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雪還是怨恨她的,好不容易有了轉機,她不想就這麽錯過。可是對上秦雪言詞咄咄的逼問,她又有些不好迴答。


    她要怎麽迴答呢?怎麽迴答都是在剜她的心口啊!怎麽迴答都會讓秦雪傷心啊!


    當初的做法,她一直在懊悔中,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她隻能懷著懊悔加倍地對秦雪好,可是那道疤卻橫亙在心裏,每觸碰一次,都痛得不能自已。


    她有的時候會想,如果當初她被秦洛追上,雖然被囚禁的生活她很難以忍受,可是誰能保證秦洛不會變好呢?尤其是在有了秦雪之後。而且,她有了秦雪,看著秦雪一天天地長大,會被秦雪吸住全部的心神,又怎會介意原本討厭的生活環境呢?


    時間是良藥,是祛疤膏,可惜她走得太早,沒有等它起作用。


    於是她的傷口愈發地鮮血淋漓。


    秦雪見她隻是哭,卻不說話,一時之間有些心軟,可是她還是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麽,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不要我啊?”


    小小的身體顫抖著,聲音也帶著啜泣的暗啞,小秦雪倔強地看著管雪,似是不得到一個答案便不肯罷休。


    管雪垂下臉,眼淚像是洶湧的江水簌簌地往外湧,她抹了一把淚,強自讓自己麵上看上去看一些。


    她抱住秦雪,感覺到秦雪的掙紮和顫抖,她心裏的懊悔便更深重了些。


    “對不起,小雪,是媽媽錯了,媽媽不該一走了之。那個時候,媽媽太衝動了。”管雪語無倫次地說著。


    可她的話卻不是秦雪想要聽的,她忍不住掙紮著,想從管雪的懷裏掙脫出來。


    她想知道的,是為什麽媽媽拋棄了她,而不是聽她說這些無用的道歉!


    可是管雪此刻卻緊緊抱著秦雪不撒手,就好像她一放開,秦雪就會立刻消失不見一樣。


    她此刻有點魔怔了,她似乎又迴到了那一天,在最適合逃離的日子,她隻想到有秦洛在,秦雪不會受苦,卻絲毫沒有想到,沒有媽媽的秦雪,即便爸爸再寵愛她,也是有缺陷的。


    一想到這裏,她就心痛如絞。


    “對不起,對不起。”管雪淚流滿麵,將僵硬的手漸漸鬆開,讓秦雪能輕鬆一些。剛剛是她太忘我了,竟忘了秦雪還是小孩子,她剛剛那麽用力,小秦雪應該會很難受吧?


    可是她真的舍不得放開小秦雪啊,她剛剛才喊了她媽媽,雖然她倔強地想知道答案,可她還是能感覺到她的親近之意。可是拋棄了就是拋棄了,哪裏有什麽答案啊,她能說的,就隻有懺悔,就隻有保證,除此之外,她還能說什麽呢?


    “寶寶,媽媽答應你,以後再也不離開了。”管雪忍不住再次將秦雪抱在懷裏,不停地吻著她的小臉,吻著她的額頭,希望能讓她感覺到她的決心和保證。


    她再也不離開了,無論她跟秦洛怎樣,她都不會以此來影響她跟小秦雪的關係。有什麽苦,就讓她自己一個人受著吧,她隻希望小秦雪能夠健康快樂的生活,哪怕是拿自己的命來換,她都毫無怨言。


    “真的?”小秦雪抬起頭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管雪。


    當初被拋棄的陰影還在心裏,是以她總是不能毫無芥蒂地跟管雪相處,就是怕她再一次地離開。


    這是她竟然說,以後再也不離開她了,如果是真的那該多好!可是,她能相信嗎?


    管雪點點頭,將秦雪抱在懷裏,緊緊地,給她堅實的確定感。


    小秦雪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門外,轉悠了一圈的秦洛正打算進來,便聽到了管雪說再也不離開的話,他怔了怔,心裏莫名升起濃重的喜悅來。


    他剛剛聽到了什麽?他居然聽到管雪說,她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了?他好怕這隻是他的幻覺,可是又急切地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急不可待地想衝進去,向管雪問個清楚,她剛剛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的腳剛剛抬起,還沒有進去,就聽見管雪再次說著話,他一時竟有些兩難了。


    這個時候進去,會影響到她們母女解開心結吧,也會影響她們互訴衷腸吧,他這個好丈夫好父親,就給她們一點獨處的空間吧。


    他這麽想著,便堂而皇之地在門口偷聽起來。


    然後就聽到管雪又繼續說道,“小雪,都是媽媽不好,當初媽媽就不應該一走了之。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媽媽才讓你過得這麽不快樂。小雪,媽媽給你保證,媽媽以後再也不離開了,媽媽會永遠陪著你。”管雪又是懺悔,又是保證,隻把自己搞得慘兮兮的。


    小秦雪看著管雪的樣子,心裏的那絲芥蒂早就沒了,此刻她很期待爸爸能夠在,如果爸爸在一定可以哄好媽媽的,可是她卻隻能讓媽媽流淚。


    她看著媽媽難過,她也好難過啊,她還要安慰媽媽,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啊。


    她一麵哭著,一麵伸出小小的手來,幫管雪胡亂抹掉臉上的淚,“媽媽不要哭了,是寶寶不好,寶寶不應該惹媽媽哭的。媽媽不哭了好不好?”


    聽著小秦雪稚氣的勸慰,管雪隻覺得心裏熨帖至極,像是暖流浸入,暖暖的讓她有一種奇異的感受。


    “好,媽媽不哭了,寶寶也不哭了,我們睡覺好不好?”管雪說著,小心翼翼地把秦雪放迴柔軟的墊子上。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小秦雪又哭了一場,早就昏昏欲睡了,此刻躺下來,不消一會兒,就睡著了。


    管雪在旁邊看護著,本來已經迴流的眼淚,再度冒出來。


    女兒是這麽地懂事,可是當初她卻狠心地拋棄了她!每次想想,她都覺得很難受。


    帳篷外,秦洛在夜色裏站了很久,直到周圍安安靜靜,幾乎沒有了吵鬧聲,大家都進入了夢鄉,外麵的夜空很暗淡,星子稀少,夜風偶爾吹過,冷颼颼的,他覺得這是大自然在催促他進去。


    於是他側耳聽了下,沒聽到什麽動靜,心想秦雪可能睡著了,便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聽到身後有動靜,管雪迴過頭來,秦洛的身影在她眼裏,變得模糊不清,她轉過頭去抬手擦了擦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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