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街上的人就多了起來,迴到客棧,曹青槐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大堂的陸瞑。


    陸瞑聽到動靜,見曹青槐迴來了,就趕緊迎了上去:“怎麽樣了?打探到消息了嗎?”


    曹青槐盯著他的額頭看了看,見他額頭上貼著膏藥,臉上的血跡也清幹淨了,但是身上的血跡已經變成了黑色,她把烏啼遞給靛頦:“把烏啼帶上去,讓繡眼好生照料,你去廚房煮一壺茗草來。”


    “是。”靛頦抱著烏啼上了樓。


    曹青槐招來小二:“可還有空著的茶室?”


    那小二一臉歉意:“今日大雨,不少人過來避雨,茶室已經滿了。”


    曹青槐四下看了看,大廳裏三三兩兩坐了些人,不算嘈雜,就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吩咐那小二:“給我們上些茶點。”


    “是。小姐稍等。”


    透過窗子,可以看到街上人來人往,曹青槐擺弄著桌上的黑陶杯子,看著陸瞑滿臉期盼的眼神,她猶豫半晌鬆開杯子:“有人看到昨日他們在涼亭服用丹藥,說是一位小姐快到子時時倒地不起。”


    “兩位小姐也服用了丹藥?”陸瞑眼神一冷。


    曹青槐點了點頭,宋莞畢竟是陸瞑未過門的妻子。


    對於這類丹藥,陸瞑最知曉了,似乎是受了今上的影響,曾經消失一段日子的五石散又死灰複燃,引得不少世家公子老爺趨之若鶩,王仁芝現今如此放浪形骸就是因為染上了五石散。


    服用了五石散之後必須行散......


    必須穿寬袍,或者脫掉衣裳。


    陸瞑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他咬緊牙關,突然站起來:“現在我們有證人,隻要仵作一查就能清楚。我現在去大理寺。”


    曹青槐一把拉住他,有些為難:“我那位證人不方便出麵。”


    陸瞑一愣,沒有證人就不能輕易讓仵作驗屍。


    “你先坐下。”


    這時靛頦端著茶釜走了過來。


    陸瞑坐下之後,曹青槐壓低聲音與他說:“再過一個時辰,酉時之前就能知道王家公子的在哪裏,你知道米大人的宅院在哪裏嗎?”


    “你要幹什麽?”


    “我覺得還是要見一見米大人,他不能隻聽一麵之詞,鄒漣一個人呆在大理寺裏該多害怕。”


    陸瞑由衷地感謝:“曹小姐,多謝你。”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就見顏昌坤穿著一身孝衣徑直走向他們:“出了什麽事?”


    曹青槐和陸瞑站起身。


    樓上陸陸續續有人下來,小二跑了過來衝曹青槐說:“曹小姐,樓上茶室空出來了,您還需要嗎?”


    顏昌坤一身孝衣實在太過顯眼,曹青槐點了點頭:“要。”


    “得嘞,您跟我來。”


    曹青槐衝顏昌坤和陸瞑說:“我們上去說。”


    等進了茶室,三人麵色都有些冷凝,靛頦默默地在一旁煮著茶。


    陸瞑看向顏昌坤:“沈薏死了,米大人抓了鄒漣。”


    “沈薏的死與鄒漣到底有沒有關係?”


    “沒有。”曹青槐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昨日鄒漣替我出頭,與沈小姐口角了兩句,隻把沈小姐推得坐到了地上,並沒有傷到腦袋。”


    顏昌坤沉默半晌:“這件事暫時交給我吧,我現在就去大理寺一趟,先把人帶出來。”


    陸瞑喜出望外:“真的可以嗎?”


    “還有什麽證人?”


    “昨日王仁芝也在,但是今日就沒了蹤跡,不僅王家的,鍾家的公子也在。”


    “好。”顏昌坤點頭:“我先去把鄒漣帶出來。”


    “我與你一同去。”


    “好。”


    曹青槐也跟著他們站起身:“你們先去,我在等消息,看看王公子現在藏身何處。”


    “好。”陸瞑站在曹青槐麵前:“呆會我們把漣兒帶出來就直接送到曹小姐這裏來,還請曹小姐費心了。”


    曹青槐點頭:“好。”


    看著他們出去了,曹青槐就迴了屋子,見窗戶大開,烏啼立在羅漢床的矮幾上看著窗外。


    繡眼不明所以,見她們進來就迎了過去:“烏啼這是在幹什麽?”


    “等消息。”


    顏昌坤畢竟是顏家的大公子,也有官職在身,敲開大理寺的門並不難。


    顏家的人,就是大理寺的官差也不敢得罪。


    “顏公子,米大人已經下了衙,請問您有什麽事?”官差躬著身子。


    “沈家小姐身亡,大理寺可派了仵作前去驗屍?”


    那官差一愣:“現在還沒有,是沈大人在衙門裏撒潑,大人沒有辦法,就先把鄒小姐請過來。”


    顏昌坤一聲冷笑:“這也太不符合規矩了,他沈璟一撒潑,你們就去抓人,那我現在也在這裏撒潑,你們是不是也要去抓人?”


    那官差被懟得臉色發青。


    “去,我現在要帶鄒小姐離開。”


    “顏大人好大的威風啊。”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就見一位身穿青色官袍的大人立在門口,印堂有些發黑,隻看著就讓人膽寒。


    顏昌坤卻沒有絲毫的懼意,上前兩步:“米大人,是我耍威風,還是你們大理寺太過猖狂了?”


    米詡陰沉著一張臉,他四十來歲的模樣,滿臉橫肉:“沈家老爺中年喪女,鄒家小姐傷人在先,人證物證俱在,況且人證還是陸府未過門的媳婦,你告訴我,這件案子還有什麽爭議之處?”


    顏昌坤幾乎被氣笑了:“米大人就是這樣斷案的?”


    “是的。”


    “米大人這是瘋了吧?”


    米詡伸出胖胖的手指指著顏昌坤:“就你這句話,我今日就能羈押你。”


    “好啊。”顏昌坤看向他:“今日你能羈押我,也能對得起你背後的主子了。”


    米詡臉色一變:“什麽主子?我的主子是當今聖上。”


    “米詡,我勸你莫要惹到顏家頭上來,否則後果自負。”


    “我抓的是鄒家的人,怎麽就惹到你們顏家了?”


    “哼,米大人是明知故問嗎?現在,我給你一盞茶的功夫,把人交給我。”


    這個米詡,向來吃軟怕硬,見顏昌坤如此硬氣,不禁滅了氣焰:“來人,把鄒小姐帶出來。”


    “你米詡在這洛陽多風光,多猖狂我們顏家不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米詡看著這位顏家的大公子,顏家的人行事向來低調,今日怎麽就亮出了爪牙,真是讓人又恨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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