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阿常卻一副無奈道:


    “可是還有幾位小姐沒買到,硬是逼著我留了名字要排號,說下一批貨一定要先給她們才行,還先付了銀錢。”


    看著阿常一副懊惱樣,想是被刁蠻些的小姐們逼得沒有辦法了才這般,他如今也不過十幾來歲,平常做事也乖巧,一般姑娘小姐隻把他當作小娃娃打發。


    李棠笑笑說:


    “不打緊,家中還有一些,明日我去拿過來,正好補缺,我這幾日再趕著梔子季多做些。”


    阿常這才放下心來,生怕那些小姐們來了又要纏上他。李棠交代完便去了後院忙著設桌,酉時剛過,李玉下學先來了鋪子,李棠便拉著李玉一同幫忙擺桌。


    待一切準備就緒後,又趕迴家中,重新沐浴更衣,吃過晚飯便匆匆出來,街麵上也比往日熱鬧些,李棠又換迴了她常做的裝扮,實在是不喜衫裙麻煩,便又換上了一身牙白的錦衫。


    因著她今日要在院中設宴,李夫人便叫她自己算賬本,今日不來算賬了,交代她讓夥計早些迴去。


    乞巧宴通常都是要到半夜方才散去,柏家那邊是備了馬車,下人到時會在門口等著接人迴去,李家離得不遠,便叫李玉晚些時候來鋪子等李棠,待宴畢好領她一同迴家。


    李棠算了賬目便讓夥計迴去了,一切收拾妥帖,切切期盼等著,戌時將至,柏家的馬車便先到了醉紅妝門口,李棠在鋪子裏起身出去迎她。


    霞兒打了簾子先一步出來,車夫墊了踏凳,霞兒下車來伸手扶住後麵出來的柏梅雪,一身薄紅梅色的長裙,映得少女嬌顏秀麗,天尚未盡黑,昏暗也難掩姿容。


    柏梅雪剛下得車來,在門口同李棠捧著手寒暄幾句,後麵又傳來了車馬聲,待到得醉紅妝門前停了下來,一前一後兩輛馬車。


    陸葉蓁第一個從前頭馬車裏下來,後麵那輛先出來的是一個小丫頭,接著便是餘成綺,最後下來的,是位不曾見過的小姐,一身藤紫色的齊胸襦裙,一下車便是一臉喜色。


    今日是女兒家的蘭宴,李棠二人不曾想陸葉蓁也過來了,三人下得車過來,幾人見禮問候,陸葉蓁才道他隻是送人過來的。


    原是餘成綺迴到家中,恰巧母家閨中密友周夫人的女兒過來同母親問安,便邀了她一道來。


    周家小姐周桃,同餘成綺是因著母輩中的關係,方才識得,又都是閨閣中的女兒,並未有太多走動,感情尚算過得去。


    至於這陸家嘛也是巧得很,同周家是表親,也就是寧芸潔和周桃,都是陸葉蓁的表姐妹,周家這幾日是從隔壁鎮過來,在陸家落宿。


    今日聽了周桃要來參加乞巧宴,陸夫人便囑咐他送人過來,晚些再過來接人,陸葉蓁見了柏梅雪,倒也沒有多話。


    李棠二人倒是覺著他看周小姐的目光,有些躲閃有點不敢看,倒不似早前見過的那位寧小姐那般,有些避之不及。


    這乞巧宴嘛,便是女兒家圖個熱鬧,人多也多些意思,陸葉蓁人送到了,道晚些來接人便走了,幾人歡歡喜喜攜著進了鋪子去後院,三個丫頭把自家小姐帶的禮都放在了鋪子。


    醉紅妝的後院今日被李棠收拾了一番,那些瓶瓶罐罐籃子架子的都歸整到一旁,在院中央擺了一張長方案,麵上設了香爐鮮花和貢品,以作祈福之用。


    又在屋簷前設了兩張圓桌,一張給她幾人坐,一張是給霞兒以及另外兩個丫頭的,雖是早前不知道要添人,好在桌椅有空餘。


    兩張圓桌擺滿了瓜果酒品,因想著既是女兒家難得的放肆日子,為了今日坐得舒坦些,李棠備了幾把扶手椅,還準備了柔軟的坐墊。


    幾人在案前做了拜禮,便相互攜著入了桌,三個丫頭不曾想自己也能有桌,便是開心得緊,都是些小丫頭,不一會兒便熱絡起來。


    倒是幾個小姐們這一桌,原本同餘成綺也是剛剛相識,如今又加了從未見過的周桃,氣氛倒是不好一下子就熱絡起來。


    李棠作為主人家,免不得要先開口,便給幾人斟了一杯自己釀的果酒說道:


    “既是難得的巧節遇巧緣,不如大家先行共飲了這一杯,便給這乞巧宴開個頭如何。”


    如今沒有旁人在,幾個女兒家倒是難得有這般放脫本性的時候,便一一舉杯飲了酒,酒剛入腹中,便一個個咯咯笑起來。


    為了讓這乞巧宴熱絡起來,看看桌前其他三人,主人家李棠隻得開口道:


    “不如就先來接個字令如何,既是雙七夜,便選這七夕詩如何?各位看拈個什麽字好呢?”


    周桃原也是個熱絡的性子,隻是今日初見,便少了些話,從進得門來,雖是見幾人不多話,卻也是頂好相處的人,便接了李棠的話道:


    “那便揀個月字可好?”


    柏梅雪同餘成綺無甚異議,便一一附和,李棠見三人都各自坐好,她便隻能挑頭了:


    “那我便撿個便宜搶這第一令了。”略微思索便朗聲道:


    “煙霄微月澹長空,銀漢秋期萬古同。”


    一旁的周桃托著腮撐靠在桌上,看看一旁的香案:


    “誒,有了,家家乞巧望秋月,穿盡紅絲幾萬條。”


    柏梅雪見餘成綺不像要開口的樣子,便柔聲接道:


    “但令一歲一相逢,七月七日河邊渡。”


    餘成綺剛用手絹抹完唇角,放下手來微笑望著眾人,還是那細聲細語地開口:


    “雙星何時今宵會,遺我庭前月一勾。”


    ...


    戌時入宴,從字令到猜謎,又從接尾到兒女私話,幾人越鬧越歡喜。


    一旁的小丫頭們沒有這般詩情畫意,便隻顧著閑聊吃食,隻是酒卻是一滴不能沾,自家小姐們可就在一旁,若是沾酒迷了神,是要誤事的。


    一旁小姐們那桌,李棠已經拿出了早已備好的九孔針和五彩線,道是要開始比巧了,丫頭們也起哄著跑到那邊桌旁站著觀看。


    李棠備的九孔針,比五孔七孔更難些,不過若是手巧的女兒家,多兩針倒不甚在意,比如像柏梅雪和餘成綺,不一會便就穿好了,毫不費力。


    至於周桃,雖是比二人慢些,卻是趕在李棠之前穿好了,李棠卻是不知怎地在第八孔卡住了,那絲線撚成一股,一穿卻又各自分家跑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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