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殿很安靜，靜得隻聽得到雨聲。
“今日太子出殯，諸君就忙著在此另立儲君，陛下，你心安嗎？”顏徽的聲音不緊不慢，視線掃過在場的人：“我大哥死了，可是我顏家軍還沒死絕呢。”
楊洵麵上一沉：“你的顏家軍？那是朕的顏家軍！”
“既然是陛下的顏家軍，那陛下且說說，這些年，朝廷可曾向顏家軍撥了軍餉？戶部可有登記造冊？”顏徽一步一步上前，盛氣淩人，她是中宮皇後，卻落得孑然一身，現在，她一步都不會讓。
先帝好戰，楊洵登基之後才發現國庫已經空了，哪裏有銀錢撥軍餉，此刻麵對顏徽的質問，他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
本來跪在地上的司空包授卻站起來了：“娘娘此話不妥，就算朝廷不曾撥軍餉，顏家軍也是我大隋朝的兵，除非顏家軍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司空大人可敢把這句話對天下人說？”顏徽眼神銳利：“今日你們還能在這裏討論儲君之事，還要多虧顏家軍在鎮守西域，否則，西域的那些豺狼虎豹此刻已踏破洛陽。”
“娘娘莫要在此處危言聳聽，就算沒有顏將軍，沒有顏家軍，難道我大隋朝就沒有好男兒了？”包授一臉不屑，顏家已經倒了，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沒有了顏家的支撐，顏徽的這個後衛還不知能坐多久。
“既然包大人有如此雄心壯誌，陛下為何不派包大人去西域鎮守，我顏家軍鎮守西域十來年，也該迴來歇一歇了。”顏徽眼神澄淨，竟然真的是一副出謀劃策的模樣。
楊洵不欲和顏徽打嘴巴官司，今日立了儲君，過些日子就能廢後了，把顏徽丟進冷宮，耳邊就能清淨了：“皇後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說到正事上了，顏徽鬆開了曹青駿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青駿已經迴來了，陛下應該盡快讓其入宗譜。”
對於陛下多出來的這個孩子，在場眾人都有些不以為意，就算這個孩子是嫡子，顏家也已經完了，陛下萬萬不可能立他為太子的。昨日大業殿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宮外，這些人也有所耳聞，此刻，顏徽提及，他們沒有絲毫的驚訝。
楊洵擺了擺手：“擇日朕就會給他封號，他直接去封地就行了。”
“陛下！”顏徽聲色俱厲：“他已經流落民間十幾年，才堪堪入宮就要被陛下打發出去？陛下的是鐵石心腸嗎？”
“皇家血脈不容混淆，他的身世已經不能考據，但也不能隻聽皇後的片麵之詞。朕已不願深究，給其封號已經是莫大的恩賜，皇後莫要不識好歹。”楊洵已經有些動怒了，丹陽的事情他的確不願意去想，也不願意再被提及，那是他人生中最屈辱的一段日子，過了就過了。
顏徽氣得混身戰栗，卻突然溫和地看向曹青駿：“青駿去外麵玩一玩可好？”
曹青駿卻搖了搖頭：“無妨，我就呆在此處。”
顏徽吐出一口氣，輕輕地牽起曹青駿的手：“臣妾絕不受此侮辱，既然陛下心中疑惑，臣妾請求明日朝堂之上，滴血驗親！”
楊洵實在心煩，不願意在此事上糾纏：“皇後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嗎？朕已經認了他，隻是此時上宗譜，又是百般波折，朕給他封號封地，他做個逍遙王爺哪裏不好了？”
“名不正言不順，你讓他以後如何麵對世人。”顏徽步步緊逼，分毫不讓。
“皇後，你怎麽變成了這樣。”楊洵突然站起身，似乎不認識她了。
“陛下，我為何變成這樣，難道你不知道？”顏徽眼神銳利堅定，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楊洵有些心虛地擺了擺手：“皇後退下吧，此事稍後再議！”
“康太妃到！”殿外寺人高聲唱到。
楊洵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起來，卻還是從高台上走了下來。
康太妃進入殿中，眾人跪拜行禮，楊洵走到跟前一揖：“今日天氣不好，太妃有什麽事差人說一聲就成，何必要跑一趟。”
“陛下！”隻兩個字，康太妃就哭了起來。
殿中眾人彼此交換了眼色，不知道康太妃這是唱的哪一出，祥院裏的太妃們很少出來，一來一朝君王一朝臣，二來，她們總歸是陛下的長輩，雙方遇見，總歸會讓陛下為難，昨日康太妃好像也來了大業殿，康太妃這是要幹什麽？
楊洵也是束手無策：“太妃，這是怎麽了？”
康太妃抹著淚：“本宮昨夜夢到了先帝，心中悲戚難忍，就來看看陛下。陛下是最肖似先帝的。”
“太妃也莫要傷心，既然您來看朕，就稍坐片刻，待會與朕一同用膳。”楊洵招來立在一旁的寺人：“帶太妃去偏殿飲茶。”
康太妃抬手製止了：“痛失太子，先帝在夢中都難掩悲痛，索性知道了這個孩子，先帝托夢給本宮，想讓這孩子去太廟祭拜。”
去太廟祭拜，那就是要入宗譜了。
楊洵麵色微冷：“此事就不勞太妃費心了，來人，送太妃迴祥院。”
康太妃卻一步走到曹青駿的麵前，直接擼起曹青駿的袖子，那雙胳膊便露在眾人眼前：“陛下。您讓他去封地，立別的皇子為太子，您這是要大隋朝亂啊。就是先帝當初也不敢如此！”
放著天選之人不選，坐上皇位的皇子將如坐針氈，必起禍事。
本來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李安祖睜開了眼睛，盯著曹青駿的胳膊肘看了半晌，緩緩又閉上了眼睛。
司空包授和左仆射秋茂對視了一眼，昨日隻聽聞陛下多出來一個兒子，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如果這樣的話，的確另當別論。
就是太尉葉衡也無話可說了。
眾人都看向楊洵。
楊洵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就是不想選顏徽的孩子坐太子，倘若這孩子登上帝位，這江山就落到顏家手中了。自己的這個太子之位怎麽來的，他自然心知肚明，可是現在顏伯卿和太子都死了，他可以自己做主了，卻還要被顏徽逼到此種境地，顏家的人，果然令人生厭。
“今日太子出殯，諸君就忙著在此另立儲君，陛下，你心安嗎？”顏徽的聲音不緊不慢，視線掃過在場的人：“我大哥死了，可是我顏家軍還沒死絕呢。”
楊洵麵上一沉：“你的顏家軍？那是朕的顏家軍！”
“既然是陛下的顏家軍，那陛下且說說，這些年，朝廷可曾向顏家軍撥了軍餉？戶部可有登記造冊？”顏徽一步一步上前，盛氣淩人，她是中宮皇後，卻落得孑然一身，現在，她一步都不會讓。
先帝好戰，楊洵登基之後才發現國庫已經空了，哪裏有銀錢撥軍餉，此刻麵對顏徽的質問，他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
本來跪在地上的司空包授卻站起來了：“娘娘此話不妥，就算朝廷不曾撥軍餉，顏家軍也是我大隋朝的兵，除非顏家軍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司空大人可敢把這句話對天下人說？”顏徽眼神銳利：“今日你們還能在這裏討論儲君之事，還要多虧顏家軍在鎮守西域，否則，西域的那些豺狼虎豹此刻已踏破洛陽。”
“娘娘莫要在此處危言聳聽，就算沒有顏將軍，沒有顏家軍，難道我大隋朝就沒有好男兒了？”包授一臉不屑，顏家已經倒了，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沒有了顏家的支撐，顏徽的這個後衛還不知能坐多久。
“既然包大人有如此雄心壯誌，陛下為何不派包大人去西域鎮守，我顏家軍鎮守西域十來年，也該迴來歇一歇了。”顏徽眼神澄淨，竟然真的是一副出謀劃策的模樣。
楊洵不欲和顏徽打嘴巴官司，今日立了儲君，過些日子就能廢後了，把顏徽丟進冷宮，耳邊就能清淨了：“皇後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說到正事上了，顏徽鬆開了曹青駿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青駿已經迴來了，陛下應該盡快讓其入宗譜。”
對於陛下多出來的這個孩子，在場眾人都有些不以為意，就算這個孩子是嫡子，顏家也已經完了，陛下萬萬不可能立他為太子的。昨日大業殿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宮外，這些人也有所耳聞，此刻，顏徽提及，他們沒有絲毫的驚訝。
楊洵擺了擺手：“擇日朕就會給他封號，他直接去封地就行了。”
“陛下！”顏徽聲色俱厲：“他已經流落民間十幾年，才堪堪入宮就要被陛下打發出去？陛下的是鐵石心腸嗎？”
“皇家血脈不容混淆，他的身世已經不能考據，但也不能隻聽皇後的片麵之詞。朕已不願深究，給其封號已經是莫大的恩賜，皇後莫要不識好歹。”楊洵已經有些動怒了，丹陽的事情他的確不願意去想，也不願意再被提及，那是他人生中最屈辱的一段日子，過了就過了。
顏徽氣得混身戰栗，卻突然溫和地看向曹青駿：“青駿去外麵玩一玩可好？”
曹青駿卻搖了搖頭：“無妨，我就呆在此處。”
顏徽吐出一口氣，輕輕地牽起曹青駿的手：“臣妾絕不受此侮辱，既然陛下心中疑惑，臣妾請求明日朝堂之上，滴血驗親！”
楊洵實在心煩，不願意在此事上糾纏：“皇後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嗎？朕已經認了他，隻是此時上宗譜，又是百般波折，朕給他封號封地，他做個逍遙王爺哪裏不好了？”
“名不正言不順，你讓他以後如何麵對世人。”顏徽步步緊逼，分毫不讓。
“皇後，你怎麽變成了這樣。”楊洵突然站起身，似乎不認識她了。
“陛下，我為何變成這樣，難道你不知道？”顏徽眼神銳利堅定，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楊洵有些心虛地擺了擺手：“皇後退下吧，此事稍後再議！”
“康太妃到！”殿外寺人高聲唱到。
楊洵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起來，卻還是從高台上走了下來。
康太妃進入殿中，眾人跪拜行禮，楊洵走到跟前一揖：“今日天氣不好，太妃有什麽事差人說一聲就成，何必要跑一趟。”
“陛下！”隻兩個字，康太妃就哭了起來。
殿中眾人彼此交換了眼色，不知道康太妃這是唱的哪一出，祥院裏的太妃們很少出來，一來一朝君王一朝臣，二來，她們總歸是陛下的長輩，雙方遇見，總歸會讓陛下為難，昨日康太妃好像也來了大業殿，康太妃這是要幹什麽？
楊洵也是束手無策：“太妃，這是怎麽了？”
康太妃抹著淚：“本宮昨夜夢到了先帝，心中悲戚難忍，就來看看陛下。陛下是最肖似先帝的。”
“太妃也莫要傷心，既然您來看朕，就稍坐片刻，待會與朕一同用膳。”楊洵招來立在一旁的寺人：“帶太妃去偏殿飲茶。”
康太妃抬手製止了：“痛失太子，先帝在夢中都難掩悲痛，索性知道了這個孩子，先帝托夢給本宮，想讓這孩子去太廟祭拜。”
去太廟祭拜，那就是要入宗譜了。
楊洵麵色微冷：“此事就不勞太妃費心了，來人，送太妃迴祥院。”
康太妃卻一步走到曹青駿的麵前，直接擼起曹青駿的袖子，那雙胳膊便露在眾人眼前：“陛下。您讓他去封地，立別的皇子為太子，您這是要大隋朝亂啊。就是先帝當初也不敢如此！”
放著天選之人不選，坐上皇位的皇子將如坐針氈，必起禍事。
本來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李安祖睜開了眼睛，盯著曹青駿的胳膊肘看了半晌，緩緩又閉上了眼睛。
司空包授和左仆射秋茂對視了一眼，昨日隻聽聞陛下多出來一個兒子，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如果這樣的話，的確另當別論。
就是太尉葉衡也無話可說了。
眾人都看向楊洵。
楊洵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就是不想選顏徽的孩子坐太子，倘若這孩子登上帝位，這江山就落到顏家手中了。自己的這個太子之位怎麽來的，他自然心知肚明，可是現在顏伯卿和太子都死了，他可以自己做主了，卻還要被顏徽逼到此種境地，顏家的人，果然令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