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


    朱景坐在禦桌前,筆下龍飛鳳舞。


    此時的他,儼然就像是一個語文老師,麵無表情地批改著作業。


    至此,他已經看了近……一刻鍾的奏章了,這讓他的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浮躁之色。


    筆速加快,不到半個唿吸的時間,“朕已閱”的紅色字樣便留在了奏章之上。


    沒有絲毫的停頓,朱景“啪”的一聲把筆拍在了桌子上,長舒了一口氣的同時軟軟地靠在了後麵的椅子上。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簡直不要太自然。


    這大抵就是真情流露吧!


    再看那份還沒有來得及合上的奏章,上麵的仨字紅批實在是太過抽象了一些,多達二十三畫的三個字居然被朱景一筆寫了出來。


    其間的順暢程度,恐怕是書法名家一見也不得不歎為觀止。


    這應該是前世“一筆畫”這個小遊戲玩多了,才能夠做到如此吧!


    至於攤在椅子上的朱景,早已經把奏章之上的內容忘了個七七八八,就連是誰寫的也記不清了。


    此時的他,就像是進入了賢者時間一般,心中無欲無求,除了……想點煙。


    片刻之後,門外侍衛進入,稟報道,“陛下,太師求見。”


    “宣。”朱景躺在椅子上,慵懶地說道。


    直到聽到段斐的腳步聲,朱景這才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臣叩見陛下。”


    “上次都說了在朝堂之外就不必行跪拜之禮了,愛卿難道是忘了不成?”朱景嘴上說著,但是人已經來到了段斐的麵前,還把段斐扶了起來。


    “是臣疏忽了。”


    雖然他覺著廢禮有些不妥,但是也不好說自己是故意為之,隻好借坡下驢。


    “愛卿找朕何事?”


    “臣也沒什麽要事,若是陛下繁忙的話,臣就先行告退了!”


    聽到這話,朱景有些發愣。


    這是來逗我玩的嗎?


    若是別人的話,姑且可以當做是來找死的,但是這是段斐,定國的台柱子,那事情可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裏,朱景反倒是有些好奇。


    “看了半日的奏章,朕也累了,聽聞近日禦花園的牡丹開了,愛卿就隨朕去禦花園走走吧,有事路上說。”


    朱景話未說完,就自顧自地走了出去,沒有給段斐任何說話的機會。


    當然,他就是不想給段斐說話的機會。


    所有人都知道,禦花園是皇室親屬居住範圍內的地方,外人平時不得入內。


    朱景怎會不知段斐的顧慮,所以這才故意為之。


    在他的眼中,這些細枝末節的規矩毫無疑問都是束縛,所以他想去破壞掉它。


    更重要的是,他要從這些細枝末節的規矩動手,從而一步步撼動那些腐朽的製度,從而實現他過上長久幸福生活的夢想。


    看到朱景頭也不迴地離去,段斐隻能搖搖頭,快速地跟上。


    二人一路無言,晃晃悠悠的來到了禦花園。


    禦花園內牡丹盛開,陣陣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朱景靜靜的聞著花香,享受著難得的舒適時刻。


    “愛……”


    或許是一時間太過放鬆,朱景本來想去叫愛卿的,差一點給叫成了——愛妃。


    “咳……”


    假咳一聲,掩飾了一下臉上的尷尬,朱景開口道,“此地景色宜人,亦無他人耳目,愛卿有話不妨直說,沒有為難之處吧?”


    “臣說了,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無妨無妨,朕恕你無罪。”


    “臣以為,太子乃定國之基,先皇在陛下這般年紀之時便已經有了數子,雖然後來傳位之時頗為坎坷了一些,但是先皇在位之時還是朝堂穩定。臣也知陛下承先帝之遺誌,心懷大統,所以一心忙於政事。但是無太子,則國不穩,此乃常理,若是長期如此下去,恐怕……會有隱患。”


    “這是愛卿自己的想法?”朱景轉過身一臉質疑的問道。


    “皇太後跟臣提過此事,而臣也如此認為,所以今日前來勸諫一二。”


    看到段斐如此實誠,朱景無奈地將頭轉了過去,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啊……


    前世母親各種套路安排相親,現在皇太後居然讓臣子前來勸諫。


    還真是花樣百出啊。


    不過……


    這難道是我不願意嗎?


    這分明就是沒有選擇好吧?


    就算朕是皇上,還有後宮,但是那又能怎樣。


    就好比你拿著五千的月薪不夠花,人家拿五十萬的月薪一樣不夠花一個道理。


    很多時候,決定一件事情好壞的並不是事情本身,而是麵對事情的人。


    就像朱景,前世就是富二代,簡直就像是小蜜蜂一樣,百花叢中過。


    而穿越過來之後,雖說換了個風格,但是一開始見到的就是德妃那般的位麵絕色,有了對比,那其他的人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了。


    你說,讓一個坐慣了商務艙的人去坐綠皮車,那和折磨他有什麽區別?


    “這樣,愛卿,你隨朕來吧。”


    沉吟了半晌,朱景麵色平和的對段斐說道。


    就這樣,朱景領著段斐去了後宮,順帶見識了一下那些“素未謀麵”的嬪妃。


    果然,正如記憶中的那樣,這些妃子確實——普通至極。


    雖說這些人放在外麵也算是難得一見的佳人,但是對“眼界開闊”的朱景來說,當真是普通了一些。


    這讓朱景不禁有些感慨,這新帝的審美水平果然了得,不愧是舞文弄墨的儒雅之人,在這一方麵,咱們還是——英雄所見略同!


    這一路也算順暢,那些嬪妃雖然太久沒有見過陛下上門,但是好歹也算是矜持。


    這可能是旁邊還站著個段斐的緣故吧!


    若是朱景獨自一人的話,恐怕他還不會來此。


    畢竟像這些嬪妃久居宮牆之內,整日無所事事,又不像前世的女子那般自由,無聊時可以上網,可以逛街,可以購物,再無聊還可以……


    總之就是有的是排憂解悶,尋找刺激的方法。


    但是眼前的這些嬪妃,憂愁苦悶通通無法排解,誰知道會不會搞出來什麽瘋狂的事情。


    想到這裏,朱景的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淒涼。


    這些女子,將最好的青春耗費在此,是這腐朽製度的罪過,也是……朕的罪過啊!


    這該死的製度,早就該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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