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待她們快活太久,一個聲音傳來,使得曹青槐身子一個激靈。


    “小姐,換身騎裝。”穆堇穿一身灰色的騎裝,騎著馬與馬車並行,用馬鞭挑起了馬車簾子。


    “可是,我不會騎馬啊。”這種天氣,坐在馬車裏都熱,更何況要騎馬。


    “我要騎,我要騎。”鄒漣興致勃勃,拉著曹青槐的手:“沒事的,騎馬一點都不難,停車,停車,我也要去換騎裝。”


    車夫停了下來,鄒漣趿了鞋子就往後麵的馬車跑去,鄒夫人他們在後麵。


    被穆堇虎視眈眈地看著,曹青槐也沒有辦法,隻能看向一旁的繡眼:“帶了騎裝嗎?”


    “帶了,我這就去拿。”繡眼動作十分快,也下了馬車。


    因為要換裝,車隊剛出城就停了下來。


    鄒漣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鄒夫人嚇了一跳:“出什麽事了?”


    “沒事,曹小姐要去騎馬,我也要騎馬。”


    “不行,你父兄都不在,不能騎馬,太危險了。”


    “哈哈,娘,你放心吧,曹小姐還不會騎馬呢,那個女鏢師要教她騎馬,我總比她強。”


    “曹小姐現在學騎馬?這路上可不比馬場。”


    鄒漣懶得說話了,在一旁的櫃子裏搜羅了一陣,翻出了一件朱紅色的騎裝,就要往身上套,鄒夫人趕緊製止了她:“你平日穿這紅色就可以,今日卻是不行。”


    “為何?”鄒漣一臉茫然。


    “你忘了?曹小姐還在孝期呢。”雖然她們隻是同行,無須顧忌這些,但是鄒夫人感念曹小姐的幫助,所以願意多替對方考慮。


    鄒漣這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拿那件霜色的騎裝:“那我穿這一件總可以了吧。”


    “可以。但是,待會騎馬一定要注意,雖然有曹府的人看顧。雷欽,小姐要去騎馬,你跟著去。”鄒夫人掀開馬車簾子與車外的人說。


    “是。”雷欽果然姓雷,聲音就像打雷一樣。


    鄒漣趕緊捂著耳朵:“雷欽,你的聲音太大了。”


    “小姐,我一定小點聲音。”雷欽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他二十八九歲的模樣,從小就是在碼頭上做力氣活的,總是會被小姐嫌棄聲音大。


    鄒夫人皺眉訓斥:“漣兒,不得無禮。”


    鄒漣有些不高興地轉過了臉。


    雷欽忙擺了擺手,盡量壓低聲音:“是我的錯,不怪小姐,我以後一定小點聲。”


    鄒夫人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然後關了車窗,嚴厲地看著鄒漣:“你莫要忘了,要不是雷欽,你這條命早就不在了。”


    兩年前今上登基,她們一家人跟著鄒梧上京朝賀,當時新舊更替,四處都有些不太平,鄒梧還不是知州,帶的隨從也不多,就遇上了賊人。


    當時眾人四下逃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鄒漣不在。


    原來當時他們在休息,鄒漣突然內急,被奶媽領著去了樹林裏。


    他們的馬車全部被賊人搶了,營地上也燒起了火,還是雷欽自告奮勇去找鄒漣。


    等雷欽找到她們時,奶媽已經躺在血泊裏,鄒漣沒了蹤跡。


    ......


    想起兩年前的事情,鄒漣一陣心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奶媽用自己引開了那群賊人,而自己明明就藏在不遠處,卻不敢出聲,後來的確是雷欽找到自己的,可是救自己的卻是奶媽。


    見鄒漣咬著嘴唇,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鄒夫人又有些心疼:“娘不是有意要提及的,當時那種情況,如果不是雷欽折返,你也是要和我們走丟的,荒山野嶺,想想就十分危險。”


    “誰讓你們光顧著跑,完全不顧及我,明知道我丟了,父兄也不來找我。”這些話壓在鄒漣心中兩年,的確是雷欽找到了她,她的父兄竟然因為畏懼賊人並沒有折返。


    鄒夫人不禁也傷心落淚:“當時你父親背著你阿弟,直接滑下了山,傷了腰,根本動彈不得,你阿弟也是因為那一次傷了腿。你阿兄孤身一人去找救兵,走了一夜才遇上顏公子。”


    女兒沒有蹤跡,她們怎麽能不著急,可是有那麽多迫不得已......


    鄒漣沒有說話了,默默地換著騎裝,兩年前的那次遇險,每個人心中都留下了傷口。


    曹青槐已經換了騎裝,站在馬車旁與穆堇說著話,遠遠地就看見鄒漣走了過來,她身後還跟著一位壯漢。


    “鄒小姐,你的騎裝與我的很相似啊。”曹青槐笑著打招唿。


    鄒漣剛剛才止住眼淚,臉龐還有些僵硬,扯出了一個笑容,見曹青槐也穿了一件霜色的騎裝:“嗯。”


    曹青槐這才看見她似乎有些腫了雙眼,心裏咯噔一下,與穆堇對視了一眼,這位鄒小姐又哭了。


    隻是這種事情就應該當作沒有看見。


    “每次上馬之前一定要檢查馬鞍,還有,對於不熟悉的馬,盡量不要靠近它的身後,因為在視線受阻時,馬很容易有攻擊性動作......”穆堇牽著馬細細地與曹青槐講解起來。


    鄒漣走過來就安靜地站在一旁聽著。


    “來,你先上馬。”穆堇拉住了韁繩,安撫好亂動的馬匹。


    這時顧勒又牽了兩匹馬過來交給鄒漣和雷欽:“馬車走得慢,你們最好跟著走,不要跑太快。”


    雷欽點頭:“顧鏢頭放心。”


    鄒漣二話不說,接過韁繩,直接抽出了自己的馬鞭,如燕子一樣飛身上馬,眨眼就跑不見了。


    雷欽一驚,趕緊去追。


    穆堇也顧不得那麽多,待曹青槐坐穩之後也直接上了馬,馬鞭揚起,馬兒如利箭一樣飛了出去。


    馬速很快,曹青槐隻感覺自己耳畔都是唿唿的風聲,衣擺被風吹起,整個人就像飛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騎馬的感覺。


    “騎馬和坐船一樣,你不要去和馬上的顛簸較量,要隨著它一起顛簸,這樣身子才會舒服。”穆堇講解:“韁繩也不要拉得太緊,太鬆也不行,你自己要注意這個尺度。”


    “來,試一試。”穆堇把韁繩放進曹青槐的手心。


    曹青槐手心都在流汗,捏住韁繩,似乎就控製了馬兒一樣,這種掌控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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