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都不算什麽。我爸現在才厲害了,全家人都得讓著,動不動就要罵一遍劣根性,動不動就要和人割席而坐,退休以後啊,都快得了惡劣心境了。”另一個男孩說道。他個子不高,戴著眼鏡,斯斯文文,但是滿臉無奈,像是一副受氣相。


    “我知道你爸爸怎麽了。”方汀突然說道。


    “哦?怎麽了?你這個大作家,倒是給我好好分析一下。我們現在全家人都很愁。”


    “人啊,年紀越大,越能識別這個世界得真假了。而且,現在退休了又孤獨,迴首往昔,又沒有什麽真情,怪任何一個具體的人又有點突兀,所以隻能去罵一些劣根性啊什麽的,這也是他迴憶的一種。人這一輩子,最貴莫過於真情。好的人給我們美好的迴憶,到老了就是寶貴財富。那些為了糊口,為了家人,隻能苟且自欺欺人的,到了老了,很難有很好的迴憶,到頭來,都是委曲求全,都是委屈自己,又孤單,可不就整天不開心了。又不像是咱們年輕人,有很多迷茫,沒見過幾個人事,判斷力也不準,不能憑直覺精確地判斷一些世間常理,所以很多時候,也並不顯得那麽強硬和憤怒啊。”方汀說道。雖然她身邊沒有家長一起生活,但是用自己的知識一分析,想來可能是這麽迴事。


    “啊,你這麽一說,還真是。”男孩迴答。“他啊,確實太孤獨了。尤其是現在手裏的小小小權利也沒有了,根本沒人再像從前那麽點頭哈腰了。可能不適應吧。”


    “還好你爸爸公司好,???足夠的退休金,老年人啊,最怕沒錢。”天才男孩說道。天的思路非常早熟,很多想法令方汀感到震驚。她不知道這個本該瘋狂玩耍風花雪月的年齡的男孩子怎麽會這般深沉。不過卻給人一種踏實可靠的感覺。


    “你說,我們以後會好嗎?”方汀問道。並不知道這個們字是什麽意思。顯然,她的以後,和幾個男生的以後,並不是一個以後。


    然而,失去了愛情,那個短暫的真愛幻覺,似乎一切又變得虛無起來。這人間來來往往,似乎也沒什麽花樣,突然就這麽看透了。


    “會的吧。”男孩迴答。“我還沒有體驗過這個世界,我好舍不得經常吃學校旁邊那家火鍋,太多美好的事情了,我不想就這麽悲觀的放棄對生活的熱愛。”他迴答道,“就像是一種求生本能。我都想好了,這輩子,能安穩健康度過,在平凡中,就可以了。起點是萬丈深淵,並不指望能一飛衝天,不過這不妨礙我拚了命的努力嚐試。”


    這樣的話,似乎令方汀感動。


    她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到這個人生階段的人了。如今的自己,身邊的人似乎都已經小有資產,並且女人們喜歡沉迷於愛情遊戲,而男人們,她認識的並不多。


    “嗯,我相信你一定會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方汀鼓勵道。


    “知道我的座右銘是什麽嗎?”男孩突然得意地一笑。


    “什麽?”方汀好奇地等待下文。


    “如果,平凡是上天對我的賞賜,那麽我將低頭叩謝。但是,如果這其中,有任何一點微小的其他可能性,我將為這一點微光,拚搏至死。”


    男孩的話令她十分感動。


    “嗯!你一定可以!”


    又是一天。


    深夜,一個人看著天花板,雨薇的家裏,天花板上是一個暗淡的時鍾,可以隨時知道此刻幾點鍾。林浩與迴想著,不知道這樣的設計出自何意,既然到了臥室,難道不是為了睡覺嗎?對於時間掌握的那麽精準幹嘛?


    淩晨三點。他忍不住看了看手邊的手機。突然一聲尖叫,嚇了他一跳。驚魂甫定,才發覺,這個叫聲是從臥室裏傳來的。


    “你還好嗎?”他站在門口,輕輕敲門,並沒有直接打開門。


    沒有動靜。


    半晌,裏麵傳出了哭聲。那聲音,隻能用淒慘來形容,林浩瑜幾乎嚇到了。


    “你沒事吧?”他終於打開了門。月光下,女孩則是靠著床,雙手抱膝,依舊穿著那套棉布裙子。頭發披散著,淚水打濕了鬢角。


    “是做噩夢了嗎?”林浩瑜站在門口,不敢在女孩還沒迴應的時候貿然走過去。


    “小叔叔....”女孩見林浩瑜站在門口,像是突然放鬆了神經,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不哭哦。”林浩瑜打開燈,“你看,這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嗎?”


    女孩瞬間滿臉淚水,絕望地看著林浩瑜。


    “小叔叔,我好害怕。”她哭著喊道。


    “不怕哦。都是夢而已。”林浩瑜安慰道,“明天叔叔帶你去買一隻捕夢網,掛在窗邊,這樣就可以幫你把所有不好的噩夢都捕捉進去,讓你安心睡覺了。”他突然想起那隻捕夢網,那隻雨薇幾乎拋棄一切,卻依舊小心翼翼地帶在身邊的捕夢網。


    “真的嗎?會有那樣的網嗎?”女孩像是很驚訝。


    “對啊。捕夢網啊,可以捕獲美麗的夢幻,把惡夢困在網中,並隨著次日的陽光灰飛煙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女孩停止了哭泣和恐懼,而是驚訝地看著林浩瑜,“這麽好啊,我們現在就去買吧!我現在就要!”說著,她突然蹦了起來。


    林浩瑜捂著臉,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


    這個女孩子,隻要是想要的東西就必須立馬要,並且,完全無視社會規則。


    林浩瑜好說歹說,“現在商店裏的叔叔阿姨呢,都在睡覺呢。搞不好捕夢網也在工作,要明天才能拿出來呢。”林浩瑜說道。


    “哦,真的嗎?”女孩等著大眼睛看著林浩瑜,在曉之以理完全無效之後,林浩瑜打算用童話的世界溝通。


    “對啊。我們要等到明天,十點以後,商店的叔叔阿姨才會帶著捕夢網,出現在櫃台前。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過去選擇一隻最漂亮的,掛在你的窗前了。”


    “那以後,它就可以一直保護我的夢嗎?”女孩問道,像是不敢相信,“我以後,再也不會做噩夢了對嗎?”


    “啊....”林浩瑜再次有些淩亂了,“這個也不一定,不過啊,捕夢網一定會在你的噩夢出現的時候立馬開始工作保護你的。”他迴答道。


    “就像你保護我一樣嗎?”女孩又問道,臉上已經重新恢複了燦爛的微笑。


    林浩瑜猶豫了一下,“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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