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船上呆不下去了,那位貴人的人實在是霸道得很。”靛頦拎著食盒走進來,整個人就像炸毛的貓一樣。


    這條船上的貴人除了丹陽縣主還能有誰,曹青槐隻穿了褻衣,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看著從屋頂吊下來的無數根繩子:“又怎麽了?”


    “他們的人霸占的廚房,非要等他們的廚師做完了膳食,其他的人才能進去。”現在已經未時三刻了,靛頦才弄完曹青槐的午膳。


    “哦。”曹青槐渾身無力,穆堇真是有一百種方法對付自己,來了一樓,房間逼仄,甲板上又都是人,根本就沒有地方容身,穆堇對她卻絲毫不鬆懈,竟然從屋頂吊下來十來個沙包,呈包圍之勢,沙包上沾滿了白色的石灰,人在其中,隻要被晃動的沙包沾上,身上就會染上白色。


    “小姐,先起來吃點東西吧。”屋子隨然逼仄,繡眼已經盡量把所有的箱籠歸置到床低下,這樣也能辟出一個走路的地方。


    曹青槐被繡眼扶著緩緩起身,這屋子裏沒有桌子,靛頦就在一個箱籠上罩了一塊牡丹花的布帛,勉強當成桌子。


    在船上吃的倒不擔心,曹青槐又不挑嘴,給什麽吃什麽,一碗魚湯,一碗米飯,還有瓜果蔬菜,雖然不多,但也豐盛,溫暖的魚湯入了胃中,整個人都舒坦了:“少爺那邊,元殷伺候得怎麽樣了?”


    “挺好的。少爺這兩日都和顧鏢頭去甲板上釣魚,今日的魚湯就是少爺釣上來的魚。”靛頦滿臉笑。


    曹青槐微微頷首,然後專心吃飯。


    等吃完,靛頦和繡眼忙著收拾然後去了廚房,這時顧勒領著曹青駿走了進來。


    “小姐,還有兩日船就能到山陽倉了,是確定要下船坐馬車嗎?”顧勒拱手行禮。


    “嗯。現在房間太過逼仄,我看大家都沒有休息好,先上岸休息兩日,主要是白虎這樣一直暈船也不是辦法,不論怎麽安排,到時候先下船。”


    “是。”顧勒看了一旁的曹青駿一眼:“今日少爺釣了好幾條魚上來,我讓靛頦做了魚湯,不知小姐喝得怎麽樣?”


    曹青槐笑著衝曹青駿招了招手手:“難怪今日的魚湯格外好喝,原來是青駿釣的魚,甲板上太陽烈,你有沒有曬傷。”


    曹青駿站在曹青槐麵前,眼睛似乎帶著笑,但還是沒有說話。


    顧勒見他們姐弟說話就出去了。


    “過兩日我們就先下船,山陽倉一日來往的船隻成千上萬,到時候我們在那裏多呆兩日,我帶你四處逛一逛?”


    曹青駿乖巧地點頭。


    曹青槐替他理了理衣裳:“去了洛陽,你的病一定能好。就能和所有的少年公子一樣,打馬上街,意氣風發。”


    兩人說著話,屋外突然傳來一陣狗叫,緊接著是啞啞啞的聲音。


    曹青槐趕緊拉開門就要出去,就看見守在門口的幾個鏢師已經衝了過去。


    “放下,這烏鴉和鬆獅狗是我們主家的。”


    屋外的走廊圍滿了人,隻見一個少年,披頭散發,身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衣裳破破爛爛,光腳踩在木板上,露出的腳背已經腐爛生瘡,他一手拎著白虎,一手抓著烏啼,雙眼嗜血。


    “放下!”一個鏢師已經抽出了刀,他們搬到一樓已經兩日了,烏啼和白虎好些了就會在門外的走廊玩耍,沒想到竟然被這個少年抓了起來。


    那少年臉上滿是汙垢,讓人看不清容貌,聽了鏢師的話,竟然把手慢慢移到了白虎和烏啼的脖子上。


    曹青槐嚇了一跳,趕緊移了過去:“請慢!”


    那少年聽到聲音,把目光移到曹青槐身上。


    曹青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攻擊性,露出一個笑容:“你抓它們做什麽?可是打擾到你了?如果是這樣我替它們給你道歉,我這烏鴉之前被人傷了翅膀,現在才剛好,估計是屋裏太悶了,才出來走一走。鬆獅狗也是暈了好幾日船,今日好不容易適應了一些,往後我一定拘著它們一些,你放了它們好嗎?”


    那少年一臉兇狠之相,曹青槐如此循循善誘,他依舊無動於衷,雙手不斷收攏,突然兩個黑影襲來,曹青槐本能地就要躲,然後聽見兵器入骨的聲音,然後是兩聲墜地,就見那少年雙手鮮血淋漓,烏啼和白虎瞬間跑向曹青槐。


    整個船艙都騷動起來,看見那少年痛苦倒地,曹青槐轉身看去,就見劉刖黑著一張臉走了過來:“自不量力,來人,丟到河裏去喂魚。”


    立刻兩個護衛就要上前,曹青槐卻往走廊當中一站:“行了,他也受傷了,您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切!”劉刖一臉鄙夷:“要你做這個好人嗎?”


    曹青槐蹲身抱起白虎和烏啼進屋:“看你們以後還亂不亂跑。”


    劉刖狠戾地看了一眼那個倒在地上的少年:“年紀輕輕做什麽不成,非要做強盜!今日且饒過你一命,倘若再讓我看到,你就沒有今日的好運氣了。”


    說完這些,劉刖也進了曹青槐的屋子。


    烏啼和白虎都受了驚,曹青槐給他們喂了水,重新放迴籠子裏去,一狗一鳥總算安分下來。


    元殷聽到動靜嚇得不行,趕緊過來把曹青駿接了迴去。


    劉刖在屋子裏逛了逛:“這一樓也太亂了,你還是跟我去二樓住吧。”


    “不必了,多謝縣主好意。”


    劉刖卻在她的身邊坐下:“你知道我此番去洛陽作甚?”


    “不知道。”


    “親自去解除婚約。”劉刖雙眼有些黯淡:“我知道,因為我父王做的事情,我與你三叔再無可能,往後,我也不會再迴丹陽了,就直接留在洛陽。”


    丹陽是曹青槐前世心心念念要迴的地方,如今她也迴不去了,遠走他鄉實屬無奈,卻沒有想到劉刖也不迴去了:“那您,保重!”


    劉刖突然深吸一口氣,起身站在曹青槐的麵前,竟然就那樣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對不起,是我父王對不起你們曹家,我替我父王給你道歉,雖然知道傷害已經造成,我的道歉顯得無足輕重,我不求你原諒,隻希望往後你們曹府,一帆風順,無災無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庭下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門之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門之墠並收藏庭下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