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菲因輕輕擦拭自己狠下心來買的匕首——救治他人的醫者怎麽能夠抱著殺人的想法,這是在真的無路可退時自己的‘退路’。在這一天,專程走到了隼巢人們最密集的廣場,像一個膽小鬼一樣。


    路菲因抬頭望天,星星都亮出了自己的俊姿,如他所預料的,六天座都謹慎地排列,分毫不差。正中間的北極星,正是第七天‘星天’之門。


    路菲因抬著頭,絲毫沒有想要看清自己前方道路的想法,他就這樣直直地走到了隼巢廣場的正中間,正中間樹立著一位騎士的雕像,伊修加德建國十二位圓桌騎士,這到底是哪一位?不過十二位圓桌騎士真正留下來姓名的也僅僅隻有四位而已,那四位圓桌騎士便是伊修加德四大名門的原型。


    ——我是一個膽小鬼,抱著所謂的拯救世界的壯誌出發,而事到如今,自己的雙手卻在顫抖。大腦無法正常的思考,周圍的人都像是別有用心的刺客……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一個人就能夠做到全部,拒絕了一個個伸出援手的朋友。他們都是心地善良,為人誠懇之人,但我愚蠢散漫……從小我便有著看穿命運的長處,我在十七歲的時候見到了我的命中的伴侶,是一個和我同樣擁有著紫色頭發的美麗女士,當然那是在我的占卜當中,事實上我在二十三歲時才見到她。但我在二十歲時候占卜到了我的孩子未來的發色,那時候我本想占卜未來孩子的性別,我想要一個女孩子,向她講述她父親的偉大見識……占卜的結果是紫色,他……也許她,會有一把美麗的紫色長發。但那時我想要一個有著紅色長發的孩子,我想需要尋找一個金發,和我的發色中和一下,這樣就會是一個擁有紅色長發的女孩了。


    “哈哈哈哈哈……和哈哈哈……”路菲因手放在雕像的腳邊,向對著一個久未問候的老友講自己醞釀了數十年的冷笑話一樣,的確,星五月的伊修加德也溫度確實也低於往年,“那時候我以為生孩子跟給陸行鳥染色一樣,哈哈哈哈哈!陸行鳥染色,噗烏哈哈哈哈——明明我那時候我都已經二十歲了。”


    路菲因壓抑不了心中的喜悅,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用手肘抵在雕像的底座上,右手親拍自己的額頭。這就算是他能做出的最極限的情感流露了。


    路菲因抬起頭,看看這位‘老友’的樣子,“哈哈,有點麵熟,這同樣也是命運的所指嗎?你……很像我前幾天見到的一位精靈族的青年。”


    “……”雕像這樣迴答道。


    雕像自然不能夠迴答路菲因。


    “仔細觀察的話,你比伊修加德皇都其他的圓桌騎士雕像,個子還矮了一截。”


    路菲因接著說道:“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除了想要一個紅發的女兒之外,還有極小的一部分的原因是……我也想要打破自己占卜的命運。至今為止我的占卜全部實現了,我也在渴求一次敗北,再偉大的占星術士,他的占卜也未必會靈驗……那樣子太痛苦了。所以我想過迴避一切紫發的美人兒,或者幹脆一輩子把自己關在圖書館監獄裏……但是我後悔了,那是一個端莊大方的女士,隻能說真人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我們兩個就這樣,相遇,相識,相知……”


    路菲因高舉起打開的懷表,向雕像介紹他和她的孩子,“是一個健康的女孩吧,馬上他就會成為她母親一樣完美的女士了。但希望能夠比之她的母親更多一點的俏皮可愛,少一點讓人難以靠近的憂鬱的氣場,雖然憂鬱的美人正中我的要害。但我不希望她長成那樣子,那樣子我在薩雷安的家會被女兒的追求者攪得不得安寧……我說了那麽多,你羨慕嗎?”


    “……”雕像自然不能夠迴答路菲因。


    在路菲因的不知不覺當中,人群慢慢聚集過來。他們中又抱有歉意的人,有抱有恨意的人,還有瀟灑的吟遊詩人和更多的被吸引來的人,就像是一群星芒節來討要獎勵的孩子。夜幕完全覆蓋了隼巢的廣場,人群的影子生於亮起的路燈的燈光之中,遮天蓋地般地將路菲因掩埋……


    “在下就是因為這些種種,才會成為一個膽小鬼的!”


    路菲因轉過身,升起星球儀,謹慎地麵對著背後而來的‘刺客’。


    但出乎路菲因意料的是這些人都麵帶著笑意和敬佩,全然沒有路菲因想象當中的景象——隼巢的惡人們在命運的感召下,傾巢而出,將他大卸八塊。


    “詩人之聲頌英雄之詩,英雄全然不知己之所為,早已感天動地~”


    一個吟遊詩人的歌聲牽動了另一個吟遊詩人的靈感。


    “英雄自薩雷安而來,雖無強健體魄,但留真心,如鋼如鐵~如哈羅妮之誓約~如托爾丹之英武~”


    “讓一下,讓一下!”澤菲蘭從人群當中推擠著向前,他終於穿過了層層的人群,找到了路菲因,他已經和同伴這樣找尋了整整一天了。


    看著靠近的澤菲蘭,路菲因惶恐而不解地問道:“這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大家都表現得那麽違背常理。”


    澤菲蘭開心的張開雙臂,笑道:“這都是因為您,您的故事正在感染著每一個人……你現在就是一個伊修加德的英雄了!”


    “為什麽?……”路菲因看著澤菲蘭的眼睛和她的紅色長發。


    人的眼睛能讓路菲因這般世上無二的占星術士明白很多,很多。無論是過去發生的,還是正在發生的,又或者將要發生的……


    這時候他的心髒都快要破碎了,就好像膽汁慎入了咽喉。痛苦的火焰好像要將他的皮膚燒焦,每一塊皮膚都順著頭頂自上而下破碎,濺出肉花和鮮血。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菲因跪倒在地上,雙手十指抓在不平的地麵上,拖出十道血痕。


    路菲因痛苦的嘶叫被吟遊詩人的歌聲和人群的掌聲草草掠過……另一個吟遊詩人接過傳遞的歌聲,唱道:


    “他永不會認輸~永不會放棄~他是蒼天的路標~信仰的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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