所料,超越之力的力量再次發作。這是能令澤菲蘭看到過去和現在的力量,但每次發動的時機總是難以把握,有時卻又恰到好處,讓人懷疑是否是名為命運的妖異,在其中作祟。


    “啊啊啊!!”澤菲蘭忍著疼痛,盡力壓低自己的聲音


    當他睜開眼時,眼前的畫麵已變成了一片無垠的平地,沒有雨林和香蕉。迴頭看去,背後卻是一座突起的高地。至少在遙遠的過去,這裏是和陸地相連的。第三星曆末尾的地之靈災令大地開裂,也正是那次災難為起始,大量的島嶼被創造。即便在今天,在摩杜納地區也能看到地之靈災的影子。那是破壞力最直觀的災難,幾乎令亞拉戈文明和科技失傳,人類進入了無史可尋的第四星曆。


    而當澤菲蘭再次轉迴身子,卻看到緊緊相擁的兩人。一男一女的兩人,身著高貴而華麗的服飾。男人瘦長,但是十分強壯,女人有著不輸自己母親的柔美麵龐,是十分相配的兩人。服飾和當代的審美並沒有多大的差別,澤菲蘭本以為第三星曆的人都是一絲不掛的,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澤菲蘭熟練地向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兩人打招唿,雖然他明白這並沒有什麽用。


    “兩位,不好意思打攪你們,請問這裏是哪裏?”


    兩人並不為所動,正當澤菲蘭心中念叨著還是如此時,女人突然開口道:“這裏是第三星曆774年,是偉大的和平年代。”


    澤菲蘭驚訝地往後一靠,竟直接倒在了地上,好在地麵上被認為清刷地一沉不染。他不止一次地妄想與未來或者過去的人物對話,但真正發生時,他卻因為驚訝和微妙的恐懼而僵硬在原地,頗有葉公好龍之嫌。


    “你、你、你看得,看得見我?”


    女人沒有多說,把頭抵在擁抱之人的肩上,兩人的表情舒張自然。看來是十分相愛的兩人。


    “看得見,紅發的青年,我有是什麽能夠幫助你的嗎?”


    “那,我想請問,這裏是亞拉戈帝國嗎?”澤菲蘭繼續追問道:“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想知道!”


    澤菲蘭並沒有想要向亞拉戈人尋求的答案,但此時他卻瘋一般地著迷。他相信自己胸口中積藏著一個解不開的問題,但現在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起。


    “我想……”兩束眼淚從澤菲蘭的眼中向下流出,等到眼淚流幹,他也沒有想起絲毫。瀕臨崩潰的他跪倒在地上,腦中卻依舊空空如野。


    眼前的華貴女人開口道:“時間!”,這令澤菲蘭精神為之一振,她接著說道:“阿爾基克……


    時間,阿爾基克。”女人用重複的口吻反複說著。


    “時間,阿爾基克。”


    “小心阿爾基克!”


    此時,眼前的景色正如同黃沙般飄散。


    澤菲蘭急迫的大喊出聲,伸出手想要阻擋,但手掌攥不住黃沙。眼前的景象正分崩離析。


    但澤菲蘭並未如平時一樣,從迷亂中醒來。


    這裏的景色依舊沒有停止,如同走馬燈一般瘋狂地閃過一頁,又一頁。


    澤菲蘭經曆了隨後的第四靈災,土之靈災。大地開裂,星球發出遭受重創的痛苦。腳下的土地也經曆了大地的裂變,融入了大海的景色之中。


    隨後是第五靈災,冰之靈災,這片無人記述的曆史,正在澤菲蘭的眼前重現。眼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冰天的一部分,就連澤菲蘭所處的位置也被冰塊填滿了。好在他此時是類似於靈體的狀態,並未受到多大的影響。但是第四星曆,這座島嶼似乎並沒有居民。這段曆史,依舊是一片空白。


    按照澤菲蘭的構想,之後將是以魔大戰為代表的的第五星曆,以及隨後的第六靈災。而此時島嶼上似乎終於來了幾千年來的第一個客人。


    意料之外的客人。


    “等等!”澤菲蘭看向著來到這所島嶼的矮小的拉拉菲爾族,看向他的臉孔,“老師……”


    懷念大於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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