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嫋嫋的室內,被花姑子這麽一喊,崔乃庸也跟著著急,擠到曹青槐身邊瞧了瞧:“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曹青槐本來陷入了沉思,腦袋上突然出現一隻手,她本能地就要躲,在看到花姑子和崔乃庸兩張臉幾乎要懟到自己的鼻子,便問了一句:“你們幹嘛?”


    “你是不是病了?”崔乃庸的眼珠比常人淡一些,但是曹青槐卻從裏麵看到了擔心,不禁摸了摸他的頭:“我沒事,你們是餓了嗎?”


    崔乃庸笑著搖了搖頭:“不餓。今日我同花姑子下棋,殺得她片甲不留。”


    曹青槐聽崔乃庸的聲音清澈了不少,看向花姑子:“看來你的藥還挺有用的。”


    花姑子一臉得意:“也不看看是誰配的藥。可是,小白太沒良心了,都不知道讓一讓我。”


    崔乃庸立刻反駁:“我沒讓你嗎?讓了你好些子,還不是輸。”


    花姑子惱羞成怒,拍了拍了他肩膀:“胡說!”


    花姑子和白子打打鬧鬧,倒讓曹青槐沒有那麽緊張了,她轉身吩咐靛頦:“去廚房看一看,準備擺膳吧。”


    “是。”


    “小姐!”這時傳來虞琊的聲音。


    靛頦剛準備出門,此時也止住了腳步。


    曹青槐提起一口氣從羅漢床上起身,往前邁了一步就不敢往前走了,她盯著虞琊,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到端倪,五指收成拳頭垂在身側,聲音微微發顫:“怎麽樣了?”


    虞琊快步走了出來,拉起曹青槐的手就往裏間去,大家都跟在身後。


    隻見裏間的矮桌上擺滿了籌策,隻是大家不懂,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曹青槐的視線在那些籌策上看了看,然後看著虞琊,口中的話不敢問出口。


    虞琊卻突然露出笑容:“活著。還活著,我有九成的把握。”


    聽到還活著,曹青槐幾乎要笑出聲來,但是聽到九成把握,她就擔心剩下的一成會不會就是意外,拉著虞琊的手:“會不會?”


    虞琊搖了搖頭,無比自信:“那一成可是我的謙遜呢。”


    鼻頭一酸,曹青槐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她一把抱住虞琊,眼淚無聲地滑落。無人知曉她的隱忍,她的痛苦,就算再世為人,麵對權貴依舊顯得勢單力薄,在得知三叔暴斃之時,她突然覺得一切都是徒勞,就算自己再怎麽掙紮,也掙脫不了命。


    現在,虞琊說三叔還活著,她心中充滿了感激,感激老天的眷顧,感激之餘又生出一絲豪情,果然人定勝天,有一天,她一定能保曹家諸人無虞,也一定能救出被拘在宮中的青駿。


    這一哭,直接把虞琊的肩膀都哭濕了,等曹青槐反應過來時,一臉羞赧:“靛頦,擺飯,擺飯!”


    靛頦和繡眼也在一旁抹淚,雖然曹青槐沒有說,但是她們也猜出來了,剛剛的生辰八字肯定是三爺的,三爺還活著,這簡直是老天保佑,靛頦擦幹了淚就往門外走:“今日有喜事,我讓廚房準備果子酒。”


    “好!”花姑子笑著拍手稱讚。


    曹青槐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這些日子,她的頭上總像懸著一把刀一樣,隨時會落下,每每的笑意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而今日的笑,就像大雪初霽的天空,透亮燦爛,她渾身生機勃勃,邁步往外走去,意氣風發:“今日除了當值的人,其他人都可飲酒。拿出一百兩銀子,讓掌櫃在門口擺一間粥棚,城中百姓都能來領粥。”


    “是是是!”靛頦一邊應著,一邊往外跑去。


    沒過一會,大廳裏就傳來了喝彩聲。


    靛頦和繡眼進進出出,最後把矮桌上擺滿了膳食,曹青槐今日倒沒有吃太多菜,她自己端了酒瓶就喝了起來,一瓶果子酒喝下肚,她臉泛紅暈,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繡眼在一旁暗暗垂淚,自從大爺去世之後,小姐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總是思慮重重,如今這個樣子才像一位年輕的小姑子,說說笑笑,無拘無束。


    靛頦見繡眼如此,自己含淚捅了捅她的胳肢窩。


    兩人相視一笑,滿心歡喜。


    “小白,既然你下棋如此厲害,待會我和你下,看我殺得你抱頭鼠竄!”曹青槐雙眼笑成了月牙兒,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指點江山。


    崔乃庸不喝酒,看著曹青槐喝得歡快,自己嚐了一口立刻吐了出來:“你是不是醉了?你這個樣子連棋都拿不住的。”


    曹青槐立刻把身子一挺,一臉嚴肅:“怎麽可能,繡眼,擺棋,擺棋,我現在就要和小白過過招,讓他看看我的厲害!”


    繡眼身子一僵,彎腰看了看曹青槐的表情,不會真的要下棋吧。


    曹青槐卻突然笑了起來,一下子趴在花姑子的肩膀上:“花姑子,你看過洛陽城那麽多俊俏公子洗澡,你說說,哪一位最俊啊。”


    花姑子簡直哭笑不得,隻見眾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把曹青槐推了推:“青槐,青槐,正經一點,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曹青槐醉眼迷蒙,芊芊玉手挑起花姑子的下巴:“這位小娘子,我看你就挺俊的,今日要不要和公子我共度良宵。”


    花姑子簡直猶如五雷轟頂一般,這世上隻有自己調戲別人的,今日竟然被曹青槐調戲了,她起了玩心,一把攬過她的肩膀:“既然公子相邀,不敢不從啊。”


    一旁的靛頦和繡眼驚得直接把兩人拉開。


    “花姑子,你明知道我家小姐醉了,還逗她。”


    繡眼和靛頦扶著曹青槐往裏間去,倘若再留在這裏,不定又會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等小姐到時候酒醒了肯定要懊惱呢。


    花姑子坐在蒲團上哈哈大笑:“是我逗你家小姐嗎?明明是你家小姐話本子看多了。哈哈哈。”


    虞琊在一旁樂不可支,壓低聲音同花姑子說:“之前我還挺怕曹小姐的,沒想到今日她喝醉了這麽可愛。”


    花姑子一口酒一口菜吃得歡快:“你和她處久了就知道她是這世上頂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


    虞琊點了點頭:“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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