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位突然現身的中天位宗師,雨化田如臨大敵。


    他畢竟不是厲煌天,先天五品的實力與中天位之差距何止以道裏計?


    所幸這位容貌盡毀,幾乎看不出本來麵目的醜陋頭陀隻是護著趙敏,並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


    趙敏也沒有殺一個無名小卒的興趣,眸兒一轉,深深看了眼厲煌天的方向,隨即嬌聲招唿一句:“苦大師,我們走!”


    苦頭陀點點頭,袖袍一卷趙敏纖腰,頓時帶著她飛掠而去。


    與此同時,裏赤媚和紅日法王也全力逼退了各自的對手,飛身落於趙敏身側,匯聚在一起,向著外麵全力衝去。


    沿途不斷解救己方之人,所幸他們隻求速離,沒有傷人之心,這些人的對手基本隻是被打傷,倒無性命之憂。


    最終,裏赤媚、紅日法王、玄冥二老、慕容複等人護著趙敏迅速離去。


    其餘的諸如安世耿、雲中鶴、葉二娘、包不同、丁九重、周老歎、金環真、左遊仙、阿二、瀟湘子、尹克西、尼摩星、馬光佐等人則盡皆斃命。


    隻有方夜羽、榮鳳祥、尤鳥倦、邊不負、曲傲、連城璧等寥寥幾人或因運氣,或因實力,得以重傷而逃。


    一時間,隨著蒙古和魔門的撤離,姬擎蒼一方的大批高手或死或逃,甘泉宮內隻餘下水母陰姬還在負隅頑抗。


    並不是她不想逃,而是無奈被速度最快的葵花老祖纏上,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機會。


    “嘭!”


    眼見諸葛正我等人包圍過來,水母陰姬登時心中慌亂,葵花老祖乘勢揮出一掌,淩厲的掌力瞬間擊潰了對方的護體罡氣。


    水母陰姬慘叫一聲,重重地砸落到了地上,口吐鮮血,重傷垂死。


    葵花老祖冷笑一聲,正欲將之擊斃,忽而身體一震,整個人左右搖晃了一下,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同時,他身上的氣勢亦開始疾速衰落,身上隱隱散發出衰敗的氣息。


    諸葛正我等人見狀一驚,旋即明白對方終於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


    一夜血戰,至此終於塵埃落定。


    姬瑤手中長劍滴著鮮血,披頭散發,滿麵血汙,看著甚是狼狽,然而整個人散發著淩厲之極的殺氣,仿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戰士,再不見一絲一毫的柔弱之感。


    就見她一步一步地踏著血泊走向了姬擎蒼。


    低垂粉臻,看著之前高高在上、威嚴霸道,如今卻斷去一臂,渾身浴血地蜷縮在地上的姬擎蒼,姬瑤目光莫名。


    所有的愛恨情仇、幽怨懣憤最終都化作了一聲歎息:


    “姬擎蒼……你輸了!”


    “嗬嗬……咳~”姬擎蒼虛弱地坐起身,就這麽毫無形象地坐在血泊中,任由身上的龍袍沾染上片片血跡,一邊咳著血,一邊慘然大笑。


    “成王敗寇,朕確實輸了……”


    緩緩抬起頭,沒有去看打敗自己的厲煌天,也沒有去看圍攏過來的諸葛正我和獨孤皇後等人,而是看向姬瑤,認真說道,“姬瑤,你很好……不愧我姬家子孫!”


    獨孤皇後走到姬瑤身旁,目光仇恨地看著姬擎蒼,臉上滿是快意笑容:“姬擎蒼,你也有今天!”


    姬擎蒼露出苦笑:“皇嫂……”


    “不要叫哀家皇嫂!”獨孤皇後尖利大叫,雙目中充斥著怨毒。


    “皇嫂,我確實對不起你……”


    姬擎蒼輕聲說了一句,繼而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臉上所有的愧疚、苦澀皆一掃而空,又恢複成了那個陰狠無情、野心勃勃的“南王”……


    “成王敗寇,從朕為了皇位走上這條不歸路的那一日,朕便已經沒有了後悔的資格……”


    “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生不得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


    “你們恨也罷,怨也罷,朕……無悔!”


    眾人默然。


    即便姬擎蒼狼狽地坐在血泊中,仍無一絲虎落平陽的意味,整個人散發出極強的霸氣,縱是大天位亦不敢小覷。


    諸葛正我等人同樣不得不承認,論才情、論性格、論能力,姬擎蒼確實要比景帝優秀的多。


    獨孤皇後咬著貝齒,聲音陰冷:“任你巧舌如簧,今日都必死無疑!”


    “哈哈哈——”


    姬擎蒼仰天大笑,臉上毫無一絲懼色。


    “以天下至尊的身份死去,縱刀斧加身,朕又何懼之?”


    囂張狂傲的模樣看得獨孤皇後又是一陣咬牙切齒,好不容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直截了當地說道:“姬擎蒼,若是你不想南王府滿門死絕,不想死後被拋屍荒野,便立即寫下禪位詔書!”


    姬擎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哦?禪位給姬瑤麽?皇嫂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獨孤皇後鳳目含煞,被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激得怒發衝冠,吼道:“這皇位本就屬於景帝一脈!此乃物歸原主!”


    姬擎蒼挑了挑眉,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反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女子為帝,亙古未有!有趣,真是有趣,哈哈哈……咳咳!”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姬擎蒼強撐著緩緩站起來。


    “皇嫂既然有此開天辟地的想法,朕豈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好,朕這便寫下禪位詔書,將皇位傳予雲裳。”


    在表情各異的眾人複雜難言的目光中,姬擎蒼一邊咳血,一邊一揮而就,寫下了禪位詔書,又在上麵蓋上了帝皇印璽。


    將詔書遞給獨孤皇後,姬擎蒼的臉上帶著抹意味莫名的笑容:“朕真的很想知道,雲裳究竟能不能坐穩這至尊之位……”


    “母後,兒臣……”姬瑤臉色瞬變,見姬擎蒼真的寫下了禪位詔書,不由心生慌亂,但還沒開口,就被獨孤皇後打斷。


    接過詔書,獨孤皇後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強作鎮定地說道:“雲裳眾望所歸,自乃天命之主。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雲裳,殺了他,為你父皇報仇!”


    獨孤皇後大聲命令,嘴角露出狠辣瘋狂的笑容,“姬擎蒼,你且先去陰曹地府走一遭,很快,南王府滿門上下皆會下來陪你!”


    姬擎蒼無所謂地笑了笑,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


    對於這位皇嫂的心狠手辣他早已一清二楚,心知對方絕對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換了自己,也會選擇斬草除根。


    “兒孫自有兒孫福,是死是活,皆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姬擎蒼淡淡一笑,轉身走向了龍椅,袖袍一甩,大馬金刀地坐於其上,在姬瑤複雜的目光中看向她。


    “雲裳,動手吧!”


    姬瑤咬了咬櫻唇,嘶啞著聲音問道:“姬擎蒼,這許多年來,你可曾有過片刻思及兄弟之情?”


    “雲裳……”姬擎蒼目中閃過一絲追思,繼而化作冰冷,淡淡道,“皇叔再最後贈予你一個忠告——高處不勝寒,若真想成為這四海八荒之主,就必須得學會……”


    “絕、情、絕、性!”


    姬瑤嬌軀一震,神色莫名,隨即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手中長劍,玉容轉為冷厲,平靜地說道:“恭送皇叔上路。”


    姬擎蒼欣慰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記住,從你坐上龍椅的那一刻開始……你便不再是姬瑤,而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


    “天上地下,唯吾獨尊!哈哈哈哈——”


    “唰!”


    一劍光寒,


    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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