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嬸吵架吵得跛腳福榮口幹舌燥,這還是他這麽多年來如此認真且計較的和婦人吵架,不得不說婦人吵架的功夫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


    許是吵的累了,兩手叉著腰喘著氣,登時想起自己的正經事要幹,環顧一下四周,早不見了顧卿煙的身影,跛腳福榮大歎一聲:“都是你這婦道人家,害得我正事都沒說上。”


    冬鑫預估了下時辰,又見他兩人都吵的沒什麽力氣了,便在大嬸開口還擊之前接了話:“你不是就想說你家遭賊偷了你東西的事嗎,進來同我們說也一樣。”


    “誒呀,冬鑫小公子,我看著人就是胡亂說的,就他,哪有幾個子兒能讓人偷的。”大嬸說道。


    冬鑫朝大嬸笑了笑:“無妨,且讓他與我們說說,要是真有什麽賊人,我們處理了對大家也好,要是沒有,咱們也好好問問他那些銀兩如何來的。”


    “就是就是,別賊喊捉賊!”人群中有人幫腔,趁此機會冬鑫冬煒冬宇三人就進了酒館,跛腳福榮一瞧他的事有人理會,也就跟著進去了。


    老易家這一上午是做不成什麽生意了,老易索性也不在乎,原本想著要不把門關了好讓冬鑫他們問話,可顧卿煙說用不著,路人要看就且看著吧,老易便沒再管了。


    人啊,多愛看熱鬧,又好奇那些超出自己認知範圍的事,所以等冬鑫他們都進了屋,外麵也圍滿了人,一點都不比剛才圍觀嚷架的少。


    “你說說吧,你家怎麽遭賊了?”冬鑫道,一本正經的模樣絲毫讓人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妥。


    跛腳福榮哪有麵前這幾個人心裏的鬼心思多,一心隻想著找著自己家丟了的東西,便在冬鑫的問話下,逐一將事情說了個遍。


    “小人,小人丟銀兩了。”


    “丟了多少可知道?”


    “有...有一錠銀子,還有三四兩碎銀。”


    “那這對你來說可不是小數目啊。”


    “是啊,三位公子,小人還想著用這些錢,娶個媳婦兒呢!”


    娶媳婦兒?冬鑫一聽,心中微愣,一時間不隻是該說跛腳福榮想的太好還是他閱人的經曆太少,看向冬煒,隻見冬煒微微點頭,然後示意他往門外人群裏看。


    人群中約摸第二排的偏左邊的位置有一書生模樣的公子,氣質清雅,卻是一臉怒怨盯著跛腳福榮。


    冬鑫一邊看著他一邊和跛腳福榮說:“倒也是,你若真有一錠銀子,到能換來個苦命媳婦兒。你可是和誰聯係好了?”


    “公子說笑了,那些買來的,怎麽比得過咱們自己鎮上的。”


    “這麽說,你是看上鎮上誰家姑娘了?”


    冬鑫說著,作勢往人群中看去,這別人一聽這話又見冬鑫的動作,不是連連擺手的就是低頭不認的,唯有方才那書生公子,貼在肚子附近的手都攥成了拳頭,好似下一秒跛腳福榮要是說出看上了誰家女子,他就能衝進來打人一頓。


    “嘿嘿,是,如若三位公子幫小人追迴銀子,小人成婚那天定請三位公子來做個見證。”跛腳福榮還做著他的美夢呢。


    冬鑫道:“你隻有那麽點銀子就想娶鎮上的姑娘,我看你是想瞎了心了。”


    冬鑫此話一出,外頭便有人小聲嘀咕起來:“可不是嘛,這幾日就老嚷嚷,還以為他是瞎顯擺呢。”


    “就是就是,他這樣的人,一錠銀子想娶怎麽鎮上的姑娘,怎麽可能。”


    “別說他一錠銀子了,就是金山銀山,他這樣的人咱麽也不會把好姑娘給他。”


    “還讓三位公子做見證,你瞧他方才說的時候,三位小公子可信他。”


    七嘴八舌的這些話不說一字不差的落入冬鑫他們幾人耳朵裏,但也能真切的聽到些重點,冬鑫觀察著跛腳福榮的表情,原先在和他說話時眼中的得意和嘴角的笑在這些話語聲中漸漸消失,然後抬眼看向冬鑫的時候,一臉的急著想要表明自己確實有這個本事。


    跛腳福榮還沒意識到,冬鑫三言兩語拐了個彎,便讓他又忘了自己一開始想要說的僅僅隻是家裏遭了賊的事了。


    “你們知道些什麽!我有錢了,還是發了大財!又何止隻有一錠銀子和幾兩碎銀。”


    跛腳福榮話一出,冬鑫便朝冬宇看了一眼,然後冬宇悄悄往後院去,請了顧卿煙先在門簾處聽著。


    “小公子,你可別聽他們胡說,他們有的人是知道的,前幾天我還去布莊訂布料呢。”


    “不急不急,你突然多了一大筆錢,這要是被人盯上也在所難免,不過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發的財。”冬鑫有問,突然一筆橫財,不可疑才怪。


    “這....”跛腳福榮想起那人叮囑,欲言又止。


    冬鑫倒也不怕他不說,隻是稍加詐了他一下:“你隻說自己家遭了賊,丟了銀兩,我倒也想信你,隻是前些日子也有人找我們說是自己家遭了賊,丟了好大一批財物,這才請我們過來一查究竟,所以啊我就在想,會不會是...”


    冬鑫拖長了尾音,然後用眼神細細打量著跛腳福榮,讓跛腳福榮瞬間不自在起來,他哪能知道這裏麵這一出是真是假,隻是一看冬鑫那懷疑自己的模樣,心想著這時要真有人跳出來誣陷自己,憑著自己現在的家境情況,他就算是清白的也不會有人信。


    這麽一想,反正給他銀子那人又不在這,看不見也不知道這些事情,現在還是保住自己的錢財重要,於是將自己銀子的來源就這麽說了出來。


    “我說我說,這些銀子是別人給的。”


    “什麽人!”


    顧卿煙聽到這,從簾後走了出來,冬鑫起身與冬煒二人朝顧卿煙拱手行禮:“主子。”然後請顧卿煙坐下。


    跛腳福榮隔了那麽兩三刻鍾再見到顧卿煙的時候,忽然覺得此時的顧卿煙氣勢逼人,好像他要不老老實實迴答就隨時喪命一樣。


    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跛腳福榮磕磕巴巴說道:“是,是一個有錢的管家。”


    顧卿煙聽罷,看了看冬鑫示意由冬鑫來問他:“你不知道姓什名誰?”


    “不,不知道。”跛腳福榮說完,隻覺得一陣冷冷的目光盯著自己,頭也不敢抬的直說,“小人不敢欺瞞四姑娘,那人臉生的很,就是說話也像是有偽裝,隻是穿著打扮看著不想我們平常人,這才猜他是個有錢人家的管家。”


    “你倒是有能耐,竟還能覺得是個管家?”


    “小公子,誰家主人會親自出來給我們這種人銀子,還讓我們幫著辦事的。”


    “給了你多少銀子?什麽時候給的?”


    “初一那天一大早,小人睡的迷迷糊糊就被人弄醒,然後就扔了五錠銀子和十兩碎銀,哦,還有五吊銅錢。”


    “讓你做什麽事?”


    “就說這段時間讓我每隔三日就去後山一個無字木牌旁的小土堆那埋些食物,要是有人發現問起,就說我去祭拜亡親,然後等有個人來小鎮找我,會在我這存放個東西,讓我替他們保管好,等那人再來取的時候還會再給我些銀子。”


    “你在後山埋食物?你還把木牌拆了?”冬鑫問,他們搜尋得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麽木牌。


    跛腳福榮道:“不是不是,我第一次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第二次去的時候那木牌就被扔在一邊來,我還找了半天才找對那個土坑,四姑娘、公子你們也知道,後山有時候會出現野狗猛獸什麽的。”


    “那我問你,你剛才說有人會拿東西讓你保管,東西給你了嗎?”


    “給了,就在前幾天,還給了我些碎銀子。”


    冬鑫隻想給他一記白眼,好在這番問話是有價值得。


    “是什麽東西,現在在哪?”


    “像是一本書,那人來的時候在我家乒乒乓乓了好一陣,把東西直接塞我家一個牆裏了。”


    聽到這,顧卿煙看向冬鑫,然後站起身來,往酒館外走去,跛腳福榮還沒反應過來這是要幹嘛,就被冬鑫揪著衣領一把拎了起來:“帶路,去你家。”


    跛腳福榮生怕得罪了顧卿煙,忙咕嚕從地上起來,答應著好往前頭帶路去了。圍觀的人一時也摸不著頭腦,隻聽得冬宇說道:“沒事了沒事了,我敢同大家保證,小鎮沒有遭賊,大家均是平安的,四姑娘有事要辦,大家散了吧。”


    眾人一聽小鎮沒賊,四姑娘又有事要辦,即便再好奇,也不敢冒然前去湊熱鬧了,隻能紛紛離了酒館,四下散去,倒是有幾個膽子大的,不多時就折迴了酒館,假借著在酒館喝酒閑話得功夫想著等等看事情的後續。


    跛腳福榮帶著顧卿煙、冬鑫和冬煒三人來到自己家,冬鑫看住跛腳福榮,冬煒和顧卿煙進屋去找了。


    “主子,昨天這些角落翻過,都沒有。”冬煒把自己昨天探查過的角落一一指給顧卿煙看。


    顧卿煙讓冬鑫把人帶過來,問他:“你說那人在你家做了什麽?在哪個位置?”


    跛腳福榮道:“他進來就四處都找了一圈,然後就對著我家的牆一頓敲,還不讓我管,我看他既不要我幫忙,也不跟我說話,我也不自討沒趣,就找他要了些銀子出去了,隻讓他手下留情,別把我牆拆了就行,畢竟我家如今破破爛爛的就剩這一麵牆好著了。”


    跛腳福榮說著說著自己委屈上了,心想自己找誰惹誰了。


    顧卿煙聽完他的話,看了看那堵牆,磚石所砌確實是這家裏唯一好的且堅固的東西了,然後拿過冬鑫的劍,用劍柄在牆上摸索著敲了敲,冬煒見狀也從另一側開始敲打。


    直到在那個簡陋的櫃子後頭,冬煒感覺敲打的聲音不太對,於是把櫃子挪開,又仔細觀察,終是讓他發現有塊磚麵上有些輕微的劃痕,而且與銜接的其他磚塊縫隙有空,似乎被人拿開過,隨即接過顧卿煙遞來的匕首,撬開了那塊磚。


    拿開磚塊,這才看見這磚塊比別的少了一截,之所以外麵沒看出來,是因為少了的這一截有東西作為替代在磚塊間墊著。


    見狀,顧卿煙也幫忙撬開了旁邊的幾塊磚,一本冊子就慢慢出現在他們眼前。等最後一塊磚被撬走,冬煒拿出了冊子,拍了拍上麵的磚土,遞給了顧卿煙。


    顧卿煙翻看來看,你麵內容不是其他,正是記錄了石門暗衛數量、桃花澗巡防衛等桃花澗信息的冊子,足足有五個頁的內容,不過好在沒有太核心的東西,顧卿煙在意的老鬼一事也沒有,心中大石也算落了一半了。


    拿著冊子顧卿煙走到跛腳福榮麵前:“這東西,你看過嗎?”


    跛腳福榮慌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那人拿著來就一直不曾放在其他地方,也不讓我看,所以我什麽都不知道。”


    顧卿煙點點頭,跛腳福榮注意到冬煒在把他的銀子係數的搜了出來,忽然慌了,正想說什麽,卻聽顧卿煙說:“你想知道偷了你銀子的人是誰嗎?”


    “想,想。”


    “那就跟我們走,帶你去見他。”


    “好,好。”


    說完,顧卿煙便又讓冬鑫帶著跛腳福榮一起出去了,隻是顧卿煙和冬鑫、跛腳福榮沒有再迴酒館,而是一路把人帶出了小鎮,這一路上路過他們身邊的人看著顧卿煙鐵青了臉,隻道是跛腳福榮惹了四姑娘,自己也不多話,默默做個路過的人就好。


    出了小鎮,跛腳福榮才猛然覺得不對勁,一下子驚慌叫了起來,連連認錯,說什麽自己不應該貪財,反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瞬間抖落了出來,可再怎麽說也沒說到點子上。


    冬鑫把人往地上一扔,手一拔劍,結束了跛腳福榮的生命。


    “拉到後山。”顧卿煙頭也沒迴的說。


    “是。”冬鑫說完,拉著人衣領就先往後山去了。


    冬宇一直在酒館門前,見冬煒拿著一兜東西迴來了,就知道事情結束了,二人相視點頭,先往酒館去。


    老易出來,問著冬煒他們是不是要迴穀裏了,然後便叫小易趕了輛車到了酒館門前,車上擺了兩大壇酒和幾小壇純釀。


    老易交待冬宇和冬煒:“這兩壇大的,一壇是給穀裏的,一壇是給石門公子們的,這幾壇小的是給四姑娘的,二位公子別記錯了。”


    “放心吧易叔。”冬宇說道,然後從冬煒手裏拿過那一包銀兩,給了老易。


    “這是...”老易一臉懵。


    冬煒道:“易叔,這一早都沒做成生意,這是一些補償,您收下吧。”


    “有時四姑娘要給的吧,誒呀,真不用。”老易還在拒絕。


    冬宇一笑:“易叔,收下吧,這不是四姑娘給的,但是你該得的,拿著這銀子,迴頭鎮子上誰有困難您要想拿他們行個善事也是件好事。”


    老易雖然不知道這又是個什麽說法,但也就收下了,心中也想著這鎮上要真誰有個困難或者需要錢的,就拿這個吧。


    冬煒和冬宇二人趕著車在小鎮門口和顧卿煙匯合了後,三人便迴桃花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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