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岩和臨瑞看見兩個師弟煞白著臉迴來時候,不約而同的看了看自己屋子隔壁方向。


    “你們兩下去休息吧。”寒岩倒也不問緣由,讓他兩免受迴憶之苦。


    兩個師弟如同被解放,撂下順路買下的衣服,匆匆就跑了,到了後院樓下就是一頓狂吐,寒岩和臨瑞都看見了。


    “看來這一次四姑娘下手不輕啊。”臨瑞抱著手搖頭道。


    寒岩:“但也終究是他們見的太少。”


    “你不去看看嗎?”臨瑞指了指桌上的衣服。


    寒岩把衣服一掂:“能退嗎?”


    他實在是覺得那兩師弟今後若真見顧卿煙穿著一身衣服,隻怕心中陰影更重。


    臨瑞無奈咳了一聲,道:“我去試試吧。”說著,拎著衣服出客棧去了,路上琢磨著,自己得去暗樁那打探一下,這四姑娘究竟把人怎麽了。


    過了半晌臨瑞一邊搖著頭空著手的迴來了,衣服是退了,消息他也打探到了,一開門,發現寒岩還在屋裏坐著:“你怎麽沒去看看她?”


    “不急,她迴來得睡一會兒。”


    “那正好,我得給你說說。”


    臨瑞坐在了寒岩身邊,開始繪聲繪色的給他講自己打探來的消息。


    “那四個不歸城的人,如今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暗樁們正四處找會吃人的魚要放那湖裏,然後把人扔下去,這可比之前那個的遭遇慘太多了,也難怪咱們那兩師弟嚇成那樣,我這個沒看到當時場景的人光聽著都覺得血在倒流。”


    臨瑞嘰裏咕嚕的說著,寒岩一直擰著眉聽著。


    “四姑娘這樣,你可知道?”最後臨瑞弱弱的問了他一句。


    顧卿煙在他們麵前從來沒有什麽太出乎意料的事情,可一獨自行動的時候,那如今這番可是常有的事?


    寒岩沒在顧卿煙迴來後第一時間去找她,便是心中有所想法,他知道顧卿煙對於不歸城的恨意來源,能理解她對不歸城痛下殺手,可折磨與給個痛快,他更多希望顧卿煙施行的是後者。


    如今又聽了臨瑞這般打探迴來的話,心中也是幾分糾扯,暗樁自是把清泉山莊所有人都看作是自己人,所以隻要他們問起或者是需要的,暗樁都會不遺餘力的告訴他們,否則若是旁人去,不被再滅口就已經是很好的了...


    臨瑞見寒岩不迴答,便知他要想一想,於是也不再追問,隻是想起臨走前暗樁的叮囑:“藏劍門此次劍宗宴,目的不止一個,還請諸位爺和公子謹慎當心。”


    “知道了,我出去走走。”寒岩無心想那句話,說完,出了門。


    就這麽一直到了傍晚,顧卿煙迴來後反而睡了個好覺,朦朦朧朧間知道有人進了她的房間,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後便又安穩的側身睡著。


    “打算什麽時候醒?”寒岩輕柔低沉的聲音傳來。


    顧卿煙終是有了想醒過來的樣子,還沒真開眼便先朝著寒岩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後散亂著晃晃悠悠的坐起。


    “睜眼。”寒岩又道。


    顧卿煙哼唧一聲,聽話的睜開了眼,然後歪著腦袋,愣愣的看著寒岩。


    寒岩知道這是顧卿煙還沒全醒的樣子,腦子裏過著她現在的樣子和臨瑞口中描述的那幾個人的慘狀,這兩個都是真實的顧卿煙,他該怎麽辦....


    歎了一聲氣,顧卿煙沒反應過來他這是為何,還沒開口問,便見寒岩坐到了自己身後,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把梳子,替顧卿煙梳理著淩亂的頭發。


    她的頭發很長,很黑,上麵很順,一梳就通,可下麵發尾總喜歡纏到一起,就得輕輕地多次的用梳子把它梳開。


    “你從哪弄得梳子?”顧卿煙問他。


    寒岩:“方才去外麵轉了轉,看到的,就買了。”


    “哦。”


    “我的兩位師弟本來替你買了身衣裳,但是...”


    “我知道,且不換吧,北溟他們也應該快追上我們了。”


    “嗯。”


    顧卿煙睡下去的時候摘了麵具,還沒來得及擦麵具上的血跡,她餘光看見,便拿起,輕輕抬手想用袖子去擦,可看見袖子那瞬間,卻又默默放下了。


    寒岩見狀,從她手中拿過麵具,放在自己腿上:“先放著,一會兒我幫你。”


    “你都知道了。”是肯定句,顧卿煙想想,自己也沒打算瞞著他。


    寒岩不語,他暫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顧卿煙也不語,或許兩人之間還有些地方不能達成共識。


    既然這個話題讓兩人無話,顧卿煙覺得讓氛圍這麽尷尬下去也不是辦法:“晚上要帶我去哪嗎?”


    寒岩點點頭,他方才出去,聽說渭水城晚間岸上人雖不多,可遊湖的人不少,他便鬼使神差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和顧卿煙遊湖一次。


    “遊湖。”


    顧卿煙一笑,因是背對著寒岩,寒岩沒看見顧卿煙這一笑裏麵的苦和一份自嘲。


    隻是兩人心中多少有些沒有說開的話,所以這一路總感覺氛圍怪怪的,顧卿煙知道自己的行為在寒岩或許是有些 過了,所以自覺的不言語,低著頭像是默默的認錯。


    寒岩呢一邊別扭著顧卿煙的行事作風,一邊又怕自己說出什麽重話來傷到她,所以行動上護著她,但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兩人就這麽走著走著,忽然一個女子慌慌張張的就往兩人中間衝撞,顧卿煙走的是靠水那邊,她不會水性,差一點中心不穩就要下去,再加上自己心中有所思慮反應就慢了些。


    寒岩為了不與其他女性過多接觸自然而然的側身就與顧卿煙分開成了兩邊,但還好視線一直盯著顧卿煙及時發現不對,第一時間一個飛身,順利把顧卿煙拉迴。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來這麽一出,顧卿煙難免被嚇到,更何況她真的不會水,功夫能在水麵上使,但一旦落了水,就跟讓她進了火場一樣,都能要了她的命。


    環著寒岩的腰的雙手緊緊拽住寒岩的衣服,身子緊貼著寒岩,微微發抖,不得不承認,她在此處迴過神來耍了一點點小心機。


    寒岩見她這般,心中別扭悉數散去,隻一個勁擁著她,摸著她的頭發安慰:“沒事的,沒事的,我在呢。”


    見顧卿煙一直不出聲,寒岩有些慌了,想要把顧卿煙拉出來看看她怎麽,卻感覺到顧卿煙不願離開他的懷抱。


    “我怕火,怕水,還怕你...怕你不理我,不喜歡我了。”顧卿煙悶悶的奶奶的聲音傳來。


    寒岩一愣,要不是聽見怕火怕水,他還以為自己抱錯人了,顧卿煙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他打心底了樂了出來。


    “傻丫頭,好了好了,哪有不理你,不喜歡你,乖。”


    顧卿煙還是不打算出來,仿佛她忘了這是大街上:“可怎麽辦,我雙手沾滿血腥,你那麽幹淨。”


    有些事情,其實要想開也是一瞬間的事,顧卿煙自不是大善之人,但也非十惡不赦的人,她所手刃的人,所折磨的人都有著她的必然原因,是非對錯從來都沒有固定準則去判斷,不曾經曆她的經曆便無法體會她的體會。


    “那你會無緣無故的朝著一個與你無冤無仇的人下毒折磨嗎?就比如方才那姑娘隻是無意撞了你一下,而你毫發無傷,你會對她殺之而後快嗎?”


    顧卿煙搖搖頭,她瘋啦,要大開殺戒啊?!


    “那就行了。你心中有你的正義,有你殺伐的準則,我信你。”


    “那你還會不跟我說話嗎?”


    “我這不再跟你說話了嗎?”


    “那...我怕水。”


    “那...不去遊湖了。”


    “可岸上什麽都沒有?”


    “喲,你偷摸還注意了岸上情況呢?”


    “你...”


    “我抱你過去。”


    最後一句話音落,寒岩攔腰抱起顧卿煙,輕功一使,往他們的小船而去。


    顧卿煙說的沒錯,晚間的渭水城,陸地上連個鬼影都沒有,反而是臨水邊,一艘船船頭船尾兩個攤位,又或者岸邊伸出木廊,那有攤位,木廊攤位不在湖麵是看不見的,所以走在路上才覺得鬼影都沒有。


    不過等等,顧卿煙此時趴在船邊,忽然察覺到什麽。


    “寒岩。”


    “丫頭。”


    兩人同一時間叫對方,看向對方的眼神是一樣的堅定。


    顧卿煙道:“你是不是覺得那一撞有蹊蹺。”


    寒岩點點頭,按理說,那姑娘是朝兩人中間而去的,兩人那會兒雖然別扭著,但並肩而行中間間隔並不大,所以兩人承受到的力度應該是一樣的。


    寒岩雖是男的,且主動避過,但應該也會有被衝撞的感覺,顧卿煙雖走在岸邊,但離水麵還有一段距離,不至於一撞就踉蹌那麽好幾步。


    “當時我以為是因為自己分心才沒頂住那一力道。”顧卿煙道。


    現在迴神一想,仿佛是因為那力道就是衝自己而來。


    “我沒顧得上看她的行動。”寒岩心想,但是隻顧著顧卿煙,沒留意那女子行動如何,否則能辨認出他是否會武功。


    顧卿煙看著寒岩,很認真的說道:“如果她真是有意而為之,寒岩,我便不能保證她性命無憂了。”


    “我明白。”寒岩此刻也覺得沒什麽必要,因為如果有人要傷顧卿煙,他也是絕不允許的,“好了,先別想這麽多,一會兒去找暗樁,讓他們查一查。”


    顧卿煙點點頭,伸手波棱著水,心想,吃人的魚好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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