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煙門外數數,百裏墨在裏頭挑著話題:“幾位覺得蘭姑娘的琵琶如何?”


    蔣正他們幾人互看一眼,他們聽這些無非是圖個樂子,如今百裏墨坐在幾人眼前,早沒了那份樂趣。


    迴不迴答對於百裏墨來說都無所謂,他不過是尋個話題,讓這四周除了琵琶聲還能有點人聲。


    “不知幾位來雲墨城是要做什麽生意?”百裏墨問。


    蔣正若再不迴答,就顯得有點無禮了,於是說:“素來聽聞雲墨城的茶葉好,過來談生意罷了。”


    “這的茶商,我多少認識些,可需要給幾位介紹介紹?”百裏墨道。


    隻是雲墨城的茶商百裏墨何止是認識,有多半都是他們桃花澗聯合下的,即使還有那少數的,少不得也沾著點往來。


    蔣正不知這其中關係,雖沒說出那茶商的名字,但也拒絕了百裏墨的話。


    “不必勞煩三爺費心了。”


    “無妨,反正多少,我也得知會他們一聲,這樁買賣生意,不成了。”


    百裏墨說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如利劍一般看向對麵的幾人。


    看得人背脊發涼,說出話來也不自覺的結巴:“你,你什麽意思!”


    百裏墨食指繞著茶杯邊緣,緩緩開口:“字麵意思。”


    說著示意身後的幽蘭走了出來,幽蘭開口:“喲,三爺又嚇人了。”


    幽蘭的眉眼樣子有些像月影,可神態身姿卻要比月影嫵媚許多,這楊柳細腰一扭一扭的,放下琵琶,坐在了百裏墨旁邊。


    那幾人見幽蘭這出來圓場,眉眼含笑,似勾了魂一般,眼神立馬就變了,不住的往幽蘭身上打量。


    百裏墨斜眼看了眼幽蘭,幽蘭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你不是早習慣了嗎?”百裏墨伸出手,勾住幽蘭的下巴,說道。


    兩人仿若無人的調情,弄得蔣正一行人不知要幹些什麽,一想起月影在他們麵前的扭捏樣子,頓時火氣又上了頭。


    “不是說雨花樓的姑娘賣藝不賣身嗎?”含酸的語氣並不難聽出。


    百裏墨輕笑:“我以為蔣老板不知呢?”


    說完放開了幽蘭,繼續道:“蔣老板既然知道我雨花樓姑娘賣藝不賣身,要找樂子,就該往別出去。何必隻在一個小丫頭身上浪費時間?”


    “怎麽,這些姑娘隻有三爺自己碰得?”


    “嗬,你說呢?”


    說完百裏墨縱身而起,拉近了自己與蔣正的距離,一時間,兩人之間隻能容得下一個拳頭。


    蔣正看著眼前忽然放大的臉,聽見他冷冷的聲音:“不是你該得的,就不要染指。”


    與蔣正一行的人看勢頭不對,從懷中掏出匕首,就要刺向百裏墨。


    百裏墨往後一退,拔出腰間的劍,上前一步,在空中舞出劍花,收劍,再看向那幾人,皆瞪大了眼睛,一個個栽倒在地。


    “這才是真正的嚇人。”幽蘭在後麵默默的說道,還不忘拍拍自己的心髒。


    百裏墨拉開了門,門外顧卿煙正數到“八百七十二”,轉頭一看百裏墨:“三哥,有點久哦。”


    “無聊。”百裏墨也是服了,轉身進了屋,便有付衝帶著人過來收拾。


    顧卿煙抬腿進屋,特意拎起裙邊,大過年的,她還不想碰血,更何況今天這身青鸞波瀾裙是她娘親送的,她可舍不得弄髒了。


    “嘖嘖,三哥,你好歹讓人還個手啊。”


    顧卿煙環顧四周,別說是打鬥了,桌椅茶杯的位置都跟沒挪動過一樣,隻有一邊坐上掉落的匕首刀鞘證明著剛才確實有人想還手,隻是沒來得及。


    百裏墨道:“要真鬧了,我還做不做生意了。”


    “三爺不愧是三爺。”幽蘭恭維著上前,自然而然的就挽上了百裏墨的胳膊。


    顧卿煙看了看百裏墨,又看了看挽著的手,輕輕咳一聲:“咳咳,幽蘭,你在別人麵前假意勾引三哥就算了,在我麵前,收著點。”


    幽蘭道:“四姑娘這話說得,什麽叫假意,幽蘭這是真勾引,可惜呀,三爺就是沒有動過心。”


    說著,那纖細的手指還往百裏墨胸前劃了劃,百裏墨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幽蘭這才收了玩笑。


    “二位主子還有話說,幽蘭先行告退。”


    “一會兒去看看月影。”百裏墨道。


    “是,三爺。”


    那嬌滴滴的聲音,顧卿煙聽著都起雞皮疙瘩,也不知百裏墨當初哪找來的這麽一個妖孽。


    幽蘭抱起她的琵琶,步步生蓮的走出了雅間,隨後百裏墨帶著顧卿煙也從雅間迴了他二樓的書房。


    關上門,百裏墨坐迴到書桌後頭,顧卿煙尋了軟榻,也坐下了。


    “西決和北溟都去了?”百裏墨問。


    顧卿煙點頭:“嗯,西決去了茶商那了,北溟剛調查了那幾人的房間和行李。”


    “有什麽發現嗎?”


    “沒有。都是些常規的東西,也沒有信函或者信號什麽的。”


    “但願是我們多慮了。”


    “那可不一定。”


    “怎麽說?”


    顧卿煙說到這,都為自己的第六感感到驕傲,她讓西決派探子在四周觀察,隻要屋內有動靜,就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出了雨花樓。


    果不其然,百裏墨屋裏剛有動靜,便見三樓拐角處一個人影迅速沒了,探子接著就跟了上去,還沒有迴信。


    聽顧卿煙說完,百裏墨沉默了會兒,說道:“最近你自己也多注意一點。”


    俗話說柿子還得挑軟的捏,顧卿煙雖然在外有個女魔的名聲,可相比較百裏墨、胥少霖他們幾個,往往最容易被下手的也是她。


    畢竟總有太多的人覺得,不就是個女子嗎,有什麽可怕的。


    那是,真正嚐試到顧卿煙可怕的,都已經魂歸黃泉了,也沒法向世人說些什麽了。


    “知道了。”顧卿煙迴答著百裏墨。


    百裏墨身後有一個大櫃子,櫃子分為許多小格,上麵標識著什麽恐怕也隻有百裏墨自己知道。


    和顧卿煙說話的這會兒功夫,百裏墨從幾個小櫃子裏找出了些本子,上麵似乎是什麽事情的記錄。


    百裏墨遞給顧卿煙:“給,這是那會兒查到的關於南宮蕊的資料。”


    他們這迴來雨花樓,有一部分原因是顧卿煙想要看看關於南宮蕊消息的源頭,另一部分則是百裏墨要來處理些江湖瑣事。


    接過本子,顧卿煙自己在軟榻上看了起來,中間付衝進來迴過話,顧卿煙也沒聽他們在說什麽,就好好看著那本子上的一條條記錄。


    上麵有表示,這些消息的來源皆是從雙影樓周邊打聽來的,顧卿煙越看越皺眉。


    “看出什麽來了?”百裏墨處理完一些事,走到顧卿煙旁邊坐下。


    顧卿煙盤著腿坐著,時間長了,有些腰酸,扭了扭身子,百裏墨很自然的替她捶起腰來。


    顧卿煙道:“我還是覺得這些消息來得有點順了。”


    指著那些記錄,顧卿煙給百裏墨分析。雖然他們的記錄隻記重點部分,但從這記錄中,顧卿煙不難看出幾乎都是時間地點,聽什麽人說,得出什麽結論。


    每個被探查的人都三言兩語就讓探子得到想得到的信息,一個兩個分開打探時候不覺得,可以記錄,就能發現端倪。


    百裏墨笑,誰說他們四姑娘不動腦子,不想事情的,其實這些問題他在看見記錄整理的時候就發現了。


    也派人去複查過,可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雖然懷疑,可找不出正解的地方,也就隻能先這樣記錄。


    “本來我想著付衝給南宮送去信,能對咱們有所幫助,可看樣子,南宮逸知道的或許比咱們還要少。”百裏墨說道。


    顧卿煙把本子放在軟榻上的桌麵上:“那三哥你說,司徒浩陽又知道多少?”


    百裏墨搖頭:“這事你打算怎麽查下去?”


    “裕王那是一條線,先讓他查著吧,至於咱們,我倒覺得順其自然更好。”顧卿煙說道,


    “對了三哥,剛才你和衝叔都聊什麽呢?”


    百裏墨心想,這丫頭轉話題也真的是生硬,但依舊迴答他:“說起這前後幾日,南邊江湖風雲也不少。”


    別的百裏墨不擔心,就是聽說有幾個門派私下聯合,要想試一試桃花澗現在的實力。


    顧卿煙聽罷,雙眼無辜的看著百裏墨:“為什麽?”


    百裏墨一聳肩,他哪知道,所以剛才付衝多問了付衝幾句:“付衝說他們打得旗號是你四姑娘濫殺無辜。”


    “什麽!”顧卿煙一臉疑惑的看著百裏墨,這帽子給她扣的,真是摸不著頭腦。


    “他們花錢買命,冤有頭債有主的,我不過就是拿錢幫忙而已。”


    再說了,顧卿煙扒著指頭數了數她殺的這些人,一半是裕王那邊授意,另一半中的一半是惹了她顧卿煙的,剩下那一丟丟才是她閑著沒事幫別人索命的。


    濫殺無辜?顧卿煙還真的好好想了想,買一贈一這種虧本買賣她大哥從來不許她做,所以她也隻幹了對應數量的事,多殺一個人,她也嫌累。


    “你還在乎這個?”百裏墨調侃她。


    顧卿煙擺擺手:“知道他們什麽時候來聲討我嗎?”


    百裏墨搖頭,顧卿煙道:“算了,終究是躲不過,他們要來硬的,我也不手軟。”


    “不過丫頭,你別忘了,你現在身上還多了一樣東西。”百裏墨提醒顧卿煙。


    以前她為所欲為倒也就罷了,畢竟空有另一層身份,要真有較真的他們也能給他黑白顛倒了。


    可現如今,那塊身份令牌已經到了顧卿煙手上,若真要深究,隻怕顧卿煙明麵上不好行事。


    顧卿煙眼眸沉了沉,道:“三哥放心,我早就不是小孩子,這些年,那裏頭的人也沒少盯著我,不過是有人在前頭擋著。”


    想了想現在被自己扔在桃花澗房間裏的令牌,接著說道:“如今他們給我那塊令牌,也該想到會有這些事,既來之則安之。”


    百裏墨看著顧卿煙這一通說,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要這丫頭不把自己玩折了,怎麽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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