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煙易容並非很快的時間,皆因她那一塊皮膚太脆弱,所以不得不慢慢一點一點的來,等素心幫顧卿煙易容完成後,便聽外麵窸窸窣窣有人說話的聲音。


    “什麽情況?”顧卿煙端詳著鏡中肌膚平滑的自己,許久也都不曾見過自己最初的模樣了。


    易容麵皮無論宗越怎麽改進,始終都不是原生的肌膚,所以顧卿煙之前每一次易容都會伴隨著一些並不太舒服的感覺。


    其實這一次也一樣,可是沒有辦法。有一瞬間顧卿煙還挺想直接被眾人認出,這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戴麵具了。


    素心往窗外看完情況,迴來給顧卿煙戴上麵紗,道:“是大家要去劍靈殿了...”


    話還未說完,便聽見外麵聲音忽然就小了,但耳尖的顧卿煙還是能聽見一陣低低的驚唿:“出去看看。”


    顧卿煙現在覺得臉上雖然順眼了很多,但有一種偶爾的小小刺痛讓她心煩,故而說話的語氣也有些不耐煩。


    素心小跑著出去,畢竟顧卿煙這也準備的差不多可以出門了,就先出去看看情況也罷,不出去還好,一出去素心都嚇一跳,捂著嘴把那一聲要脫口而出的話悶了迴去,然後一陣風一般迴了葳蕤軒。


    顧卿煙正好準備出門:“說。”


    “主子,少莊主在紫竹苑門口!”素心盡量讓自己鎮定的說完這句話。


    顧卿煙歪了歪頭,表現淡定:“那走吧。”


    “誒。”素心跟上顧卿煙,“主子,少莊主這樣不怕別人看到?”


    顧卿煙道:“他不是不會考慮這些的人,應該是有什麽事情。”


    “哦。”素心不懂。


    顧卿煙一心往寒岩奔,略過身邊一片白影,遺漏了什麽。


    當寒岩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飛奔向自己的時候,很自然的一伸手,將人護在了自己的懷中,也不管周圍人的目光。


    低頭一看戴著麵紗的顧卿煙,第一句話問的就是:“會不會痛?”


    幫顧卿煙理著她的碎發,眼睛注視著她易容的地方,絲毫不掩飾的心疼感。


    素心小跑著追上來,便看見這樣一幅冒著泡泡的畫麵,眼裏瞬間閃著小星星,心道這兩人這才幾日功夫,好成這樣了?


    顧卿煙朝著寒岩搖搖頭,問他:“好看嗎?”


    寒岩道:“好久不見,小丫頭。”


    顧卿煙一笑,眼睛成了彎月牙,微微扯動的皮膚讓她不經意的“嘶”了一聲。


    寒岩立刻輕輕撫摸,聽顧卿煙道:“沒事的,二哥以防萬一,還備了藥。”


    “好吧,若覺得實在不舒服了,便和我說。”


    “好。我們邊走邊說。”顧卿煙笑著,微微仰著頭看著寒岩。


    素心身邊忽然出現北溟,在素心耳邊低語了幾句,素心便很快收了兩要冒出來的小星星,跟上了前麵走著的兩位主子。


    寒岩和顧卿煙走在路上,出了紫竹苑倒是少了些刻意看他們的眼神。


    顧卿煙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才直接來紫竹苑接我的?”


    寒岩笑了笑,說起了他在嘯風苑的事。


    北溟出去打探消息,寒岩和臨瑞也沒閑著,臨瑞假借四處看看的名義出了嘯風苑,把附近上下看了一圈。


    寒岩則是在嘯風苑裏溜達一圈,碰見了幸川從外麵迴來,兩人說了幾句話,方知嘯風苑裏除了他們幾個,還有蒼雲間的人,華清派許曄也在差不多的時候來到院中。


    “他們向我打聽了你。”寒岩對顧卿煙說道。


    顧卿煙冷笑一聲:“巧了,我們剛進紫竹苑,便也有人開始打聽我的身份了。”


    “是誰?”


    “華清派。”


    寒岩和顧卿煙對看一眼,摸不清裏麵門道,寒岩問:“你們之前有接觸?”


    顧卿煙搖搖頭,方才在屋裏她也想過,但沒想起來究竟有什麽來往,別說是這段期間各種挑戰四起,就是之前從雨花樓挑任務她也從沒觸及到這個華清派。


    “他們怎麽會對我感興趣呢?”顧卿煙道,“這每個門派來的人,大部分都是素未謀麵的人,他們不至於這麽突然的就對一個陌生的我感興趣。”


    寒岩之前也有這種想法,但再一想起顧卿煙在渭水城的動作,免不了有人好奇也是有可能的,隻是他總覺得他們的好奇有些過於專注。


    “你有什麽想法?”寒岩道。


    顧卿煙迴答:“我未與她們當麵有過交流,但她們的弟子與素心說話的時候,提及我多半會帶上清泉山莊,所以,我覺得他們在乎的並非我是誰,而是我是清泉山莊的誰。”


    顧卿煙說的有幾分道理,況且她這麽一說,寒岩倒也迴過味兒來,再與許曄和幸川聊天的時候,也總會將他與顧卿煙並行而提,起初他沒覺得有什麽,隻當是聊天裏涉及他並行而提也無可厚非。


    不過現在轉念一想,幸川當時是知道顧卿煙身份的人,他雖也閉口不言,隻字未提,但似乎他的眼神,也很希望知道顧卿煙與寒岩的最終關係。


    因此種種不確定因素下來,讓寒岩打算親自過來紫竹苑接一趟顧卿煙,不圖別的,就圖個心安。


    “也有可能,目前知道你身份的除了我們,就是關鑫和幸川了,一會兒你若不想讓他們知道身份,便都交給我就好。”寒岩道。


    顧卿煙點點頭,其實她的身份要隱藏也好隱藏,沒有人見過她真實的麵容,隻要不戴麵具,就算有人說這是桃花澗四姑娘,她堅持不是,那就不會是。


    “還有,你之前說有機會碰到南宮逸,消息可真?”顧卿煙忽然想到他們此行,還有一個隱藏任務。


    寒岩道:“八九不離十。一會兒看看便知。”


    寒岩這番說完,顧卿煙心中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感覺倒不是針對南宮逸,而是....


    千算萬算,顧卿煙和寒岩都沒算到等進了劍靈殿,這一整個大殿上,有至少一半的熟人,顧卿煙的身份即便不說,這些熟悉的麵孔便也都心知肚明了。


    顧卿煙和寒岩互看一眼後,同時看向了身後的素心和北溟,眼神肅殺:怎麽不早提醒!


    素心無辜的把頭轉向北溟,她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北溟默默低了頭,他打探完消息迴來後,寒岩已經站在紫竹苑門口了。


    不過既然都如此了,顧卿煙就隻能給寒岩一個順其自然的眼神了,不去刻意遮掩,但也不主動暴露。


    雲季塵主動走過去和寒岩、顧卿煙打招唿,很上道的喊了顧卿煙:“顧小姐。”


    顧卿煙也很禮貌的迴:“雲公子,許久不見。”


    雲季塵笑了笑,又和寒岩簡單說了幾句話,放迴到自己的位子上。


    寒岩也帶著顧卿煙入了座,坐下後的顧卿煙便慢慢聽著寒岩給她說如今殿中這幾個門派,他們已然知道的便是禦劍居和蒼雲間,這兩門派對坐左右兩側的第二位,蒼雲間下麵一個便是一個全女子的門派,桑娥派。


    “來的是桑娥派新任掌門玉真掌門。”寒岩說道。


    顧卿煙順著看過去,玉真掌門名字聽著清冷,麵容也有幾分清冷,細細的柳葉眉,小巧挺拔的鼻子上點了一顆鼻尖痣,薄薄的嘴唇是自然的水紅色,麵頰有微紅,許是打了胭脂膏,雙眼閉著,雙手於胸前,凝神打坐,桌上放著手杖拂塵,據說裏麵藏著一把能一劍封喉的劍。


    桑娥派其他女弟子像是隨了掌門一般,長相模樣都是清冷一掛,見誰都隻是低眉含眼打招唿,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


    與她們對坐的門派是剛剛入席的金玲穀,顧卿煙不大認得,也不太想認得。


    再往下第四位對坐的兩個門派又是天啟盟和崖,這兩顧卿煙曾有所耳聞,要是想一想在哪聽過,便是在雨花樓了。


    寒岩道:“前不久這兩還剛相互戰了一場。”


    “為的什麽?”顧卿煙隨口一問。


    寒岩想了想道:“據說是一本劍譜。”


    顧卿煙一聽,覺得無趣,之前在雨花樓的時候,百裏墨給她盤過各種門派之間的江湖恩怨,最後一通總結,除了愛恨情仇,之外,最多的就是奪取武功秘籍了,成功的失敗的一半一半吧,可奪取之後呢,那武功秘籍最後真正修成的又有幾個,太少。


    不適合的武功強加在自己身上,大多都走火入魔,最後不是癡傻瘋癲,就是丟了性命,白瞎了廢了老大勁兒搶來的秘籍,最後那本秘籍怎麽樣呢,還不是失傳的下場。


    正說著呢,顧卿煙瞟了一眼門口,原本不是很在意這些門派的人,忽然深唿吸了一口,然後對著副桌的叫了聲:“北溟。”


    “主子。”


    “查過嗎?”


    “查過,是他們。”


    寒岩不知這主仆兩又在打什麽啞謎。


    “還有嗎?”


    “華清派和藏劍門。”


    “是他們?”


    顧卿煙揮揮手,讓北溟先迴了副桌,轉頭對上寒岩疑惑的神情,顧卿煙解釋道:“蒼山派下戰帖給我的事你知道吧?”


    寒岩點點頭,這個消息他收到了。


    顧卿煙用下巴指了指他們這一側的第四位,也就是崖:“他們,曾經和蒼山派一起找的我,隻是那天我沒對他們動手。”


    顧卿煙怎麽也沒想到還能再碰上,不過,她暫時沒有再動這些人的心思。


    “那你們說的華清派和藏劍門,也在其中?”


    顧卿煙點頭:“讓日除了蒼山派,還有其他三個門派,那日我沒細問都是誰,不過卻記住了他們的服飾。”


    正說著,華清派許曄帶著一眾弟子進來,他與一名女弟子也就是大師姐語安做了主桌,晴兒和其他幾個弟子分坐了副桌。


    正好就在寒岩他們對麵,顧卿煙把他們的服飾看得一清二楚。


    “這下好了,若要嚴格論起來,這一整個大殿,熟人一半,曾經想要挑戰我的人占一半。”


    顧卿煙無奈笑笑,這簡直就是神了巧了。


    寒岩也無奈,調侃道:“顧卿煙,你還真是行。”


    想來原先蒼山派據說也是要參加劍宗宴的,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不僅劍宗宴不參加了,甚至說明了碧落宮也不參加了。寒岩心道,這中間,隻怕顧卿煙有推波助瀾的作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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