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在士兵之中,有一個人行為鬼鬼祟祟,他不動聲色地掏出兩把黑色的珠子,然後瞅準機會向密室頂上扔去。


    沒有人提前發現,等看到的時候,黑色珠子已經砸到牆上,爆出刺眼的火光。


    “轟……”


    爆炸發生,在空間狹小的密道中,前麵的士兵直接被炸死,後麵的士兵亦是被強大的氣浪掀飛,場麵頓時亂做一團。


    更麻煩的是,密室被炸塌,上麵池塘裏的水直接傾瀉而下,將原本的密道霎時間淹沒。


    首當其衝的李震南,在爆炸發生的那一刻,他反應得很快,雖然沒有被炸死,卻還是被淹在了水中。


    從水中出來,大手抹過麵龐,露出的是至極的憤怒。


    他目光瘋狂地掃視,一臉的猙獰,恨不得馬上把那作亂之人抓出來,將其碎屍萬段。


    不過還不等他仔細查找,就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人直接向山莊外逃去。


    隻有兇手才會逃,但為了防止真正的兇手金蟬脫殼,他叮囑手下誰也不許離開這裏,然後便猛地搶過一把長劍,親自追了上去。


    來此的朱景也恰好看到這一幕,他當即給身後的鄧田和徐子敬使了個眼色,讓二人跟上去,務必配合李震南將兇手拿下。


    二人領命離去,旁邊的姚菱也是一陣手癢,隨後一齊跟了上去。


    本來朱景是開口阻攔的,但是聽到姚菱說逃走的是一個女人的時候,心中意外之下,便隻是叮囑了一聲“小心”。


    女人更了解女人,說不定,反而能起到大作用,當初姚菱說要為他執劍,沒想到,這麽快就應驗了。


    微微一笑,想著以四敵一,必然萬無一失,他便坐在旁邊的石桌旁等消息。


    迴想起來,剛剛令他驚訝的不隻是姚菱,還有李震南。


    在那種情況下,李震南還能做出如此周密的安排,不愧為三朝的大將軍。


    另一邊,李震南追著兇手而去,不出兩裏的路程,便在山路上攔住了兇手的去路。


    麵對兇手,他並沒有先前的那般狠厲,而是麵無表情,還顯得有些憂傷,“把麵紗拿下來吧,追了那麽久,如果我沒有認錯,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多日不見了,李將軍!”兇手將麵紗摘下,露出了一副清冷的女子麵孔。


    “月華,果然是你,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阻攔我,那裏麵究竟藏著什麽?要你不顧性命也要毀掉?”李震南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中流露著難以言說的痛惜。


    “不顧性命?”冉月華微微一笑,撫摸了一把手中的花傘,不以為然道:“李將軍你這話說的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幾十年的時間過去,不知還有當年的幾分英勇,當真能攔住我?”


    “你說的不錯,幾十年前我就不是你的對手,現在我確實也是沒有把握攔下你,不過你以為真的隻有我一個人嗎?”


    “我知道,後麵還有兩個,不對,應該是三個,可是那有什麽用呢,等他們追到,我已經走了。”冉月華隨意地說著,然後皺眉問道:“你不會真的要將我攔下來吧?你難道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的女兒了?”


    “女兒?真的有嗎?我可是連她一麵都沒有見過,你不會都是騙我的吧,再說,她不也是你的女兒嗎?”李震南臉色一沉,冰冷道:“時間不多了,你馬上把我想知道的東西說出來,我可以放你離開,否則的話……”


    “否則怎麽樣?就憑你們四個也想抓我迴去?”


    “為什麽?你為什麽非要逼我?”李震南一臉憤恨,一字一頓地說出這話,然而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拔出了手中的長劍。


    話音落,利劍出,直取冉月華。


    冉月華並未還手,隻是輕鬆的躲避之時,戲謔道:“你的脾氣和當年還真是絲毫未變,打個賭吧,如果你能在那幾個小輩到來之前逼出我傘中的刀,我便將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絕無隱瞞。”


    看著冉月華清冷的麵孔,他嘴角一沉,心中有千言萬語最終匯成一句話,“既然如此,那便看劍。”


    劍光閃動,他攻勢瞬間變得無比淩厲,逼得冉月華不得不用力招架。


    在冉月華的口中,他沒有變,可在他的眼中,冉月華也沒有變,還是那麽淩厲霸道,明明是一個女子,心中的傲氣卻比他還要更甚。


    有的時候,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當初究竟是如何愛上眼前女子的,而且竟和她春風幾度。


    或是當年少不經事,但是細細想來,那時的真情卻是沒有絲毫摻假。


    他們也曾依舊笑談,情比金堅,但奈何,終究還是敵不過天意。


    和一把利劍相配的,並非是另一把利劍,而是劍鞘。


    他們彼此欣賞,欣賞對方的傲氣與淩厲,但是,興於此,敗於此。


    當初他對冉月華說,“你可願放棄自己殺手的身份做我的將軍夫人?我願意將一切都交給你,哪怕是我的性命。”


    隻要冉月華點頭,事情便皆大歡喜,但是冉月華隻迴答了一句話,“你可願為我卸下盔甲?我也可以為你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性命。”


    這一句話,是幾十年前他們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個將軍,一個殺手,最珍貴的無外乎性命,連這個都可以為彼此付出,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這……都是因為一句話。


    一切都恍若隔世,李震南握緊手中的長劍,幾十年間積累的複雜情緒,通通匯集在這一劍之上刺了出去。


    冉月華側身閃去,翻了一個跟鬥,隨手將花傘劃向李震南的脖頸。


    一來一去,二人戰在了一起,雖然他們出手都極為淩厲,看似都是殺招,卻都隱隱留了一線生機在裏麵。


    這是交手不假,但是裏麵卻隱藏著各自的心意,更像是一場交談。


    雙方都沒有受傷,也沒有形成明顯的壓製,也不知他們從彼此的招式中看懂了什麽,數十招過後,冉月華在接了一招後退出了幾步,收起了手中的花傘。


    她主動將那把幾十年間從未麵世的柳蔓刀拔了出來,用力一抖,然後向花傘的傘柄砍去。


    “鐺……”


    柳蔓刀應聲斷作兩截,刀尖掉落,直插泥土之中。


    她看也不看一眼,慵懶地說道:“你贏了,你的布局很大,現在的我累了,我不想和你鬥了,毀了那間密室,估計是我為‘暗沙’最後能做的事了,剩下的結果如何,就看你的了。”


    “你都看出來了?那你為什麽還要說出來?你這是非要逼我將你拿下嗎?”李震南一直皺著眉頭,說到這裏,尤其是一臉的痛心疾首,要知道,以他大將軍的威儀,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現。


    “如果你要抓我,放心抓便好了,我從來沒有逼過你,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死在你的手上,我也不負一世英名。”


    冉月華揚了揚頭,似是在掩飾自己的淚光,再次低頭之時,便苦笑道:“不對,我哪來的一世英名?我可不像南兄你,是威名赫赫的將軍,功勳顯赫,被奉為國之棟梁。


    我不過是藏在陰暗中的老鼠,見不得光,亡月亡月!收起鋒芒的我,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苟延殘喘了幾十年,動手吧,我真的累了,不想再鬥下去了,動手啊,動手……”


    剛剛抬高的聲音瞬間變得低沉,一把長劍刺入了她的胸膛。


    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盡管重傷讓她幾乎動彈不得,但她還是用盡全身力氣將手抬了起來,緩緩向李震南伸去。


    這一刻,她笑了,眼神中盡是深情,看著李震南那泛白的雙鬢和帶著皺紋的臉龐,她仿佛迴到了幾十年前。


    萬般美好的時光,在她的眼中不停的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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