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出殯後,齊矗好多次都坐在自己的臥室裏看著那扇他父親選擇結束生命的窗子發呆,他目光呆滯,表情時而帶著淺笑,時而又充滿悲傷,但是不變的是,他的眼中始終有淚。


    距離高考沒有幾天了,大多數同學都在緊張的備考中,李瑤卻一直無法靜下心來——她聯係不到齊矗了,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態,她想去他家裏找他,可是不知怎的,卻又不敢麵對現在齊矗家的境遇。


    正在整理習題的仲涵收到了一條微信,瀏覽完畢,他抬頭看看李瑤,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李瑤母親不是第一次來學校找她了,這幾日她一直住在季予汐家,任憑她母親怎樣勸解就是不肯迴去,她的目的很明確,除非李淙對齊矗家進行經濟賠償,否則就永遠不迴家。


    李淙本來也十分擔心李瑤,但是此時他有更棘手的事情需要處理。


    之前之所以要建立機械廠就是因為他姐姐李靜要建立閉合生產圈的計劃,想不到廠子剛剛建立起來,還未等簽約就被姐夫陸鵬掀了個底朝上,現在廠子既接不到訂單又要每日承擔日常開銷,李淙的資金周轉問題逐漸顯現出來。


    李靜在束手無策的李淙家裏不停踱步,她不得不承認在和陸鵬的對弈中自己已經處於劣勢,其實不僅僅是李淙建立的機械廠,還有幾家她自己暗中籌劃的小公司此刻也幾乎處於同樣的狀況中。


    “姐,現在這種情況我們該怎麽辦?我的資金鏈已經快斷了,在這樣下去別說這家機械廠了,我自己的公司都快撐不下去了。”李淙焦慮的對李靜說。


    “有這麽嚴重麽?那麽小的一個機械廠和你的公司比起來算得了什麽,怎麽可能直接影響你的資金鏈呢?”李靜問。


    “說來也是奇怪,有兩個長期合作的公司,明明之前已經談好了續約的事,結果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變了,公司前期已經為他們做好了原材料儲備,現在不續約我們就等於屯了一堆無用之物,好幾家倉庫都被塞滿了。”李淙說。


    聽到此處李靜似乎明白了什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雖然極力掩飾,但是焦慮的神態肉眼可見。


    陸鵬的讚賞並沒有讓李陸卓感到有多開心,利用王曉笛讓他心裏很愧疚,尤其是偷偷查看她的電腦後迴到臥室看到那張沉睡的臉。


    如果不是李陸卓,陸鵬不可能這麽快狙擊到李靜,連帶著李淙,現在整個局勢出現了一邊倒的情況。


    王曉笛心儀已久的包包,十二萬的價格曾經讓李陸卓望而卻步,但是今天卻出現在了王曉笛的梳妝台上。


    “這~~這是~給我的?”王曉笛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麽?送給你。”李陸卓說。


    “幹嘛?這算是家暴的補償麽?”王曉笛還是對之前的事有些介懷,半開玩笑的說。


    “就別再提那個了好不好?”李陸卓在身後抱住王曉笛,內心的愧疚讓他情不自禁的親吻著她的頭發。


    “你怎麽了?感覺怪怪的。對了,明天我就要迴公司上班了。”


    “這麽快?為什麽不多在家休息一下?”


    “也不能一直耗在家裏啊,李總現在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眼下陸總對你有了戒心,我們隻能另尋它途了。”


    “老婆,那天李靜那樣對你,你當真一點都不生氣麽?”李陸卓試探的問。


    “怎麽可能不生氣,但是就算生氣又能怎樣?隻能忍著,畢竟是她一直提攜我,想打就讓她打幾下吧。”王曉笛說話時雖然帶著笑意,但是淡淡的苦澀還是沒能逃過李陸卓的眼睛。


    “老婆,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公司,其實就算你待在家裏不出去工作我也養的起你的,雖然可能沒辦法給你買那麽多奢侈品,但是至少比現在要過的快樂舒心不是麽?”李陸卓說。


    “你的意思是讓我做全職太太麽?”王曉笛問。


    “算是吧應該。”


    “傻瓜,你現在的收入不行的,你以為一個人養一個家那麽容易的,放心吧,不要為我擔心啦~”王曉笛撒嬌的樣子一時又讓李陸卓意亂情迷,曖昧氛圍已備好,合法夫妻之間少了點之前的緊張刺激,但是奈何李陸卓對王曉笛身體的迷戀從未因時光流逝而褪去新鮮感。


    ……


    從齊矗家出來的李瑤覺得自己要瘋了,她能想到齊矗可能想要安靜幾天所以沒有聯係自己,能想到因為之前自己說要出國的事情導致他心理失衡和自己鬧別扭,但是怎麽都沒有想到他會直接一走了之。


    就在剛剛,齊矗媽媽帶著李瑤進了齊矗的臥室,衣櫃裏隻有幾件反季不穿的衣服,書桌上被收拾的一塵不染,床單被拿掉了,露出了厚厚的床墊,看起來像是短期不會有人住的狀態了。


    齊矗媽媽告訴李瑤,自從齊矗爸爸出殯之後,齊矗就一直一言不發,飯也不吃,有時候在房間裏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昨天早上,他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對她說自己不上學了,要出去打工,齊矗媽媽攔不住他,隻能任憑他走。


    任憑李瑤怎樣哭著求齊矗媽媽,她就是一口咬定不知道自己兒子究竟去了哪裏,雖然李瑤心裏萬般的不相信,但也沒有辦法,隻能沮喪又無助的離開齊矗家。


    李瑤走在街上,明知道電話不可能打得通但還是一遍又一遍撥著,一輛灑水車駛過,充滿年代感的國民音樂沒能提醒李瑤及時躲避,她的全身被澆的響透。


    季予汐端著自己煮的薑汁可樂遞給李瑤,滿眼心疼的看著她將杯子握在手中卻不喝。


    “瑤瑤,你不能這樣,雖然我能了解你現在的感受,但是你要知道,馬上就要高考了,就算有天大的事這個你都不能懈怠,我知道,齊矗的不辭而別讓你無法接受,但是你往好的方向想想,至少他沒有因為家裏的事而徹底頹廢,至少他還願意主動承擔起家裏的重擔啊,對不對?”季予汐理性的幫李瑤分析著。


    “……”


    “瑤瑤,你願意聽我說幾句心裏話麽?”


    “……”


    “瑤瑤,如果你真的出國,或許你們現在分開反而是好事,我知道你和齊矗互相喜歡,但是兩個人每日朝夕相處都會有吵吵鬧鬧,更何況到時候你在大洋彼岸,說實話,你這個人雖然平時看起來像個小辣椒一樣,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專一重情的女孩,可是齊矗,我真的對他不太放心,萬一他~”季予汐說。


    “是我對不起他,是我們家對不起他們家,我們虧欠他們的太多了,我本來想去彌補,卻連這個機會都沒有。”李瑤打斷了季予汐的話。


    “瑤瑤~”


    “予汐,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們家欠他們家的我一定要還,如果我爸媽做不到,那我就用自己的一輩子來還!”李瑤說話的神情格外篤定,季予汐搞不清楚她究竟想做什麽,但是看得出來,她是真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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