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岩聽著南宮淵和他講這金緣台混戰的始末,著實頭疼。不過還是從其中找了個重點出來。


    “幻影遺失了半本?”


    南宮逸點點頭:“聽關鑫是這麽說的。”


    “那看來他來劍宗宴的目的也不單純。”寒岩低聲道。


    “也?”南宮逸問,心中暗暗盤算,要真是這“也”字背後牽涉眾多,那反而自己是這群人中心思最單純的了。


    寒岩歎口氣,緩了緩,看了看南宮逸,又看了看南宮淵,這才說道:“你們上山早,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什麽和‘鯤鵬’有關的消息?”


    南宮兄弟二人互看一眼,南宮淵道:“‘鯤鵬’?那把消失了十多年傳說中擁有神獸靈力注入的劍?”


    寒岩點點頭,‘鯤鵬’自他知道起就被傳的神乎其神,什麽擁有此劍者能一劍掃天下,什麽此劍有靈力法術能讓人功力大增等等,至於真假,後來也因劍的消失沒有得到任何的印證,畢竟現在活著的人,應該都沒見過‘鯤鵬’的實力。


    南宮逸好好想了想,搖了搖頭,他無論是一路過來還是到了山下都不曾聽過此事,於是看向南宮淵。


    南宮淵道:“好像曾聽說過,不過大抵都是說書的說起前塵往事中的一段,沒什麽特指的消息。”


    寒岩“嗯”了一聲,道:“這就是問題之一,你們不過早我們幾日到,可你們不曾聽聞‘鯤鵬’消息,我們卻知道。”


    “都有誰?”


    “按照時間和你們方才所說眾人的表現推算,隻怕是當華清派踏入藏劍門境內的時候,這消息就出來了,以致於後來到的所有門派都隻在山下聽到了‘鯤鵬’的消息。”


    寒岩一句話裏,南宮逸摘出許多信息:“隻在山下?山下哪?”


    “一個走街說書人那。”說著看了看南宮淵,“我讓人盯了幾天,這個說書人家就在山下,也不會出了山下小鎮。”


    “那你之前又是怎麽尋到這來的?”南宮逸問,語氣中有些試探。


    寒岩輕笑:“清泉山莊還不至於打探不到消息。”頓了頓有道,“我奇怪的隻是‘鯤鵬’消息突然流傳的時間和範圍。”


    很明顯這是有人故意而為之,至於目的是什麽,沒有人在這一時半會兒的能猜得出來。


    “你來這,是為了多年前的事情?”南宮逸道。


    寒岩看著南宮逸,沒有直接迴答,他明白南宮逸大體知道“多年前的事情”是什麽事情。


    南宮逸又問:“四姑娘知道嗎?”


    “之前不知道,現在估計能猜到了。”寒岩道,顧卿煙估計能猜到他來藏劍門抱有自己的目的,但至於之前的事,她不知道,寒岩覺得得找個時間,先和顧卿煙說一說。


    ‘鯤鵬’這把傳說中的劍,之前有簡單提過,畢竟隻憑傳說中的各種絕和頂級就已經惹得眾人哄搶,也就不必細說太多,圍繞著‘鯤鵬’發生的那件事,後續便知。


    而幻影這本劍譜,說是劍宗爭搶的秘籍其實也都是近幾年的事,它與‘鯤鵬’能同時成為這兩撥人的焦點不無道理。


    幻影之前與 ‘鯤鵬’全然是相輔相成的關係,隻是幻影劍譜的劍法世人沒幾個得見,‘鯤鵬’威力確實有些名頭的,所以早些年,江湖中人隻將‘鯤鵬’作為爭搶首選,幻影則是一眾“等我有了鯤鵬,就可以擁有幻影”的想法。


    可誰曾想,事與願違,在‘鯤鵬’的爭搶中,幻影秘籍被一分為二,交給了禦劍居保管,不久後‘鯤鵬’下落不明,一番爭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平息了。


    相安無事了幾年,近年來,禦劍居似乎從幻影秘籍裏參透了什麽,劍法忽然一下飛升,而且風格明顯,在江湖中風頭席卷重來,慢慢的也就被人盯上了。


    舊事重提,秘籍劍法重現,勢必引來不少當年心有不甘的人的覬覦,‘鯤鵬’一直沒有消息,眾人便開始盯著幻影了。


    大約不到兩年前,據說禦劍居弄丟了半本幻影,江湖風聲又開始各種追逐與捕風捉影,關鑫便是在這當中成長起來,一麵讓禦劍居看似正常的運轉,一麵派心腹弟子四下遊曆搜集幻影的消息。


    趕上了碧落宮邀貼一事,江湖紛爭層出不窮,消息自然就不似之前那般閉塞了,如今隻要有手段或者有錢,那消息或真或假傳的都比之前快了許多。


    關鑫從這裏頭排查出了幻影可能流落的下落,於是找了劍宗宴的時機,一路摸了過來。


    “對了,給你們提個醒,有個人,同你們一道上的山,隻是今早可一直就沒出現過了。”


    南宮逸對寒岩說道,他如今跟寒岩互通消息,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要還桃花澗給他送消息的人情。


    被南宮逸這麽一說,寒岩好好想了一下,眼中瞬間有一道光,對啊,這個人,他們一時半會兒真的忽略了。


    “多謝。”寒岩道。微笑點頭,在他還無法完全認為南宮逸是友方的時候,這已經是他最尊敬的態度了。


    就在這三人互通消息的時候,顧卿煙和曲亦夢也把柏嬌月送到了房間。


    一進柏嬌月的屋子,顧卿煙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混雜著久散不去的藥味混合的味道,讓她不得不皺眉。


    這兩種味道都是她受不了的,藥味還好,香味聞久了她就頭疼的不行,更何況是濃香。


    素心從隨身帶著的錦袋裏拿出一小瓶液體,顧卿煙接過,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稍緩和一些,這才跟著進了屋。


    進屋前特意看了眼院中,四個婢女正拿著什麽東西在一件淺竹青色外衫周圍熏來熏去的。


    進了屋柏嬌月也注意到顧卿煙不太自在的神色,十分不好意思的說:“南宮夫人、姑娘莫要見怪,是我自小像是藥罐子裏長大的一樣,這屋裏藥味一直沒散過,為了蓋這藥味,芙兒她們就總找一些香來燃,姑娘要是不喜歡,我先讓她們息了去。”


    說著柏嬌月就要抬手叫人,顧卿煙忙說道:“無妨,我身子也總不大好,知道那種感覺。”這句是真,再加上顧卿煙自知在這裏也呆不了多久,讓她多此一舉沒準迴頭還落下什麽話來,不太好。


    曲亦夢打進了屋就看見柏嬌月書桌上放著的畫,現在見她二人說完話了,便也道:“之前就聽聞柏小姐畫功了得,這一看,名不虛傳。”


    說完還挑眉看了看顧卿煙,顧卿煙會意,朝素心點了點頭,素心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溜出了房間,院中那幾個丫鬟還在熏著衣服。


    素心假裝找路問詢,過去搭訕:“幾位姑娘好,我家姑娘給柏小姐帶了個凝香丸過來,讓我去找個瓶子放起來,不知該找誰要呢?”


    “芙兒姐姐不在嗎?”一個婢女問。


    素心道:“芙兒去斟茶了,不在屋裏。”


    “噢,那你等等,我去給你找。”


    “好的好的,多謝了。”素心笑著說,然後自己留在原地等,趁此空隙也和剩下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順便看看她們手中這衣裳。


    “這繡花可真好看。”


    對方沒人搭理素心。


    素心笑笑,喃喃道:“上次看見這麽好看的繡花還是在華林莊呢。”


    邊上有個小丫鬟眼神變了變。


    素心偷笑,隻是不再說話,四處看看,就像是沒事人一樣。


    那個去找錦盒的丫鬟找東西的速度著實不算快,芙兒那邊也是不知道被什麽絆住了腳,這茶水也不見送過去。


    熏著衣裳的幾個丫鬟時不時換換手,免得手太酸了,素心站在離她們不遠處,吸了一段時間的藥味,也總算能理解她家主子為什麽對藥味那麽痛恨了,因為真的,太有後勁兒了,讓人難受。


    摸了摸自己袖子,素心一笑,又對著那幾個小丫鬟說道:“幾位姑娘,我這也有幾粒香丸,雖然比不上主子們的名貴,但也好聞著呢。”


    一邊說著素心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小香袋,攤開手從香袋中抖出幾粒比方才凝香丸要小的小香丸。


    這個香丸的香味比較直接,拿在手上輕輕靠近就能毫不掩飾的聞到。


    幾個丫鬟看素心的樣子,像是直接送給她們一樣,一麵笑嘻嘻的應和著一些好聽的話,一麵就要放下手中的工具去接。


    素心倒也不是誆她們,還真就一人一顆的分了,還與她們說:“我家主子之前吃藥也是,我身上就常揣著這個香丸。”


    “那,你家姑娘不說你嗎?”有個小丫鬟聞了聞香丸,好好的用手帕包好了揣好。


    素心搖頭,一臉驕傲:“我家姑娘對我可好了,這還是她給我的呢。”想了想又道,“這也是上迴去華林莊沒訂成衣服,去香料店買的。”


    “你家姑娘常去華林莊?”


    “嗯,誰家小姐沒個幾身華林莊的衣服呀,他們家麵料好,繡花又細致。”素心有意無意的誇著。


    “誒,難怪了....”


    “難怪什麽?”素心見有門,追了一句。


    一個小丫鬟道:“難怪你能一眼就瞧出這繡花來。”


    素心一笑,料定了是這樣,便依著話來來迴迴的問了幾句,大抵就是問什麽時候做的這衣裳呀,這繡花可有什麽講究之類的,旁人聽著是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可素心過後一番整理,便給了顧卿煙想要的東西。


    這幾個丫鬟熏了一會兒,那個去拿錦盒的丫鬟可算是迴來了,剛來還沒說上幾句話,芙兒便出現在她們身後,這些個丫鬟就想著把熏好的衣服再給送到屋裏,被芙兒製止:“想什麽呢!送進去又沾一身的藥味兒,先放東廂房裏去!”


    “是。”被芙兒一喝止,小丫鬟們端著衣服又往東廂房去了,素心三兩步跟上芙兒,笑笑不說話,迴了屋裏。


    此時屋裏柏嬌月、曲亦夢、顧卿煙三人正圍著畫桌看一幅柏嬌月自己畫的畫,氛圍有些微妙。素心瞟了一眼,那畫上畫的不就正好是鏡湖嗎?


    顧卿煙抬眼,對上素心的目光,見素心朝她點點頭,便又繼續看畫了。


    “也不知這是誰家公子有這個福氣,讓柏小姐將其畫在畫上?”曲亦夢說道,她不是沒猜出那畫中畫的是誰,隻是她要不說句話,這氛圍就真的挺尷尬的。


    要說這畫原是放在柏嬌月畫格中好好放著的,方才她們也不知是誰不小心碰到了卷軸,身子一動,就把畫給帶了下來,柏嬌月伸手想接沒接住,反倒扯了一下裹著畫卷的係帶,這畫卷就散開了,三兩下滾到了四處參觀的顧卿煙腳邊。


    顧卿煙拿起畫,很快就把畫裏的內容和素心跟她說的柏嬌月寒岩相識的場景給對上了,瞬間就明白了,但依然若無其事的將畫放迴到桌麵上。


    柏嬌月也是,不知道想什麽,不著急把畫收起來,偏偏很愛惜心疼的掃著畫麵,像是畫麵落了灰沾了塵一樣。


    曲亦夢一開始還想說句什麽打個趣,轉眼細細又一看那畫,和緊盯那畫的顧卿煙,一下明白過來。


    等一開口,便是素心聽見的那句了。


    聽曲亦夢那麽一問,柏嬌月忽然就雙頰泛紅,是小女子一般的嬌羞,她以為顧卿煙看不出來,便也不著急做掩飾,反而有一種好勝心驅使,讓她說了話:“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曲亦夢聽罷,心道:這小妮子也真敢說,還是當著畫中人心上人本尊說,勇氣可嘉,不過此風不可長也。


    顧卿煙也不急,笑言:“果真?難怪看柏小姐所用顏料色彩都不太一樣呢。”


    柏嬌月有些驚訝的看向顧卿煙,她是在這畫中用了與尋常不一樣的顏料,可這麽久了,除了她自己知道,身邊的人無一發現的。


    顧卿煙看出她的驚訝,心平氣和的說:“我有一朋友,也愛弄一些不太一樣的顏料色彩,什麽用鮮花汁、草葉汁的...”


    說著顧卿煙是真的想起了蘇探雪,還真別說,蘇探雪去雨花樓這段時間,雖然不長,但樓裏那些姑娘們的畫技確實有了改變,畫得也不像之前那麽刻板毫無感情了,如今活靈活現多了。


    想起蘇探雪,顧卿煙的表情柔和了許多,眼中還有一些些笑意。


    “是,用了些別的顏料,這樣看起來還原一些。”柏嬌月說著。


    顧卿煙輕笑,說了句:“有心了。”


    這句話不知為何,在曲亦夢和柏嬌月聽來,都總一種奇怪的感覺,一時間形容不上來。


    沒有再繼續聊下去的意思,素心給顧卿煙遞過用錦盒裝著的凝香丸。


    顧卿煙道:“方才讓素心去找院中丫鬟拿了個錦盒,裝了枚凝香丸給柏小姐,這東西戴在身上能祛一祛藥味,柏小姐不嫌棄,就收下吧。”


    柏嬌月上前去接,道了謝,然後便聽顧卿煙說要離開了,也不再做挽留,將二人送出了門。


    曲亦夢和顧卿煙從柏嬌月那出來,還沒走幾步,迎麵就撞上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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