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泡中的記憶並不連貫,就好像幾個視頻片段湊在一塊剪輯成的拚接視頻。


    上一幕是桑博和希彤友好交談,下一幕就成了桑博單方麵挨揍,希彤死死掐住桑博的脖子,下手毫不手軟。


    “我多嘴問一句,那個麵相可怖的怪老頭是誰?”


    鍾空小聲詢問離他最近的桑博,從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到現在,他都沒見過希彤的樣子。


    而憶泡中希彤所展示出來的老人模樣也是祂多年不用的偽裝,就連刃都不知曉希彤還有這一形貌,丹恆就更不用說了。


    “那個混蛋叫希彤,是互幫互助係統的子係統分身,貝洛伯格的實際掌控者。”


    桑博隨口罵了希彤兩句,注意到砂金和真理醫生看過來,他清清嗓子說。


    “咳咳,應星,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問我,看完這份迴憶後我再迴答你的問題吧。”


    同樣察覺到那兩人的目光,為了不引起他們的懷疑,鍾空順著桑博的意思點頭答應。


    看著憶泡中渾身是傷但毫不退縮的桑博,再看到他為了除掉希彤這個禍害,孤注一擲刺向希彤並引爆半顆星球時,桑博在鍾空心目中的形象變好了不少。


    雖然桑博油嘴滑舌,還總愛表現出一副貪財的奸商模樣,但這家夥在大事上從不含糊。鍾空能看出來桑博是奔著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想法才引爆半顆星球,隻可惜他失敗了。


    不得不說,桑博是條漢子。


    想到這裏,鍾空又有一些好奇。


    既然桑博失敗了,那他是怎麽活下來的?難道是記憶的主人救了他?可記憶的主人又是如何在希彤的眼皮子地下成功把桑博救走的?


    將問題埋在心中,鍾空又繼續看了下去。


    畫麵再次陷入黑暗,不等鍾空看清後續之事,眼前景象又變了。


    那是一個巨大的透明培養罐,裏麵裝滿了渾濁的液體。罐子中一道人形黑影若隱若現,體型不像成年人,更像十歲左右的孩童。


    記憶的主人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培養罐,通過透明罐反射出來的倒影,鍾空這才看清對方的樣子。


    跟鍾空想象的不一樣,那家夥的樣貌不美不醜,看上去像一個長相普通的成年女性,但那雙彩色的眼眸很漂亮。


    鍾空悄悄看了砂金一眼,跟砂金的眼睛差不多。


    “為什麽不放過那個孩子?”


    記憶的主人開口,那是一道清冷的女聲。


    舍棄老人外形的希彤幻化成自己常用的模樣,祂現在仍在使用這副外貌。


    “放過?”希彤走到記憶的主人身旁說道,“他還有利用價值,扔掉他有點浪費。”


    聽到這話,桑博突然來了火氣。


    他能猜到培養罐裏的人是自己,不然他也不會以孩童形態重生。桑博也知道希彤不會輕易放過他,但希彤的傲慢和一句輕飄飄的‘不浪費’令他很是惱火。


    深吸一口氣,桑博慢慢平複心中憤怒的情緒,耐著性子繼續往下聽。


    那名擁有彩色眼睛的人形生物又說:“埋葬一具屍體可不算浪費。活著的生命有自己生存之道,死去的軀體也有該去的地方。讓那孩子入土為安吧,他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化作泥土滋養大地。”


    “把他放進棺材才叫浪費。”希彤沒好氣地說,“對於我來說,活著的桑博遠比死了的桑博好用。”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難道你還想再和他玩一次父子遊戲?”


    “怎麽可能,我是那種愛當別人父親的人嗎?”希彤嗤笑一聲,“真有意思,你居然也會講笑話。”


    說到這裏,希彤打了個響指,培養罐中的液體和人影憑空消失,連一滴水都沒留下。


    “空間傳送?”


    那人有些驚訝,祂平淡的語氣終於增添一絲起伏。


    希彤所使用的技術與阿基威利的躍遷不完全相同,這是係統所掌握的穿越能力。


    那人閉上眼睛放開感知,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傳送終點。


    “下城區孤兒院?”祂不理解希彤的做法,“這是要幹什麽?”


    “放養。”希彤迴答,“這次我盡量不幹涉他的選擇,命運會引導他走向正途,大約十九年後我的前任宿主會帶著他的幫手降臨貝洛伯格,那就是我一直等待的機會。在這之後桑博就沒用了,他會在合適的時候突然病逝。”


    “真是的,你們的世界實在是太熱情了,我這個客人想離開還得費上一番功夫。”


    說著,希彤走到那人麵前,用誠懇的語氣向記憶的主人發出邀請。


    “殘缺的太一小姐,我留在這個世界對你們一點好處都沒有。為了不讓你在意的世界被墮落星神汙染,你願意與我合作,消滅墮落星神的存在嗎?”


    “我……”


    那人遲遲沒有迴答,畫麵到這裏又黑了下去,誰都不知道記憶的主人有沒有接受希彤的邀請。


    “秩序的太一……”


    鍾空咽了口口水,他的心提了起來。


    那可是太一,崩鐵世界的秩序星神。遊戲劇情裏說祂被希佩吞並,現實世界也記錄了秩序星神隕落的曆史。


    但現在來看,太一在希彤的幫助下打贏複活賽了。


    丹恆也捏了一把汗,他不知道太一是否跟塔伊茲育羅斯一樣成為希彤的奴隸或幫手。


    希彤所說的‘消滅墮落星神’又是什麽意思?


    絕不可能是自殺,丹恆知道互幫互助係統的目的之一是離開這片宇宙。


    難道說,希彤想讓祂的本體脫離墮落星神這一身份,隻有這樣才方便祂離開嗎?


    桑博緊抿著嘴,顯而易見,記憶的主人是秩序星神太一。


    當年桑博在茨岡尼亞待了那麽長時間,連有關太一的曆史記錄都沒找到。本以為希彤跟他一樣無功而返,結果祂一過去就跟太一本尊碰麵了。


    桑博有些煩悶,他現在知道砂金和真理醫生為何覺得他隱瞞部分事實了。


    “抱歉。”桑博開口,“我沒想到茨岡尼亞有秩序星神的庇護。”


    “不是說這個。” 砂金搖搖頭。


    桑博對砂金說過茨岡尼亞與秩序星神有點關係,砂金也跟著桑博和博識學會組建的科考小隊搜集過有關太一的線索,可惜他們什麽也沒查出來。


    由此可知,桑博對太一的存在毫不知情。


    “希彤說你會在合適的時候突然病逝。”


    真理醫生嘴上毫不留情,他緊皺眉頭,見桑博還是一臉懵,真理醫生把話說得更直白了。


    “也就是說,你隨時會死。別告訴我你沒聽清希彤說了什麽。”


    “別擔心,我的耳朵沒毛病,而且我也不會死。”桑博苦笑,真理醫生毒舌的毛病一直沒改過。


    “沒錯,你們不用擔心。”


    看完憶泡裏的迴憶,鍾空竟一時忘記了自己的扮演任務。在丹恆和桑博震驚的目光下,鍾空拍了拍真理醫生的肩膀說道。


    “有歡愉星神阿哈在,桑博死不了。”


    丹恆說過,阿哈很喜歡桑博,因此鍾空推測阿哈會讓桑博成為歡愉令使,再不濟也是邀請桑博加入祂的酒館。


    有歡愉星神做靠山,桑博想死都費勁。


    桑博也覺得自己不會輕易死去,但是鍾空就不一樣了。


    “應星,你不是有事要問我嗎?”怕鍾空露餡,桑博趕緊把他拉到一旁,“說吧,你想問什麽。”


    有桑博提醒,鍾空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幹了什麽。


    謝謝你,桑博老哥。


    剛要開口配合桑博演戲,卻聽到刃通過係統頻道向自己發出提醒。


    五分鍾後,卡芙卡將抵達金人巷,請做好準備。


    收到。


    鍾空鬆了口氣。


    五分鍾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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