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雨薇的房子門口,黑色鐵門輕輕打開,穿過甬路,路邊的玫瑰花叢已經冒出了綠色的葉子。春天過去一大半,生機展現,這令人幾乎感動。


    “像是又要到夏天了呢。”方汀看了看一旁,又迴過頭看了看鄺無辰。突然的止住腳步,差點令因為疲倦急於迴到房子裏坐下來休息的鄺無辰撞到她身上。


    “啊,你能不能不要猛迴頭啊,這小路就這麽狹窄。”他說道,手中拉著她小小的行李箱。


    “哦哦,”方汀連忙迴過頭,走到門前,方汀從背後的小包裏拿出鑰匙,打開房門,一股熟悉的清香撲麵而來。


    “啊,好熟悉的味道。”方汀閉著眼睛像是陶醉在這個溫馨又安全的地方。


    “家裏這麽好,卻要跑那麽遠,真是有毛病。”她自言自語,邊用一隻腳去除另一隻腳的鞋子。這雙白色耐克鞋子,已經不忍卒目。


    “明天周六,我帶你去買些新的運動鞋吧。”顯然鄺無辰對這樣的鞋子已經達到了忍耐極限。


    “買些穿著舒適的。”不過像是顧慮到了什麽,他解釋道。


    聽到這句話,方汀像是感到了一陣刺痛。


    “買雙舒適的運動鞋”,曾是那個居心叵測打算向自己出賣“愛情”的男人給自己下的一個可憐誘餌。關於這雙並不存在的鞋給自己帶來的尷尬和侮辱,令她再也不願聽到類似“舒服的運動鞋”之類的短語。


    一個一文不名,弄虛作假,敗絮其中,空有一身好皮囊的男人,竟然敢這樣挑戰自己的底線!這令她每當迴顧,便驚訝憤怒不已。為那些日子裏自己付出的真心和對未來的幻想感到不值得。


    “我不要。”突然她變了臉色。


    “嗯?什麽?”鄺無辰像是沒有聽懂。


    “我不要運動鞋。”她說道。


    “可是你這一雙,已經不行了啊。多買一些存起來,這樣可以節省時間,你又通常都是穿運動鞋的,可以保證每次出去都有幹淨的新鞋子啊。”很顯然,鄺無辰並不知道關於運動鞋,她所經曆的不悅往事。


    “我以後,不喜歡運動鞋了。”她抬起頭,扶著門框,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認真地說道,“如果你明天有時間的話,就陪我去一家意大利鞋店吧,我想買一些設計精良的漂亮高跟鞋。”


    “嗯?”鄺無辰有些驚訝,“可以啊。”不過還是滿口答應了。


    “去一家過去我和雨薇經常一起逛的店。”她想到和雨薇美好的過往迴憶,又開心了起來。


    “好啊。”鄺無辰見她突然放輕鬆的神情,也開心了起來。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是什麽原因讓你突然覺得有必要穿上不舒適的高跟鞋了?”鄺無辰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畢竟方汀給她的第一印象,還是站在帶孔的地毯上簽名拍照,無法拔出鞋跟而遭到鹹豬手的事情。很顯然這個女孩並不能適應和駕馭高跟鞋這項發明。


    “高跟鞋還是很漂亮的,你不覺得嗎?”方汀突然說道。“過去我不穿這種人工刑具,隻是因為沒人值得我受這個苦。”


    “那現在呢,找到值得你受這個苦的人了?”鄺無辰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方汀看著鄺無辰,突然神秘一笑,“嗯。”


    鄺無辰看了看方汀,雖然驚訝,但是發現她似乎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也便沒有追問。他從來不主動打聽別人的八卦,除了那個他認為有危險係數,不適合靠得太近的人。默默也除掉了鞋子,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這才放鬆了下來。


    這個家夥就是這樣的,從來意識不到自己遠超常人的高貴。在很多事情的細節上,他的體貼溫柔和風度,都不是普通男人能企及的。


    “我去洗澡了。”方汀放下包,衝進浴室,丟下了一句話。


    實際上兩人都產生了一種幻覺,仿佛這個暫居的朋友家,已經是兩個人的小家庭。


    他們就像是一對溫馨的小夫婦,擁有著彼此。然而,鄺無辰隱約中對於這樣的關係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他還從來沒有擁有過一個人。他不知道該如何持續擁有。


    第二天早晨,方汀起的很早。洗澡刷牙,精心打扮,穿了一件之前鄺無辰送給自己的小禮裙。這件小裙子主要是黑色麵料,領口處是一串珍珠,超短及膝,外麵又搭配了一件純白色料子考究的外套。精致的妝容,花了一個小時。這或許已經創下了自己坐在鏡子前化妝的最高時長記錄了。


    頭發認真做了大卷,依舊是模仿雨薇過去的發式,隻不過多了一件發夾,那個羽毛發夾,戴在頭上越來越喜歡了。


    “我的天。”睡眼惺忪剛從樓上走下來的鄺無辰見到樓下的方汀嚇了一跳。


    “你是.....變身了啊……”他有的時候,隻要是和方汀獨處,措辭就像個小男孩。


    “怎麽樣?漂亮嗎?”方汀說著,光著腳在地板上轉了一圈,開心地看著他。


    “嗯,非常漂亮!女孩子就是要這樣嘛。平時你都被埋沒了。”鄺無辰說道。


    “埋沒?哈哈哈。”方汀哈哈哈大笑了起來,“說的我像是一個秀女。”


    “漂漂亮亮的,心情也好。難道不是嗎?”鄺無辰說道,似乎一下子蘇醒了起來。


    既然是周日,鄺無辰則是換掉了西裝革履,穿上了運動衣,戴著棒球帽,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大學生。兩人很快驅車來到了那家三層樓的獨立鞋店。


    “嗯,看起來不錯。果然雨薇的品味就是好。”鄺無辰打量了一下這家店的風格,滿意滴說道。


    方汀則是一走進鞋店,就自然地脫下了鞋子,光著腳往裏走,剩下鄺無辰在營業員小姐的幫助下,換上了男式拖鞋。


    “這邊都是今年春季新款,可以隨意試穿。”營業員跟著方汀,一一介紹。


    “哦,我自己看就好。”方汀則是打發了營業員,自己玩了起來。


    這是曾經她和雨薇非常喜歡的活動。試穿很多鞋子,主要由方汀來完成,雨薇則是根據方汀試穿結果,買和她一樣的款式。因為雨薇的腳略小,不能正好試穿樣鞋。


    “這雙怎麽樣?”她腳下正踩著一雙藍色絲絨蝴蝶結極細高跟,這雙鞋,令小黑裙也突然熠熠生輝起來。


    “嗯,漂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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