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春的景象。


    春日高照在蘇氏宗族的大院內,使得院子中的柳樹,翠綠喜人。


    在這宛如畫中夢境的地方,此時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充斥著一片歡聲笑語。


    大院內熱鬧非凡,一群人扯開嗓子吆喝,簇擁著兩個一身婚衣的身影,往前方古風十足的大宅內湧入。


    人群的四周,一個個臉上都掛著些許笑容,含笑的看著這熱鬧的一幕,甚至還有人直接拍手叫好,為這大院增添著幾分喜慶。


    大院的邊緣,不容易注意的角落處,一位少年正靜靜的站在那裏,少年麵容清秀,一雙劍眉此時正半彎著。


    劍眉之下,漆黑如墨的雙眼,蘊含著絲絲笑意,看著大宅門口正被推搡的兩位新人。


    忽然,他搖了搖頭,嘴角掛著一抹無奈的笑容,輕啟嘴唇。


    “哥哥的新婚,還真是熱鬧呢,也不知道父親為此廢了多少心神。”


    話語到這,忽而一轉。


    “不過哥哥與巧玲姐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相識那麽多年,如今終於是得以完美了,這也難怪父親和母親如此興師動眾的大請四方……也不知道日後我的婚事……”


    說到這裏,少年眉目中卻又浮現出絲絲惱意,但轉瞬即逝,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唉……怎麽又想到這事了,不過這也沒辦法,想到哥哥大婚,自然就又能想到我也有一位未過門的未婚妻。”


    少年再次搖了搖頭,身後的影子一動,往大院外走去,口中還不自主的言語著。


    “還是迴去修煉吧,昨晚可忙到差點累死了,再不靠冥想來緩解倦意,可能真的要直接睡在這裏了,就是不知道父親和大哥會不會事後罵我一頓……算了,不管了,反正明天還要幫大哥守擂,想來他們應該不會多說什麽。”


    旋即少年腳步加快,走出了大院,但剛一出去,就發現了院子門外還擁著一群年輕人,同時這群人帶來的,還有不同於大院內喜慶氣氛的嘈雜。


    “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好歹巧玲小姐也算我們垣茨城的一枝花,她今日大婚,我們想要給她慶祝一番都不行嗎?”


    “對啊!憑什麽不讓我們進去!”


    “就是!憑什麽!”


    幾個長相頗為英俊,衣著較為奢華的年輕人,堵在門口,衝著守在大院門口的蘇家守衛吼道。


    但不管這群青年如何吼叫,守衛始終不為所動,冷眼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就在少年想要繞過人群離開之時,一位青年似乎有些急於表現,擼了擼袖子就想強行衝進去。


    四位守衛中領頭的一人,眼神驀然冰冷幾分,其身子一抖,略微向前一步,一股氣息陡然散發而出。


    氣息湧動,那想要強行衝進去的青年臉色突然變了變,止住了腳步。


    “能啟境……”


    嘈雜的聲音頓時靜了下來,同時那些青年不約而同的咽了咽口水,似乎都在表達自己內心的絲絲駭意。


    少年眉頭微蹙,這幾人都是垣茨城出名的紈絝子弟,平時不學無術,隻會整天在街道上遊蕩,沾花惹草,招惹是非,實在是讓人不喜。


    蹙著眉頭,少年走上前去,拍了拍守衛中領頭之人的肩膀。


    “寧叔。”


    領頭之人眉目突然冷了幾分,但溫和熟悉的聲音卻是讓他的警惕全部收迴,他轉過頭衝著少年笑了笑。


    “蘇靖少爺。”


    少年點了點頭,蹙著眉頭看向前方還在處於驚駭狀態的幾名青年。


    “這些人,還真是讓人煩呐。”


    領頭的守衛苦笑道:“蘇靖少爺,讓您見笑了,這些人雖然煩,但同為垣茨城的人,倒也不好出手教訓。”


    聞言,少年也是有些無奈,這幾位青年雖然整天不學無術,但其家中長輩,在整個垣茨城,還是有些話語權的,若要出手教訓,即便蘇家不懼怕,但也會多些麻煩。


    “不過少爺也不用費心,這幾人雖然不好直接出手教訓,但若他們不識好歹,想要做些什麽事來,那麽就算同為垣茨城之人,他們也別想……嘿嘿。”


    領頭的守衛陰笑兩聲,讓的前方耳力較好的一位青年臉色再次變了變,臉上浮現出些許想要退走的為難之意。


    “那好,寧叔你就看著來吧,我還有事要辦。”


    聞言,即便是少年也感覺到後背脊梁處冒出絲絲寒意,心中暗自感歎,寧叔雖然是家中守衛,但他能啟三階的修為,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


    “那少爺先去吧,這裏有手下在,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少年點了點頭,隨後身影一動,繞開麵前的幾位青年,緩緩向街道左邊行去。


    看著遠去的少年,寧叔眼中浮現出讚賞之意,這蘇家二少爺不僅資質奇佳,年紀輕輕便達到了原能者八階,性格也是十分的溫和近人,沒有絲毫年輕氣盛的逼人之意,若是待他成長起來,以後定然是蘇家的中流砥柱。


    待到少年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之後,寧叔才收迴眼中的目光,再次看向前方的幾位青年,隻是先前眼神中的讚賞,早已被冷然取代。


    ……


    輕車熟路的在街道中繞來繞去,蘇靖來到了一座府邸麵前。


    這座府邸占地堪稱巨大,方圓數十丈盡被其包圓,高約丈許的大門,每隔一段距離,便是在這府邸牆上框著。


    眼前的大門,是蘇家府邸東門的第四座門,也是最中間的。在這門之上,是一塊巨大的牌匾。


    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兩個大字。


    “蘇府”


    沒有停頓,蘇靖推開大門,向裏麵行去。


    蘇家在這垣茨城,可是數一數二的一流勢力,財產這些自不用說,光是名下管轄的坊市,都是足有十座,在這垣茨城的幾大勢力中,可是最多的。


    至於其他,像眼前大小的府邸,都是兩座。一座在眼前,而另一座,則是先前蘇靖出來的地方。


    這座府邸,看起來防衛稀疏,實際上守衛全在暗中,時刻關注著這座府邸周遭,若有人想要偷偷摸摸的進去其中幹些壞事,那麽他最後一定會後悔至極。


    府邸裏麵,同樣是巨大,迎麵一個廣場,占了蘇府絕大部分麵積。


    此時蘇家人基本都已經去了另一處大宅,所以現在蘇靖眼前的府邸內,倒也清淨。


    行進廣場深處,又是一座座連綿的房屋,這是蘇家本家之人所住,蘇靖的腳步沒有停頓,向這些房屋行去。


    繞了一圈,蘇靖終於是停了下來,抬眼看了看前方較為簡陋的小屋,他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


    走進自己睡覺的房間,蘇靖加快了腳步,脫了鞋直接往床上蹦去。


    “恩……好舒服。”


    輕輕的呻吟了一聲,躺在床上的蘇靖感覺到全身都在放鬆,就想這樣躺著睡去。但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麽,輕輕甩了甩頭,盤膝坐了起來。


    “不能太放鬆了,距離十四歲隻有一年了,若是不能在這段時間突破到能啟,就不能進入玄道院修行,那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婚姻大事。”


    一想到自己還有一位素未謀麵的未婚妻,蘇靖眼中的懶散頓時就收了起來,同時也有些惱怒父親為了結交那所謂的幻家,而做出的聯姻決策。


    好在父親沒把路給堵死,若是自己能在十四歲之前踏入能啟境界,就能進入玄道院修行,那麽即便是那底蘊厚實的幻家,麵對進入了玄道院的蘇靖,也不好多說什麽。


    想到這裏,蘇靖的眼神堅定了起來,全身的懶散驅除的一幹二淨,旋即擺著姿勢,閉上眼睛冥想起來。


    蘇靖很清楚,自己天生就天賦極佳,別人想要入靜冥想,都需要很長時間的平神靜氣,而自己卻隻需略微放空腦袋,不久後就能冥想成功。


    沒多一會兒,蘇靖就唿吸均勻,鼻尖處有著一絲絲淡淡的白色氣體徘徊,爭先恐後的往其內湧入,但鼻孔的大小卻有限,隻能一部分進入,而另一部分則是在那裏盤旋,就像是等待著,想要伺機而入。


    ……


    這便是能氣。


    萬物皆有能,


    花、草、樹木、石、空氣


    無論活物,


    無論死物,


    無論有形無形,


    皆有能!


    能有量,稱為能氣,若將能氣控製,進入自身,強化能級軌道,升華自身實力者,稱為能者。


    能者有境界之分,稱為能級:原能、能啟、控能、能玄、能尊、能王、能生、能帝、芥能!


    這是天能大陸自古以來,恆古不變的道理,也是從未有人駁斥的規律。


    在這片大陸上,每樣事物,每個人,都自有能量的伴生,但若是可以將能量引入自身能級軌道,並將其控製,進而強化自身,那麽他就稱為能者。


    能級軌道,是一位能者天賦強大的衡量之一,能級軌道越多越複雜,吸收能氣的效率自然也就越高,天賦也就越好。


    另一項衡量天賦的,是靈魂。


    靈魂強大,越便於控製能氣,天賦也就越強。


    而經過人類千萬年的修煉和研究,能氣除了有境界天賦之分外,還有著屬性的區別。


    能氣屬性,在人們的總結出的規律中,有五種,分別是金、木、水、火、土。這五種屬性,源自構建天能大陸的基礎:鐵金、草木、江水、岩火以及土石。


    這五種事物,身在天能大陸,自然也就具有能量,故而其所具有的能量,就是整個天能大陸的基礎,所有能氣的源頭。


    這就是天能大陸最有魅力之處,也是天能大陸最為殘酷的地方。


    能者將能氣利用,強化自身。但每個人利用能氣的效率不一樣,也就導致了每個人的實力,或多或少都有著一些差距。


    而因為能氣的利用已經到了一個極端的程度,所以在這天能大陸,不是以財富最多而居首位,而是以實力為尊。


    用實力來衡量一個人是否值得尊敬,是天能大陸千萬年來所有能者達成的一個共識,如果你實力強大,你就擁有著比你弱小之人所不能掌握的權利,如果你實力弱小,那麽你……人皆踐之!


    能氣劃分,當真是恐怖如斯!


    現實就是那麽殘酷,不過這也促進了無數人為了提升實力而奮鬥,從而才有如今這多姿多彩的天能大陸。


    總而言之,這片名為天能大陸的土地,這被人們命名為能界的世界,是一個玄妙奇特,有著任何可能的一方宇內。


    …………


    春日高照,陽光明媚。


    蘇家大院中的熱鬧,早已被人散之後的冷清取代,但那餘留的喜慶,卻是久久不肯消散。


    與之相反的,是明明尚在清晨卻人頭湧動的蘇府。


    蘇府大廣場上,用鐵木臨時搭建的兩個巨大的擂台,擂台之上空無一人,但在其周遭,卻是被一些似是為漲氣勢的大吼充斥著。


    距離擂台不遠處,用木頭架在一起組成的一個高台上,一男一女,身穿紅色婚衣的人兒,佇立於此。


    男子麵容剛毅,劍眉星目,一襲紅衣,安然自若。


    女子麵容清秀,俏眉秋眸,一襲紅衣,似是傾國傾城。


    兩人麵帶微笑,似在靜靜等待著什麽。


    與此同時,蘇靖住處。


    “唿……”


    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蘇靖睜開了眼睛,一抹喜意自其中隱隱透出。


    嘴角裂開一絲笑容,蘇靖站起身來,愜意的抖動幾下身子,眸子中精芒一閃。


    一股強橫的氣息猛的自蘇靖身體散發而出,迴蕩在這小小的房間內,窗戶在這氣息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響。


    “原能九階!”


    “嘿嘿”笑了一聲,蘇靖十分滿意自己的氣息。


    經過一晚的修煉,蘇靖的修為,竟然從原能八階突破了,這個速度,可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畢竟,他踏入原能八階不過才半年時間。


    臉上的喜意沒持續多久,稍放即逝,蘇靖表情逐漸恢複正常。


    收迴自己的氣息,蘇靖再次抖了抖身體,身影一動,便是往屋外走去。


    雖然臨時突破讓他心情大好,但今天可還是有他忙的,原因沒有別的,還是因為它哥哥的婚事。


    在他們垣茨城,有一個其他城市都沒有的風俗,甚至連垣茨城所在的法蒂帝國,也絕無僅有。


    垣茨城幾乎所有的人,在結婚之時,大婚入洞房後的第二天,都會有最後一個環節,那就是……武親。


    武親,顧名思義,就是以武力來將這門親事完結。


    武親者,是由進行婚禮的一方,組建擂台,從嫡親中挑選守擂者守擂,如果守擂成功,即可成功結束這場婚禮,若守擂失敗,那就要看擊敗守擂者一方了。


    通常來說,守擂者一方,都會許諾各種好處給擊敗守擂者的人,如果擊敗的人與守擂方家裏平時無冤無仇,一般都會很容易就讓守擂方完結婚禮。


    但也不排除一些故意滋事的,不過也沒辦法,這挑戰擂台者,是由抽簽決定,而且是當場製作簽,在眾目睽睽之下,是不能從中作梗的,不然的話,這場婚事恐怕就要變成鬧事了。


    所以要想和親近的人比試,即便是守擂一方,也隻能看運氣。


    ……


    出了門,來到大廣場,蘇靖頓時就感受到了蘇家在這垣茨城的受歡迎程度。


    廣場之上,上百號人舞刀弄槍,揮舞拳頭,時不時發出一聲聲大吼,似乎是為了漲其氣勢。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蘇家在這垣茨城的威望了,要是別家舉行婚事,參與武親之人,恐怕不出五指之數。


    至於那種故意滋事者,想要在蘇家的武親中有壞想法的,估計事後的下場……不會太好。


    並且即便是垣茨城另外幾家實力頗為雄厚的家族,在蘇家的武親中,也隻能稍稍下些絆子,否則就算其家族實力在這垣茨城為上乘之數,也要掂量掂量自家實力能否承受住蘇家的怒火。


    而廣場上的這些不停揮舞的人,一看就是參與武親的,但心思純者,實在太少。


    畢竟樹大招風,雖然蘇家在垣茨城名聲還不錯,但總有些見不得別人好的想要在其中打渾點水。


    不過,也僅限於打渾點水而已。


    廣場之上,除了比試之人以外,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看著那些揮舞拳頭的身影,時不時發出喝彩的聲音。


    在擂台不遠處,一座高台立於此處,高台之上,是兩道紅色身影。


    看到這兩道身影,蘇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哥哥和巧玲姐。”


    沒有多加猶豫,蘇靖腳步加快,向著那兩道身影走去。


    但還沒走近,就被那紅色身影中肩膀較為寬闊的一人發現,他眉毛略微上挑,看向了蘇靖,同時扯了扯身旁的俏影。


    俏麗女子這下也發現了蘇靖,微笑著一同看向了蘇靖。


    “哥哥,巧玲姐,我來了。”


    待到走近後,蘇靖向著兩人揮了揮手。


    “你這小子,昨天你跑哪裏去了?本來我和你嫂子還想找你商量一下今天武親之事的,結果你這臭小子影子都沒了。”


    開口笑罵之人,正是蘇靖的大哥,蘇鼎。而一旁的俏影,則是和蘇鼎有著多年感情的徐巧玲。


    蘇靖摸了摸後腦勺,苦笑著道:“昨天我迴來休息了,實在是前天晚上忙太晚了,昨天差點就在大院裏直接睡著了,最後沒辦法,隻能早些迴去休息了。”


    聞言,蘇鼎眉毛一挑,正想說話,卻被徐巧玲拉住。


    “行了行了,前天晚上要不是小天幫忙,那這婚禮能不能進行下去都是個問題,所以你還要感謝小天呢。”


    小天,是蘇靖的乳名。


    蘇靖再次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但心中卻有些感歎,小時候的他特別調皮,惹這家兜那家的四處招惹麻煩,而每次他出去調皮過後,這大哥就會氣勢洶洶的扯著他的衣服,暴打一頓,所以在自己小時候,特別懼怕這位大哥。


    現在蘇靖雖然已經不小了,也穩重了許多,但小時候的陰影,至今還在。


    不過現在有了巧玲姐,大哥似乎也沒那麽嚇人……


    蘇靖心中暗自壞笑著。


    看到蘇靖不懷好意的眼神,蘇鼎就知道,這小子心裏不知道又正在打什麽壞主意,


    他很清楚這小子的脾性,小時候的蘇靖,每次要做些什麽壞事的時候,眼神就和現在一模一樣,


    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在自己的管束下,這小子收斂了許多,但現在有他嫂子在一旁護著,自己也不好像以前那樣動手了。


    蘇鼎一直不明白的就是,這小子雖然小時候惹人厭,但在現在,卻是一直很討他嫂子歡心,不管什麽事,隻要自己語氣稍微重了點,巧玲就要在一旁護著,


    就像現在,他隻能眉毛上挑,瞪著蘇靖。


    看到這一幕,徐巧玲不禁“噗嗤”一笑,輕輕的拍了一下蘇鼎的肩膀。


    “行了,這麽大個人了還和小孩子慪氣,今天可還需要小天幫忙守擂,就別一副吃人的表情看著小天了。”


    聞言,蘇鼎這才再次狠狠的瞪了一下蘇靖,收迴了目光,視線看向其他方向。


    看到蘇鼎“乖巧”的別過頭,徐巧玲也是滿意的笑了笑,隨後轉過頭來對著蘇靖笑道:“小天先上來吧,等到爹和娘來了後,就開始武親了,到時候可還要再次辛苦你了。”


    “巧玲姐不用客氣。”


    蘇靖嘿嘿笑了兩聲,隨後輕輕一躍,身子輕盈的落在了高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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