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廊後是內院。


    內院中,擺著很多已完工,或未完工的燈籠,樣式別致有趣。


    周思而走的很慢,高九跟在她的身側,亦走的很緩。


    過內院,進堂中。


    一老者坐在廊前簷下,在編燈籠,聽見腳步,一抬頭,先笑,“手藝人,屋裏亂,你們不嫌棄就是。”


    高九很自然地拽著周思而走過去,坐在老者旁邊的小凳子上,“老爺子說笑,是您不嫌我們叨擾才是。”


    小少年站在老者身後,這會兒,膽子大起來,盯著周思而瞧,囁喏著開口,“姐姐,你真好看。”


    周思而小臉瑩白,抬眸看過去,眼眸彎彎,“你也好看。”


    小少年又臉紅了,扯了扯旁邊老者的衣服,有些底氣不足的開口,“姐姐,我能給你做燈嗎?”


    高九看過去,眼眸微斂。


    老者倒是又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子,倒是精明的很!”


    周思而不懂,做燈?


    院中孔明燈,不就他們做的?


    她要點頭。


    高九已經開口,“仕女燈?”


    小少年點點頭,眼眸晶亮,跑過去,站在周思而身前,想了想,伸出手比劃,解釋,“你要坐在那裏,我給你畫畫。”


    老者依舊笑眯眯的樣,垂眸,慢條斯理的繼續編。


    高九偏過頭瞧周思而,周思而坐在小板凳上。


    小少年耐不住性子,眼巴巴盯著她,“姐姐,好不好?”


    她很鄭重應他,“好。”但微頓,她看他,聲音溫軟,“再過一段時間。”


    小少年笑,“嗯!”


    晚飯擺在堂中,很是傳統。


    小少年叫越初,吃飯的時候亦是規矩的很,隻不停紅著小臉看周思而。


    高九吃的少,周思而也吃的少,他們落筷,也沒提前離桌,等著一家子人都吃完,才起了身。


    內院外院,廊簷下掛著的燈籠都亮了起來。


    高九走在周思而身側,過遊廊。


    院中無風。


    他和她一起放燈。


    第一盞,沾滿豆油的布團點燃,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媽媽,我吃了好多飯。”


    第二盞,“我會保護好妹妹。”


    一盞,又一盞。


    絮絮叨叨,帶著傻氣。


    她放燈的時候,很認真,很虔誠,像是她的媽媽真的能看到。


    孔明燈冉冉飄升。


    越來越遠,遠成一片星辰。


    放到最後,隻有高九的燈,高九的燈上,字寫得龍飛鳳舞,“別擔心。”


    別擔心,秦牧會照顧好她。


    他,也會照顧好她。


    那片星辰美的奪目。


    這座小鎮住戶很少,但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燈籠,走出去,一整條街,亮如白晝。


    周思而將身上軍服緊了緊,跟在高九身側。


    燈下,他和她的身影,影影綽綽。


    上車,暖氣打開。


    周思而坐在副駕,偏過頭看他。


    高九發動車子,調轉車頭,笑一聲,“想謝我?”


    她這模樣,心思純澈,實在好猜。


    周思而點頭,“想。”


    高九車子開的不快,眸底有淺淡的笑意,“好,那你好好想想怎麽謝我。”


    他費了很大周折,搞文件,找燈籠。


    得她一句謝,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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