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默爾從毫無實感的睡夢中醒來,他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他提醒自己一定會牢記在夢中的經曆,但人一旦醒來,夢裏的一切也都會變得模糊渾濁,噩夢除外,夢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事物。


    葉默爾雙手持著一枚女神朝上的金幣,以平躺的姿勢醒來。


    “不對,貓魅族怎麽能平躺著睡覺?”葉默爾悶聲自問道,突然猛地一驚從硬木板的床上蹦了起來,“啊!我的尾巴!”


    葉默爾尾巴尖端上的毛被壓垮向同一側,同時也表現地枯敗如同失去了水分。


    葉默爾頗痛心地盡力撫順尾巴毛,不由地歎息一句,“哎……難道女神的一麵是預示倒黴的一麵?……哎,不會吧……”


    這時帳篷外嘈雜的聲響打斷了葉默爾的閑情,葉默爾才察覺到當頭的陽光一部分刺入了帳篷內,“至少今天的天氣還不錯。”


    葉默爾精神舒張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很久沒有睡得這麽深了,以至於自己的尾巴上傳來的痛覺都被自己的睡意阻擋。一直以來,他都是四人中最早睡醒的那個。澤菲蘭自身魔力匱乏,需要更多的時間補充,表現出來的便是嗜睡。拜德每晚都會練習槍術,雖然在葉默爾眼中,拜德大多數的攻擊都是單用力氣解決的。阿格莉絲倒是一個正常的孩子,每天早睡早起,非常準時。


    “糟糕!”葉默爾玩笑地輕聲呢喃,“這樣下去,沒有特點的阿格莉絲存在感就要消亡了。哈哈。”


    “但是我不會。”一股夾雜著黑衣森林口音的言語從葉默爾的口中彈出,但一會兒就消散在空中,“我會成為我理想中的角色。”


    葉默爾滿心愉悅地掀開帳篷簡易的布門,正如他預料的,難民村裏的人正在為晚上的宴會布置。這是難得一次的慶祝,稍有能力的青年都作為傭兵被各方雇傭,剩下的大多都是沒有戰力的老人孩子,很難有餘力組織起一次盛大的宴會。偶爾能夠見到青年人的身影,雖然他們同樣長著高地之民強壯的麵龐,但確實是和自己一樣,毫無獨自麵對魔物的能力。這個村子現在能夠承受的底線完全來自於退伍的軍官利爾武格。


    至少自己還有一把湊合能用的白鋼步槍,和一台太陽能的魔導守衛……以及一枚脾氣不好的神典石,阿斯拉達尖銳的撞角能當利器用也說不定。


    想到這時候不見蹤影的其他三人可能是在幫忙宴會的舉辦吧,葉默爾也慢跑到村子的中央,尋找自己能幹的事。


    白日當頭,不一會兒,太陽女神阿澤瑪便遮蓋上自己的麵容,雙月女神梅茵菲娜便與他的護衛達拉加布再一次占據了天空。


    今夜萬裏無雲,七天座仿佛近在眼前,每一顆星星都固守著他的位置,正是占星術士夢寐以求的好天氣。


    在村中央的廣場上,用粗細均等的木材壘成的篝火。人們在它邊上肆意地起舞,老人們也享受著難得的安心熱鬧,加入了這場臨時起意的舞會,不過想來這樣的宴會最終都會變成這樣。阿拉米格人跳著粗獷的阿拉米格傳統舞蹈,大開大合的動作不需要太多的講究。拜德也在其中,他被一個阿拉米格少女邀請,一同靠近著火焰歡唿。


    “真是不像樣子。”葉默爾擰緊五官看著不遠處興奮的拜德,又看一眼同樣直視著拜德,眼含殺意的阿格莉絲,搖頭歎息,“正是需要你的場合,這種時候竟然還看不懂狀況,哎。”


    拜德四人被單獨安排了一個烤架,原因是拜德他們隻能夠接受全熟,而阿拉米格人似乎對帶著肉汁的肉有著特殊的感情,算是飲食習慣上的差異。貓魅族雖然還存在一些在黑衣森林狩獵,茹毛飲血的氏族,但至少巴伯不在其中。


    “你喜歡他?”


    “哎!”葉默爾冷不丁的一句話把阿格莉絲嚇得一個激靈,“葉默爾你……”


    阿格莉絲在短暫的沉默後,安靜地說道:“多少有一點。”


    ‘真是含蓄啊……’葉默爾在內心中也隻是小聲呢喃。


    葉默爾把一塊全熟的分不清部位的肉排塞進自己的嘴裏,用力咀嚼,鼓起的兩腮能夠很好掩蓋臉上露出的多半的表情。阿格莉絲同樣也這樣做了。


    “啊……那你喜歡他……嗯!哪一點?”葉默爾稍有些口齒不清地問道。


    葉默爾沒有去細細咀嚼肉排的味道,因為他忘記醬料了,隻是疣豬肉本身單純的味道,還不足以讓葉默爾花費力氣。


    “相處了這麽久了……啊……我們……我和他都已哈羅妮為守護神…恩……所以應該會很合得來。”阿格莉絲也是時斷時續迴答。


    葉默爾心中念道,‘伊修加德哪個不是以哈羅妮為守護神,至少有近千萬人和你天生合得來啊……’當然這隻停留在葉默爾內心的獨白。


    “還有呢?”


    “還有……恩!”這一次阿格莉絲經過腦中的深思,隨後一嘴裏已經碾成的肉末咽了下去,語氣也放低了幾個度說道:“他同樣也很可靠,在他身邊我也會感到安心。他的本事無論在哪,日後也一定能夠找到穩定的工作。為人正直善良,愛護同伴,沒有不良癖好。雖然學識不高,但識得多數的字,我其實也沒受過什麽正規的教育。而且……而且他其實很,很英俊,碧色的眼睛很吸引人。”


    葉默爾像個稻草人般釘在原地,不可思議驚歎道:“真是詳細啊……我都不敢說話。”


    “……”之後便又是兩人大段大段的沉默。


    澤菲蘭正望著巨頭漫天的星辰,“多虧了梅茵菲娜的庇佑。”澤菲蘭半跪在地上,右手握拳擺在眉心的位置,做出虔誠的姿態。


    在他一邊的希貝爾也照模照樣地學習,但她並不清楚十二神的具體職能和名稱,最後還是照舊輕聲說道:“拉爾戈保佑。”


    嘴裏祈禱著,希貝爾的眼睛卻一刻都沒從澤菲蘭的臉上移開。並不是像希貝爾腦補中的精靈族應該的臉,臉上的輪廓並不如同雕刻的冰塊,相反,沒有多餘的棱角,是張柔和的臉。厚實的眼睛片後微閉的眼眸,發出明亮的紅色,和他瀑布般的酒紅色長發正合適。


    希貝爾不禁感歎道:“好美啊……唔!”發現自己無禮地失言了,希貝爾也安靜地迴側過頭去。


    “什麽?”澤菲蘭自然聽見了希貝爾出人意料的讚美,問道:“希貝爾小姐,你是指什麽很美?”


    “沒什麽!是我自言自語……”希貝爾慌亂地搖頭否定,在兩人一陣的安靜後,她漲紅了臉輕聲說道:“澤菲蘭先生的臉……一點不像是精靈族啊……不!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


    希貝爾雙手環抱住自己的雙腿,把整個臉都埋入其中,害羞地不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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