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是在我們大樓的交誼廳?」


    「嗯,他來找我,所以我就……」


    他又徑自咬了第二口,慢條斯理的咀嚼了幾下,「他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他應該是看新聞,所以才會知道。」


    「不是你告訴他的?」甄道民瞥了她一眼。


    迎上他那如劍般銳利的目光,史嘉蕾緊張得差點兒想跪下求饒。


    「不是,我沒有!」她急急否認並解釋,「我結婚後就沒跟他聯絡,是他突然跑來找我,我也很吃驚。」


    「你不是為了擺脫他才答應結婚的嗎?」甄道民突然擱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轉過身子,神情凝肅的看著她。


    她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小朋友般扳弄著手指,不安的道:「我不好意思拒絕他。」


    「所以你就把他請到交誼廳?」他目光如刃,「你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嗎?那麽多狗仔跟媒體追著你、關注著你,而你居然給了他們機會?」


    他氣的不是她見了錢斌,而是她沒告知他,而且最不可原諒的是,她讓錢斌碰了她。


    他從不知道自己是這麽小心眼的男人。他不是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子,應該有足夠的理性、智慧去看待這些事。可他的反應竟是這麽的激動。


    老實說,他很懊惱,而且他不想承認這個事實,這實在太丟臉了。


    「對不起,我……」


    「你對他還有情分?」他直視著她。


    她一愣,「不,怎麽可能?」


    「既然沒有,你為什麽見他?難道你的年紀及智商不足以判斷現在不是見他的時機嗎?」為了掩飾自己在小鼻子小眼睛的吃醋,他表現得既獨斷又霸道。


    「我……」她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麽。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她確實不該在如此敏感的時候見錢斌,可她不是故意的,也沒做出任何不該做且背叛他的事。


    她以為在自己的地盤上很安全,怎麽知道記者如此神通廣大又無孔不入?她真的覺得很抱歉,不必他責怪她,她都覺得自己蠢到該拖出去一槍斃了。


    「我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會這樣。」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想起錢斌那個家夥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來糾纏他的老婆,他越覺火大。


    「你知道有多少隻眼睛盯著你嗎?」他不自覺的責備她,口氣嚴厲,「那件事還沒解決,現在又多出這件事來,你覺得姑姑他們會怎麽想?」


    「我……」


    「要是姑姑他們問起,你叫我怎麽跟他們說?」


    史嘉蕾想試著再解釋些什麽,可話到喉頭便卡住了。


    她說不出話來,眼淚卻忍不住落下。她想,他之所以這麽生氣,是因為她又讓他及甄家丟臉了吧?


    先是手腳不幹淨,現在還有爬牆嫌疑,這不隻雪上加霜,根本可說是致命一擊。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她該有足夠的智商判斷自己該不該在這個時候見錢斌的。


    一切都怪她太心軟,為了不讓錢斌碰壁,她拿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也踩到了甄道民的紅線及地雷。


    「我、我會找這家媒體,把事情解釋清楚。」她說。


    他濃眉一蹙。找媒體?他才不會讓她自投羅網。她應付不了嗜血的媒體,隻會被人生吞活剝,大卸八塊。


    「別找麻煩了。」他說,「你就乖乖待在家裏吧。」


    「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會自己……」


    「不準。」他話聲一沉,打斷了她。


    迎上那強勢的目光,再聽見他命令的語氣,原本深感歉疚的史嘉蕾,不知怎地竟覺得惱怒氣憤。


    她已經知道錯了,而且也努力試著解釋、解決,可他為什麽要如此嚴厲的對待她,好像她犯了滔天大罪?難道說,他真懷疑她跟錢斌還有什麽?


    喔不,也許他不是在吃醋,不是因為她又惹了麻煩,而是覺得……


    她噙著淚,哀怨的瞪著他,「你是覺得我讓你出糗、丟臉吧,因為你甄道民的妻子既是小偷,又是個不守婦道的壞女人!」


    他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我不是那麽想的!」


    「不是嗎?」她知道自己失控了,明知不該說這種話,卻又管不住這慌亂的、不知所措的心還有嘴巴。


    甄道民濃眉一擰,「現在是我的錯嗎?」


    明明是她見了錢斌,是她讓錢斌握了她的手,是她……可惡,一切都是因為她讓他打翻了那該死的醋桶。


    「damnit!」他懊惱的咒罵一聲。


    史嘉蕾覺得他是在咒罵她,難過得想一頭往牆撞去。她掉下委屈的眼淚,幽怨的看著他。


    迎上她那哀怨的眼神,甄道民的心一揪。


    他懊悔極了,他其實想讓她知道他在乎她,不要她跟錢斌再有瓜葛,可他卻因為不善表達而傷了她。


    「嘉蕾,我……」


    他正想試著跟她解釋並安慰她,電話卻響了起來。他走向餐廳的一隅,抓起壁掛式電話的聽筒,電話裏傳來的是甄信卉的聲音。


    「道民,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怎麽又冒出個什麽已婚男子?」


    「姑姑,沒事,是報紙捕風捉影,那個人是嘉蕾的朋友,隻不過是來關心她……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會跟爺爺解釋的,很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史嘉蕾雖然聽不見甄信卉在電話那端說了什麽,但她知道這次甄家人是真的受夠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簡直是個麻煩製造者。


    看他為她粉飾太平,她突然覺得好難過。


    周家樂影射她偷竊,不是為了惡整甄道民,而是討厭壓根兒配不上他的自己。


    如果沒有她,也就沒有這些事。


    她想,再過兩天,她家祖宗八代可能都會被翻出來公諸於世。雖然她跟她的家人都清清白白,可一旦連他們也被牽扯進來,勢必會對他們造成影響。


    史嘉蕾,你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你知道的。


    這時,甄道民結束了跟甄信卉的對話,才放下話筒想迴頭跟她解釋,手機卻又響起。他接起手機,聽到的是李曉曼十萬火急的聲音。


    「是嗎?好,我知道了。」結束通話,他看著在一旁神情落寞,令人不舍的史嘉蕾,心裏又一揪。


    「我得立刻進公司處理一件事情。」他說。


    史嘉蕾沒響應,隻是靜靜的、木木的站在那兒。


    「有什麽事,等我迴來再說吧。」他說完,抓著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走出餐廳。


    立新建設總公司,總經理辦公室。


    周大興將周家樂叫進辦公室,將土地買賣生變之事告訴了她。


    「什麽?」她驚訝不已,「怎麽會這樣?不是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嗎?」


    「半途殺出程咬金。」周大興一臉懊惱發愁,「聽說有買家願意出更高的價錢跟我們搶那塊地。」


    周家樂心頭一震,「買地之事一直是秘密進行的,應該沒人會知道我們的出價,為什麽會冒出新買家?」


    「我也不曉得為什麽會這樣。」周大興眉頭一皺,「要是這樁土地買賣生變,那建案就可能腰斬,不隻投資人會抽資,就連銀行那邊都可能……」


    「爸,姓何的那對父子會不會是故意放出消息以抬高賣價,好逼我們接受?」


    「我看不像。」周大興摩挲著下巴,「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應該會很擔心我們在一氣之下放棄那塊地,可他們卻一點都不在乎,就像是我們不要的話,還有人等著接手。」


    「是嗎?」周家樂坐下來,神情凝肅的思索著。


    那樁建案老早就是立新建設的宣傳重點,而且還打著保證獲利的旗號招攬了許多投資人,何家那塊地原是囊中物,可他們怎麽都想不到會有人半路來搶。


    建案若是不成,勢必會打擊到投資人的信心,並影響旁邊兩塊地的價值,因此,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放棄那塊地。


    「家樂,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去找姓何的父子倆談談,看看他們打的到底是什麽算盤。」


    「爸,不急。」她哼了一聲,「他們或許隻是想試探我們的底線在哪,若是我們急著去找他們商量,難保他們不會趁機獅子大開口。」


    周大興雖焦急,卻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嗯,那你覺得我們該什麽時候去比較妥當?」


    「先等兩天,看他們會不會主動找我們談。」


    「也好。」周大興點頭,卻還是不放心的叮囑著,「不過這兩天你最好找人隨時盯著,以免情勢有變,而我們卻還在狀況外。」


    「我知道。」周家樂眼底迸射出兩道自滿的、銳利的光,「那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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