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出這句話,甚至還朝著他逼近,“你敢嗎?丁野。”


    她叫他的名字,平靜至極。


    明明現在處於下風的是她,她的高反已經開始嚴重,氣溫太低,空氣稀薄,他們上來,連氧氣罐都沒有背。


    但就算這樣,她依舊直挺挺站在他。


    硬氣的不得了。


    丁野手握成拳,恨不能立即將她往雪峰下推下去,但手抬不起來。


    偏偏,她還繼續開口,“動手。”


    丁野恨死,下顎緊繃,“周思而,你就料定我不敢動手?”


    她那模樣,鎮定至極,壓根就沒當迴事。


    他問完,她還一時沒有立即迴話,頭有些暈,缺氧的原因。


    再待下去肯定要出問題。


    她垂眸,沒吭聲,小臉板著,想緩解身上難受的症狀。


    但高反不是靠意誌就能克服的了。


    高原反應嚴重,輕易就能要人命。


    丁野瞧出她不對勁了,她甚至為了唿吸,將立起來的領子都拽了下去,唇瓣微張,唿吸急促。


    但,越是這樣,感覺越喘不上氣。


    丁野皺眉,直接俯身,扶住她肩,“高反?”


    症狀太明顯。


    虧得她剛剛還那樣強勢,和他嗆聲。


    現在可好,剛剛情緒一激動,肺裏的空氣都被擠壓出來了。


    丁野臉色不好,直接握住她手腕,“下山。”


    她現在整張小臉都沒有遮擋,蒼白的可怕,尤其是現在她唿吸不上來,更是可憐兮兮。


    但她還不走,用力將他拽住,勉強開口,“我們上來,還什麽都沒做。”


    他和她抱著渺茫的希望,想要親自上喬戈裏,去找沈慎遠,即便知道他存活的概率極低。


    但現在他們剛剛上來,甚至還沒來得及找人,就要下去。


    丁野握著她手腕的力道立刻加重了,腳步一停,迴頭惡狠狠看她,“就憑你和我?”


    搜救隊和當地部隊那麽多人力物力財力投進去,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更別說,就憑他倆血肉之軀,


    周思而腦子都有些糊住了,她不吭聲,垂著眸。


    丁野氣笑,“周思而,你不會以為我把你綁來,就是為了讓你和我一起找人?”


    那不然?


    周思而抬眸,睫毛輕顫,盯著他看。


    她睫毛上結了冰晶,光線下,閃著光樣的好看。


    丁野視線落在她小臉上,喉嚨微動,到底沒出了聲,恨死,怨死,綁她來做什麽?


    就是不甘!


    讓她親眼看看,這裏能冷到什麽地步,就是要讓她知道,被困在這樣的暴峰中,能絕望到什麽地步。


    他想讓她懺悔!


    周思而還看著他,等著他繼續開口。


    他卻不說了,神色都冷硬,直接做決定,“下山。”


    最起碼,她來過這裏,踩過喬戈裏上的積雪。


    周思而被他拽的,身子都踉蹌,但上雪山艱難,下雪山同樣不容易。


    尤其是,沒走幾分鍾,喬戈裏忽然刮起了大風,唿嘯的冷風,卷起漫天白雪,兜頭撲麵的朝著他們吹了過去。


    完全抵擋不住的風力。


    腳下站不穩。


    他和她,同時摔倒,四十五度的坡度,身子,不受控製的往下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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