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岩告訴顧卿煙他們已經決定了參加劍宗宴,顧卿煙欣然同意一起前往,隻是迴頭一想,自己出來時不曾帶什麽,現在身上的衣服還是寒岩準備的,一時心中還有些不好意思。


    思及此叫來北溟,囑咐他讓他和冬淩等人先迴桃花澗,把情況和胥少霖、宗越說一聲,然後去淨心院讓素心幫忙收拾一身衣裳,再前往藏劍門與自己相遇。


    北溟應下,問道:“主子,扶風一道迴嗎?”


    顧卿煙想了想,扶風如今剛剛轉醒,按道理他的身子還比較虛弱,還是少折騰些路程的好,可要把扶風一個人放在清泉山莊,又怕扶風自己覺得別扭。


    “去問問大夫怎麽說,再看看扶風自己的意思吧。”


    “是。”


    說起扶風倒讓顧卿煙想起了素心,於是又說:“對了,你迴去後也把素心帶上。”


    “是。”


    如此一番,顧卿煙在第二日先送走了北溟他們,扶風終究還是留下了,為了怕他別扭,顧卿煙也把冬生留下陪著他。


    寒岩和臨瑞開始準備要帶去劍宗宴的人,畢竟這一趟,少不得又要比劃論劍道一般。


    顧卿煙見寒岩在忙,便也沒多做打擾,閑來無事就在山莊裏溜達,原本還想著不歸城的人若是在斜陽城附近出沒,她還能活動活動筋骨,誰曾想這些人躲的幹淨,霽城楓溪收拾了幾個之後便見他們有了往迴撤的意圖,估計閆闌那邊下了指令了。


    而顧卿煙在山莊說實在的也確實無聊,不像在淨心院,沒事了還能擺弄擺弄她那些瓶瓶罐罐,現如今她沒事,隻能四處瞎晃悠,扯一扯身邊的小草,發發呆。


    一會兒想想幾個哥哥不在,她耳邊少了嘮叨竟然還有些想念,一會兒又覺得素心和北溟都不在身邊總是空空的,實在無事想去找冬生和扶風,又怕打擾了兩人休息養傷。


    山莊裏的長輩們又都沒有迴來,想表示一下孝心竟然也無處去。


    不由的輕歎一聲:“誒....”


    “想什麽呢?”身後突然出現寒岩的聲音,顧卿煙迴頭,不知道寒岩已經站在自己背後多久,背著雙手,含笑的看著自己。


    顧卿煙“嘿嘿”一笑:“你忙完了?”


    寒岩走到顧卿煙身邊,把她手裏拿著不知玩了多久的草拿了過來,看著那被“折磨”的小草,說:“我要再不忙完,隻怕我山莊裏的花花草草遭殃。”


    末了還補了一句:“老師傅們養護花草也挺不容易的。”


    顧卿煙聽罷,抬手作勢就要打寒岩,不過手在半空中就停住了,泄了氣的又放下,嘟囔:“我可算是知道了探雪為什麽不想迴來的原因。”


    “因為太悶了?”寒岩接話。


    顧卿煙眨著眼睛,一句:“你也知道啊。”似乎有一點點控訴的意味。


    寒岩一笑:“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說著便拉起顧卿煙的手,心情很不錯的要帶她往某個地方去。


    顧卿煙就這麽一邊被牽著走,一邊好奇的不停問:“去哪呀?去哪呀?”


    她記憶裏可不記得清泉山莊有什麽地方比她石門裏的極樂居還要神秘的。


    寒岩不做迴答,拉著她過了中庭的花園,看這樣子像是要往後園去的,那是顧卿煙甚少會去的地方,畢竟在那之後,就是清泉山莊一眾弟子練功之所。


    繞過他們練功的地方,寒岩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顧卿煙便也不知要再去往何處了,隻得跟著他一直走到山莊的最後院,從旁邊後門出去,走了一段小路,顧卿煙有些覺得不一樣起來。


    “這些花....”


    路邊開滿了許多不知名的小花,紅黃紫綠的顏色多樣,一連成片,植株都不算太高,便在顧卿煙手自然下垂的手指尖便能毫不費力的輕輕拂過每一片花瓣。


    她不曾在記憶中找到還有這麽一片地方,與其說是山間小道的風景,不若說是專門有人精心打理的花圃。


    寒岩衝她笑笑,沒有說什麽,他要帶她來的地方,這裏僅僅隻是開始。


    空氣中有一絲淡淡的清香,像是混雜了雨水後的清甜,隨著微風,若有似無。顧卿煙尋找著這一抹清香的蹤跡,不知不覺走進了花圃的深處。


    她;沒注意,原先一直牽著她的手,在剛剛已經放開,身後的腳步也沒有跟上來,而是就站在花圃的外圈,看著她在花叢中,輕盈的遊走。


    那裏有規則排列著的杏花樹,花朵已然全部綻放,素雅花色上暈染著漸變的紅,像極了一個女子臉頰的胭脂紅暈。


    她在尋花香,他駐足看她....


    枝頭飛來一雙蝴蝶,她便也停下腳步,本想迴頭問一問身旁的人是否也看見了,隻是轉頭,卻看見那人在不遠處,與她麵對麵的凝望,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竊喜,嘴角帶上了弧度卻不願就這麽直接讓他看見,低下頭垂眸,想做一番掩飾,一時間竟忘了那一雙蝴蝶繞在枝頭,並未因她的動作被打擾。


    “該走了。”顧卿煙再抬頭的時候寒岩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替她拿走頭上掉落的花瓣。


    顧卿煙看著地上落下的花瓣,說了句:“也該謝了呢。”


    “花謝了,不久後便有果子了。”


    寒岩照舊牽起顧卿煙的手,帶著她繼續往前邊去。


    “那....我們可以來偷果子嗎?”顧卿煙心中作惡的小想法突然湧上腦海。


    偷果子這種事情,他們小時候幹的不多,但也不少,基本都是胥少霖負責指揮,宗越打掩護,顧卿煙上樹,百裏墨幫忙接住他們的成果,至於寒岩,他在的時候便承包了他們被人發現後的斷後。


    寒岩抬頭輕拍顧卿煙腦袋,卻是順著她的話說:“隨你的便。”


    “所以我們到底要去哪?”顧卿煙問。


    寒岩還是依然保持閉口不言,不過手卻指了指不遠處能隱隱約約看見的一戶人家。


    顧卿煙“咦”了一聲,這地方算得上是清泉山莊的後山了,上迴她與蘇探雪采晨露的時候也不曾見有這一方天地的呀,便不解的問寒岩其中的緣由。


    寒岩解釋道:“這山林不小,可也分林子和有人居住的地方,咱們自出了山莊便是往下走,有人家也不稀奇,上一次你和探雪采晨露可是往林子深處去的。”


    語畢顧卿煙細細琢磨,似乎是這麽迴事,之前自己沒留意沒覺出什麽不同來。


    兩人說話間便來到那戶人家門前,可顧卿煙發現,雖是能看見門頭了,可要過去,還得穿過一片果園 ,而那些果樹,顧卿煙再熟悉不過。


    “桃樹!”桃花已經落得幹淨,枝繁葉茂的景象極具春天的氣息,隻是桃樹栽在門前,那不得有挺多蟲子的嘛.


    寒岩聳聳肩膀,理雖如此,可門前空地最大,思來想去就成了最合適的地方了。


    “少莊主,你們來了。”


    院裏出來一個婦人,帶著一雙蹦蹦跳跳的兒女,男孩子頭發後麵留了一撮長生辮,還不算很長,拿一根紅繩係著,一跑起來左右甩得怪可愛的。


    男孩想要爬樹卻被女孩一把拽下,然後揪著衣領拎到一邊去了,女孩雙插著腰,身子往前傾著,稚嫩的童音說著從大人那學來的教訓人的話。


    男孩被教訓的不敢說話,背著雙手低著頭,糯糯的樣子可愛極了。


    “讓少莊主和姑娘見笑了。”夫人又一次開口,然後作勢要把寒岩和顧卿煙二人請進家中。


    顧卿煙看著婦人麵容五官,她雖是挽上了全部的頭發,可眼角眉梢都尚未留下歲月摧殘的痕跡,又看了看兩個孩子的年紀,顧卿煙心中留下一個問號,但並未開口。


    進屋後還有一個老翁,佝僂著從內室走了出來,手裏杵著拐杖,眼睛似乎不大好,聲音沙啞問:“南初,是少莊主來了嗎?”


    那名叫南初的婦人過去攙扶的同時迴答道:“是的,阿翁。”


    “老朽眼睛不方便,少莊主和這位客人自便,南初你好生招唿。”老翁沙啞的聲音有幾分剛正,在顧卿煙聽來是要比陌生人還要生疏的感覺。


    不覺明曆的看了看寒岩,寒岩迴以她一個安心的點頭之後,方與老翁說道:“阿翁不必見外,四姑娘是我心中重要之人,我二人今日來此也隻是為了散心,再者也來看看洛塵和以檸。”


    寒岩剛提到這兩孩子的名字,老翁便忍不住輕歎了口氣,雙手杵著拐杖,輕輕的搖頭。


    顧卿煙更是因寒岩那一句“心中重要之人”也失了神,看著寒岩自己紅了耳朵,隻覺臉上一熱,餘光又見南初看著他們二人含笑,也迴以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喝了碗水的功夫,顧倒是大概明白了,這一戶人家的淵源,也知他們與寒岩之間的關係像是很有默契的朋友。


    “之前也沒栽桃樹的,前幾年這邊下了一場霜,原先種的果樹死了一批,後來本以為能活的也陸陸續續沒了,把那些都清除了,試過一兩批,就這桃樹活了過來,便在門前種下了。”


    他們方才告別了老翁,南初帶著寒岩和顧卿煙打算去另一處果園那,出了院子,南初就這一批桃樹與他們聊了起來。


    “這麽說,他們能結桃子了?”顧卿煙問。


    桃花澗也有諸多桃樹,可連連幾年隻開花,果子無法食用,隻有幾處專門有人照管的,方能結一些。


    南初點點頭:“這些便都是專門用來結桃子的,結了果實,再拿出去賣。”


    “是不是又再打偷桃子的主意了?”寒岩看顧卿煙眼裏一閃一閃光芒的樣子,便知她又再想什麽小心思。


    被看穿了的顧卿煙,朝他一吐舌頭,心說:這人怎麽能說出來呢?然後不忘瞪一眼寒岩。


    他們這種小小的互動看在南初的眼裏,讓南初真心覺得兩人般配:“等到果子成熟,想來少莊主會告訴四姑娘的,四姑娘倒可趁著我們不在的時候,試試能不能偷到。”


    顧卿煙嘿嘿一笑,不應下也不拒絕,現在南初給她的感覺還有幾分神秘,感覺這人背後總有一些什麽事情是不可刻意去挖掘的,但是又覺得和她的相處舒服,可以不用問彼此的過去,也不用管彼此的將來。


    怎麽說的,就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萍水相逢皆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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