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莊斌和梅琳達男女苟合對不起她韓若,但害怕麵對往事的卻始終是她。


    她忘不掉曾經的自己活得有多卑微,多屈辱,多麽多麽的低賤,賤到十八層地獄的賤!


    在他倆暗度陳倉、劈腿過、睡過之後,她還想過一切都是誤會,還想低聲下氣地想去求他忘記往事,想繼續和他在一起!她韓若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要自取其辱,承受這樣的奇恥大辱!


    她不過是愛過莊斌,為了他拋下父母、親人、工作,孤注一擲從大西南跑到上海來,竭盡一切的愛他,想和他在一起而已。隻因為這樣,她就要被人踩在腳下蹂躪嗎!


    甚至為了這麽個渣男,她哭到聲音嘶啞,連父親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從那以後,她有家不能迴,她沒臉迴去,她是徹頭徹尾的混蛋!愧對含辛茹苦養育自己的父母。


    韓若仰頭,將杯中酒統統灌入腹中。


    被她敬酒的梅琳達風淡雲輕的坐著,隻言片語間殺退王曉晗的她,這會兒毫不掩飾眼神裏的不屑,隨意地抿了兩口,將酒杯放迴原處。她不屑跟窩囊透頂的韓若喝這一杯酒。


    指間沙的眉宇間浮上淡淡的不悅,不知道是為了梅琳達的態度,還是為韓若的不自量力。


    喝得太急太猛,酒水在腸胃裏翻江倒海,大腦迅速的被酒精侵蝕,韓若努力掛著鎮定自若的笑,維持著風度,亮著空酒杯:“我幹了,大家隨意。”


    坐下的時候,身體搖晃了下,出賣了她的不勝酒力。翟迪扶了她一把。她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韓若,還好嗎?”李總發話了。坐觀了一晚上策劃部眾人的醜狀,這會兒他滿臉嚴肅。他覺得很丟麵兒。


    “沒事,李總。”韓若努力笑著。


    “勇氣可嘉,酒量還需要練。不能喝不要勉強自己。”


    韓若點頭受教。


    聽到李總的關切,趙墨菊和張祖德對視一笑,內涵豐富的笑了,使著眼色瞅瞅李總,再瞅瞅韓若,點點頭。不愧是床上夥伴,無需說出口,已盡知對方所想。


    “是這樣的,李總……”張祖德想趁機說什麽,李總扭過頭去和指間沙說話去了。


    往日裏頗有眼色的王曉晗這會兒不知道怎麽了,全然不管張總要罩不住她了,非要跳出來挑事兒。


    她提起指間沙的代表作,說起書裏莊斌和彝族姑娘相戀並為她來到上海的故事。又一次cue到韓若。


    “哎,我想起一件事,韓若好像也是為了男朋友跑來上海的,是不是?”


    酒桌上本來就容易滋生八卦,王曉晗開了頭,眾人也趁機起哄。


    真是得寸進尺,她的一再逾越,讓韓若很不爽。


    她帶著笑意說:“我跟曉晗共事一年多,從來沒見她關心過我,今天突然這麽熱情,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呢,公事私事專盯著我,你是對我有什麽想法嗎?嗯,曉晗?”


    王曉晗訕訕的笑著找借口。


    這時候,李總的好奇心上來了。


    “我也想聽聽,韓若,話說到這會兒了,談談你男朋友吧。”


    酒意上頭,韓若捂著太陽穴,心想今天的人都是瘋了嗎?這是要幹嘛?


    領導就要有領導樣兒,李總今天是專門下凡,來體驗民間生活麽?好好做你不苟言笑的領導人,來湊什麽熱鬧。


    當然,她隻敢在肚子裏腹誹,既然領導發話了,其餘人又是一副八卦的表情,她怎能辜負這機會。


    看見莊斌和梅琳達無懈可擊的臉,她就來氣。自從再見以來,她一路慫到底,今天就算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也要讓他們不痛快。


    誰讓她喝醉了,醉酒的人終於可以任性一把。


    “什麽男朋友,早就是前男友了。人都有瞎了眼的時候,更何況我那時候審美奇特,沒見過世麵,連省都沒出過,突然見了一個長得還像樣的人,就以為是男神,其實是男神經。他早有女朋友,把我當他的雲備胎,他失戀了,就對我說隻要我來上海,他就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就來了……”


    六年前,就是為了他一句話,她辭掉工作,從西南千裏迢迢跑來上海,甘願蝸居裏弄,和他相濡以沫。


    “後來呢?”


    “後來啊,渣男劈腿了,和他女同事在一起了,爛人一個。”


    “也不能說是爛人吧,人家興許有苦衷。也許是酒後亂性呢?”王曉晗辯駁。


    “渣男就是渣男,再多理由都是借口。人不是禽獸,會分析、懂取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劈腿也要推給酒精,那他是禽獸不如。我可以接受他提分手,可以麵對感情的失敗,但我不接受他未分手前劈腿。”


    她直視莊斌,終於說出了這遲來的指責。風暴在對方幽黑的眼眸裏凝聚。


    梅琳達倒是沒有太大反應,淡定地點了一支煙,眯眼瞅了韓若一眼,依然是冷冷的不屑。


    “所以,就是渣男賤女無底線!巧了,莊總,我的故事和你很像。我覺得你將來可以把我的故事寫進書裏,再寫一本女生版的《再見,我心頭的朱砂痣》,你和梅總珠聯璧合,一個創作一個找投資,一定能再創輝煌,我相信你們也會很喜歡這個故事的,畢竟最精彩的故事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觀眾也能從中找到共鳴,還有話題討論度,不是嗎?”


    她笑著,滿身輕鬆,真痛快,真好。


    莊斌表麵上穩若磐石,內裏早就像開窯的瓷片,片片冰裂。他眼裏的堤壩全線崩塌,巨浪滔天,洶湧翻滾的驚濤駭浪足以將韓若吞沒。


    別人不知道,但他們三人怎麽會不清楚呢?她就是有意的,她就是看不慣他一副往事皆前塵的健忘樣,她就是要膈應他。


    蒼天饒過誰,哈哈,終於出了一口氣。


    然而,一刹那,所有的情緒自莊斌的眼中消失。


    愚蠢至極——韓若從他的眼中讀出了這四個字。


    是,她韓若就是個愚蠢至極的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一直嫌棄她笨,嫌棄她蠢。他是廣告學專業,為了更接近他,她一個曆史學的人,努力讀傳播學廣告學類的書籍,裝模作樣地要進廣告公司,來到上海全靠做文案活著。結果他卻把她罵得狗血噴頭,踐踏鄙視她寫出來的任何東西,全盤否定她的職業和理想,在他眼裏,她一無是處!


    我樂意——韓若挑釁的迴了個眼神。


    不自量力——他眼神裏滿滿的寒冰水柱。


    要你管——她破罐子破摔。


    不可理喻——他的眼神更冷了,足以凍死她。


    彼此彼此——他們同時轉開目光,結束這無人察覺的眼神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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