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馬車也有些顛簸,木籠子裏安置了軟墊,又有白虎在一旁護著,小爺倒十分穩固。


    “你之前給我取的名字不錯,往後就叫我那個名字吧。”小爺睜著圓鼓鼓的眼睛看著曹青槐。


    聽到小爺的話,曹青槐頓時露出了笑意,身子前傾,靠在車壁上與它說話:“烏啼?你不是不喜歡這個名字嗎?”


    小爺卻把頭埋進了軟墊裏:“挺好。”


    馬車一搖一晃,曹青槐眼神柔和地看著小爺,輕聲喊了一聲:“烏啼。”


    “啞!”


    “烏啼!”


    “啞!”


    “烏啼”


    “啞!”


    “烏啼!”


    “你煩不煩啊,就算是你給我取的名字,也不能一直叫吧。”


    曹青槐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掛上了淚珠,它用了自己取的名字,認了主,可是,明明是自己害了它,如果不是自己,滿丹陽的烏鴉不會損失慘重,小爺也不會身負重傷,以後都飛不了。


    這次去洛陽一定要治好小爺,它是這世間絕頂聰明的烏鴉,怎能斷了翅膀無法遨遊天際?曹青槐暗暗下了決心。


    六月的天氣坐馬車十分憋悶炎熱,索性,此番是去江都坐大船入京。


    樂水還是太過狹窄,走不了大船。


    此去江都,隻有六十裏路,早上出發,晌午差不多就能到了。


    因為炎熱,在馬車裏曹青槐隻穿了中衣,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繡眼在一旁打著扇子。


    此次加上隆昌鏢局的鏢師,攏共有二三十人,光是馬車就有十輛,浩浩蕩蕩往江都去。


    顧及曹青槐和曹青駿年紀小,還有受傷的烏啼,馬車沒有跑得太快,過半個時辰就會歇一歇。


    “小姐,吃碗冰酪吧。”靛頦一直在後麵的車上忙碌,雖然到江都不遠,但還是帶了兩桶冰。


    曹青槐覺得自己熱得都要窒息了,即使繡眼一直在旁邊打著扇子,自己都這樣了,就別提被包成粽子的烏啼了。


    曹青槐把手上的冰酪遞到烏啼的麵前,烏啼睜開昏昏欲睡的眼睛。


    “你要不要吃點冰酪?”似乎突然想起什麽,曹青槐趕緊又把冰酪收了迴來:“你不行,你受傷了,不能吃冰酪,算了,繡眼,還是給烏啼喂些水吧。”


    眼見著到嘴的冰酪插翅而飛,烏啼不依了:“就是你們人太矯情了,葉大夫都沒有說不能吃冰的。”


    葉大夫的確沒有說,但是自己病了,娘都不會讓自己吃冰的,曹青槐自然也不讓烏啼吃:“等你好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反正現在不能吃。”


    烏啼氣喘籲籲,他們這邊說話,卻吵醒了白虎。


    白虎的毛已經重新長出來了,睜開迷蒙的眼睛就看到了曹青槐手上的冰酪,頓時口水蔓延。


    曹青槐實在看不過眼,無奈地把冰酪放在白虎的麵前。


    白虎吃得口水飛揚,烏啼在一旁氣得啞啞大叫,馬車裏歡快不已。


    “給鏢師們送了冰酪嗎?”


    “都送了。”靛頦見曹青槐把冰酪給了白虎,有些心疼:“我再去給小姐做一碗!”


    “不必了。”曹青槐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短嘴水壺:“我陪烏啼喝水。”


    聽曹青槐這麽說,烏啼才安分了一些,乖乖地喝繡眼送到麵前的水。


    ......


    晌午時分,眾人終於到了江都,江都果然繁華,即使是正熱的時候,街上還是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各色鋪子的招子迎風招展,好不熱鬧。


    曹青槐卻沒有絲毫的興趣,此刻她隻想快點進客棧,然後好生歇息。


    曹府在江都府也有不少生意,此處也有一間天籟閣,前麵是酒樓,後麵是客棧。


    馬車直接開進了天籟閣。


    最好的天字號房間寬敞明亮,已經收拾的幹幹淨淨,當中竟然還放了一座冰鑒,一進屋,整個人渾身清爽。


    “靛頦,你看穆師父那邊安置好了沒,如果沒有其他事,請她過來替烏啼換藥。”曹青槐來不及沐浴更衣,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烏啼。


    進了屋子,白虎算是撒開了腿狂跑,整條狗幾乎都要趴在冰鑒上了。


    穆堇速度果然神速,等她跟著靛頦過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頭發還在滴水。


    “辛苦穆師父了。”曹青槐拿出了藥箱。


    穆堇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她一向很少笑,這些日子曹青槐就沒有見她笑過,卻並不怕她,笑著說:“今日大家就好生休息,明日就要上船了。”


    穆堇微微頷首,接過藥箱就上前替烏啼換藥。


    又是一陣淒厲的叫聲,曹青槐實在看不得烏啼傷口的慘狀,黑著臉就出了房間。


    繡眼忙跟了出來:“小姐,要不要去前麵坐一坐?”


    曹青槐搖頭,站在走廊上,陣陣穿堂風吹過,她才平靜了些。


    有些事情壓在心裏不去想倒能相安無事,一想,整個人幾乎就被撕裂開來,吳王真的該千刀萬剮......


    過了一會,門開了,露出穆堇那張喜怒不形的臉:“重新上了藥,包紮好了,傷口已經在結痂了。”


    “多謝您了。”


    “客氣。”穆堇揚長而去,走到半路,突然停住了,轉過頭:“就算是在路上,晚課也不能耽誤了。”


    “好。”習武這種事,一日都不能荒廢,否則功虧一簣,這些日子,曹青槐已經習慣了穆堇的嚴格,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況且這種苦又算得了什麽?


    換了一場藥,烏啼已經叫得虛脫了,攤在床上喘氣。


    曹青槐坐到它的旁邊,用食指輕輕摸著它的腦袋:“忍一忍,穆師傅說已經在結痂了。”


    烏啼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靛頦去開門,是小二送了水過來,一桶熱水,一桶涼水。


    靛頦請小二進來,去一旁的淨室兌好水,靛頦給了賞銀。


    小二得了賞銀,千恩萬謝地出去了。


    “小姐,水好了!”


    曹青槐又點了點烏啼的腦袋:“好生歇著吧,繡眼,你看著白虎。”


    “好。”


    白虎已經趴在冰鑒旁邊不願意離開了。


    靛頦安置好曹青槐,就去前麵廚房裏準備晚膳,出門在外,曹青槐的吃食必須由靛頦親力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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