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出了大理寺的巷子,車夫夏武卻突然說道:“剛剛那十裏香的掌櫃明明說是替曹小姐送酒的。”


    天氣太過炎熱,坐在馬車裏倒是悶得慌,許巍掀開了車簾子:“曹小姐?”


    “嗯。”


    不怪乎許巍對這個曹字如此敏感,李亶的親事可是所有李府人的心頭病,但凡看到一絲苗頭,大家也不會放過。


    “她不是來洛陽沒多久嗎?怎麽和大理寺這麽熟?”許巍不解:“行了,先去竹裏館吧。”


    “是。”


    竹裏館裏依舊是朗朗的讀書聲,許巍本不願意這個時辰過來,可是因為曹小姐的事情他還是悶頭往裏走。


    清冷的竹林,一方草廬格外寂寥,他站在草廬前:“公子!”


    “叫先生。”


    “先生!”許巍抬頭看去,就見李亶立在門口,一雙丹鳳眼直直地盯著自己看。


    許巍頓時就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李亶冷哼一聲:“跟了我這些年,沒想到你是個長舌婦啊。”


    “我,我也是太著急了。”因為著急李亶的親事,許巍就把曹小姐的事情跟大老爺說了,昨日李亶迴府用膳肯定吃了排頭。


    “那我是不是還要同你道謝?”


    許巍吞了吞口水:“道謝倒不必了。我剛從大理寺迴來,正好看見曹小姐給大理寺送了一板車的酒和肉,不愧是丹陽曹府,大手筆。”


    “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米大人的意思是,明日就把人偷偷送迴府裏去。”


    李亶眉頭微皺:“施琅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要娶宋家的小姐。我看那小姐也不是什麽心思純良之人。”


    “當初施府求娶過宋家這位姑娘,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迴事,宋家小姐說給了陸府。”許巍細心解釋道:“施家二公子要娶宋小姐,隻怕目的也不純。”


    “隨便他吧,撈出宋小姐之後就不要同施府來往了。”


    “是。”許巍轉念又想起曹小姐的事情:“曹小姐的事情,公子真的問都不問。”


    “問什麽問?我與她有何關係?”


    “沒有關係的話,你為何不抓她,公子向來可是心狠手辣的。”許巍戲謔的看著他。


    李亶卻出了草廬,一步一步走進許巍:“你也知道我心狠手辣,你的話太多了,要不,拔了你的舌頭?”


    許巍後退了兩步,笑著往外走:“色厲內荏。”


    “迴來!”


    “公子當局者迷。”許巍跑出遠遠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李亶站在草廬前的空地上,陽光軟軟地照在身上,腦海中卻浮現出她抱著白霜時地神情,不舍、不甘、愧疚、忿恨,各種情緒交織著,他轉身進了草廬,看著角落裏的那個鳥籠,鳥籠做成屋子的模樣,用的上好的烏木,曹府果然不差錢。


    她似乎也是愛鳥之人......


    日落西山,曹青槐和花姑子這才迴了宅子,隻是兩人剛下馬車,就見不遠處的巷子裏有人往這邊探頭探腦,好生猥瑣。


    曹青槐不欲惹事,就要往宅子裏走。


    花姑子卻是一個跳脫的主,之前在床上就聽到繡眼的話,說是門口總有形跡可疑之人,此刻被自己逮了個正著,自然也不放過,就那樣大剌剌地走了過去,那人見花姑子過來了,轉身想跑,花姑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裳:“幹什麽鬼鬼祟祟的,不是要看嗎,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那被抓住衣裳的小哥一臉驚恐:“什麽看不看的,我是路過,路過!”


    “你路過了一日了,是不是有點久啊。”


    “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哪裏是你想走就能走的,說,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幹什麽?”那小哥四下張望,一抬頭看見天邊的晚霞,便說:“我看夕陽,這兒的視線最好。”


    “編,你接著編!”


    “幹什麽呢?”不遠處的巷子口突然出現了兩個官差。


    花姑子趕緊把手上的小哥往前麵一送:“兩位官爺來得正好,這個人在我們宅子外麵鬼鬼祟祟的。”


    那兩位官差上前看了看小哥,從花姑子手上接過:“行,我們現在就帶到衙門裏問詢。”


    花姑子還欲說話,就見那小哥直接被官差帶走了,洛陽城的治安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花姑子,走了!”曹青槐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花姑子看著那三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後轉身朝曹青槐走去:“走走走,快餓死了。”


    “小姐,待會我把馬車裏的東西送到後院去。”


    “好。”


    今日收獲頗豐,整整兩袋子,曹青槐有些擔心:“明天這麽多東西都能帶到宮裏去嗎?”


    “當然不行!”花姑子義正嚴辭:“一個是宮裏不讓帶這麽多,再一個,物以稀為貴,知道了不?”


    “知道了,可是你還是買那麽多。”


    “身邊跟著你這個金山,自然是不買白不買。”


    曹青槐無奈地搖了搖頭。


    迴了屋子,靛頦和繡眼正從廚房拿了飯菜過來:“迴來的正好,可以吃飯了。”


    白烏鴉和白虎在屋裏追鬧,花姑子這才注意到:“什麽時候又養了隻白鳥?”


    靛頦一邊給花姑子盛飯,一邊說:“這白鳥自己飛過來的,竟然就不走了。”


    花姑子接過飯碗道謝:“你們家小姐還真是得這些鳥的喜歡,怎麽沒有鳥跟著我啊,我看這隻白鳥也挺機靈的,要不送給我吧。”


    曹青槐喝了一口湯:“行啊,你喜歡拿去就可以,看它跟不跟你走。”


    花姑子想了想:“還是算了,反正我住在你這,跟不跟我走也沒有區別。”


    一旁的繡眼卻笑了。


    “你笑什麽?”


    “我想起這白鳥身上的趣事。”


    “什麽趣事,說說看。”


    “你剛離開的那日吧,它突然飛進宅子,然後就有一位公子過來敲門,說是這鳥拉屎在他頭上,非要把這白烏鴉帶走,要烤了吃。”繡眼現在說起來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好氣:“那公子也真是小肚雞腸。”


    聽到這裏,花姑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既然那位公子說要烤了吃,這隻白鳥又怎麽會安然無恙呢?”


    曹青槐也放下了碗,麵露沉思。


    “是不是白日裏這鳥出現了,半夜禦林軍就上門把三夫人抓走了?”花姑子麵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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