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彭城的衙門、達官貴人都在內城裏,外城是各個街坊,別處都隻東西二市,彭城連南北都有集市。”顧勒去了很多地方,唯獨對彭城嘖嘖稱奇:“這彭城在仁壽元年還擴建了的,城牆往外擴充了兩倍不止,可是城中還是住滿了人。”


    曹青槐放眼望去,全部都是人頭,他們是從南門進的城池,沿著正府街往北,落腳的客鴻客棧就坐落在正府街上,靠近南門,遙遙望去,似乎能看到內城。


    “雖然正府街和鎣華街貫穿東西南北,普通百姓卻是不能如內城的,索性城中四通八達,到也不耽擱。”顧勒在前麵領路:“東西南北市在內城的外圍,也連成了一個口字,所以去哪裏都方便,最外麵就是八八六十四坊。”


    隻要曹青槐他們願意,他們可以沿著南市,西市,北市,東市逛個遍,隻是大家旅途勞累,也會在彭城多呆幾日,所以就不著急:“聽說彭城的西市全部是些西域的貨物,我倒想去看看。”


    顧勒點頭:“行,那我們就往西邊走。”


    一路上吃的玩的讓大家大開眼界,就是曹青槐也吃得滿嘴流油,此刻已經戊正了,街上還是人滿為患。


    等到了西市,果然滿街都是異域風情,玻璃、寶石、葡萄美酒,各種金器銀器,玲琅滿目,竟然還有馬廄,出售大宛馬。


    這裏的貨物比曹青槐前世在鄯善看到的還多,彭城有大宛馬出售著實讓曹青槐大吃一驚。


    要知道大宛馬數量極少,基本上都隻能進貢給朝廷。


    顧勒在一旁說:“一匹大宛馬要上千兩銀子,就算知道,也少有人買得起。”


    普通的馬匹,品質最好的也不過五十兩。


    曹青槐點頭:“千裏馬與尋常的馬自然是不同的。”


    “小姐,你看,那裏有人在燒布。”靛頦突然指著前麵一個鋪子。


    眾人朝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的確見一家鋪子門口圍滿了人,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站在高台上,手上的鐵鉗上夾著一塊滿是汙漬的布,另一隻手舉著火把,聲音洪亮:“火浣布髒了不用水洗而用火洗,隻要用火一燒,布燒紅了,汙垢便會落下,布色潔淨如新,像雪一樣潔白。”


    這太神奇了吧,所有人都湧了過去,曹青槐他們是被人流擠過去的。


    果然,那人把布就那樣放在火上燒,漸漸地,整塊布漸漸變得通紅,片刻後,火把撤去,那塊布真的又恢複了潔淨,的確太神奇了。


    眾人不可置信地大唿小叫,有人變嚷著這布多少銀錢。


    “千金。”


    “千金!千金夠我買一輩子衣裳穿了,還用這布作甚。”人群中喊道。


    片刻後,人群就散了,就算這布再神通廣大,也隻是一塊布而已,一塊布價值千金,隻怕是瘋了才會買。


    不一會,圍觀的人群都散去了,那站在高台上的漢子十分失落,收了布匹和火把,這布又賣不出去。


    看著那塊布,曹青槐眼裏跳動著火把一般,她怎麽把這件事忘記了,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這位壯士!”


    在收拾家夥什的壯漢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看著他們一群人,眼神疑惑。


    曹青槐笑著走向他:“這塊布我要了。”


    “你要了?這可是需要千金。”


    “千金!可以,隻要你能把製這布的地方告訴我,就算是千金,我自然奉上。”那壯漢眉頭緊鎖:“什麽地方?”


    “你這布是用什麽做成的?”


    “是用火鼠的皮製成的。但是這火鼠可難找了。”


    “無妨,隻要你告訴我在哪裏找到這火鼠的就行了。”


    “真的?”


    “真的。”


    這位壯漢叫哈裏克,是典型的西域人,聽到曹青槐要買布,他收拾東西二話不說就跟著他們走了。


    等眾人迴到客棧,他們進了茶室說話。


    “一千金我的確可以給你,但是要等到我們到了地方,不過,我可以先給你十金定金。”曹青槐看著桌上的那塊布,盡量讓自己顯得氣定神閑。


    哈克裏一路從西域到了中原,這布的確沿路都引起過轟動,但是大家一聽價錢就都散了。


    畢竟,一千金的確太多了,可是,這布是他的阿爹生前製成的,阿爹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還在叮囑他,一定要賣一千金,隻要能尋到願意花一千金買這塊布的人,哈克裏就要跟著這人。


    哈克裏毫不猶豫地點頭:“好。這塊布就給你了。”


    曹青槐點頭,看向靛頦,靛頦手上捧著一個木盒子,盒子打開,金光燦燦,裏麵果然放著十金。


    “這塊布雖然看起來神奇,但是確實不值千金,如果你能告訴我那些火鼠的地方,剩下的金子我一定給你。”曹青槐放長線釣大魚。


    哈克裏自然知道一塊布價值千金的確太過駭人聽聞,他點了點頭:“我阿爹說了,如果你買我的布,就讓我聽你的。”


    “你阿爹?”曹青槐一愣。


    “嗯,這布是我阿爹織成的。”


    “那你阿爹呢?”


    “死了。”


    ......


    哈克裏就這樣留了下來,他雖然有了十金,但是卻並不張揚,平常跟著顧勒他們也做一些搬東西的重活,他看著粗壯,但是人卻十分老實,顧勒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十分溫順。


    吃喝也不挑剔,有什麽吃什麽。


    彭城的確很大,有了這塊火浣布,曹青槐卻不願意出門了,任憑外麵如何熱鬧,她一整日抱著這塊布觀摩,人似乎都魔怔了。


    就在靛頦擔心不已時,曹青槐一臉如常地通知眾人:“明日就繼續啟程吧。”


    本來要在彭城逗留兩三日的,這才歇了一晚。


    顧勒倒無所謂,曹青槐是雇主,說什麽就是什麽。


    可是,鄒漣從外麵迴來的時候聽說明日就要走,竟然直接跑過來找曹青槐:“你知道明天是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子?”曹青槐想了一會都沒有想明白。


    “天貺!”


    “天貺不是六月初六?今日已經十五了。”曹青槐翻了個白眼:“你不是熱糊塗了吧。”


    鄒漣使勁擺手:“不是,不是,天貺是彭城的節日,明日內城的城門大開,百姓都能入內城,說是彭城郡王要祭天,祈求風調雨順,保佑彭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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