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沒有衣服穿,所以借用你的,先穿了一下。”方汀看著林浩瑜突然看著自己的衣服,像是若有所思。


    “嗯?什麽?”林浩瑜像是沒聽懂她在說什麽。


    “就是雨薇放在櫃子裏的衣服,這應該是給你準備的吧.....“說到這裏,她突然感到了後悔。


    如果這衣服不是給林浩瑜準備的,那麽很顯然,有一個更加理所當然的人才是這件衣服的主人。


    林浩瑜沒有出聲,顯然他此刻的想法和方汀似乎相同,又是一陣尷尬,他摸了摸小狗子的腦袋。


    “啊,”方汀頑強尋找話題岔開剛剛大家不約而同前往的思路。


    “昨天,腦機接口發布了呢。”這樣突兀的插播,令鄺無辰十分想笑。


    見兩個大男人完全沒有反應,也像是根本不打算就這個話題有什麽討論,她開始了自言自語。


    “我不在乎自己外表好不好看。並且也有這個條件不在乎。但是,腦機接口這個發明真是太不好了,他讓所有人以後不得不加入這個賽道。一旦開始,你連不選擇都沒有這個權利。”


    沒有任何聲響。


    “這種競爭引入,什麽人能有條件真正不care?”


    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空氣死寂一般。


    “你說,像你這樣的智商,這或許是好消息對不對,所以你並不反對和恐慌?”見大家都沒有反應,她看向了鄺無辰。


    “你這就過分了啊……”鄺無辰感到了無奈。“你要說就說你自己,不用帶著別人啊。”


    方汀並不在意鄺無辰的感受。隻是看著林哥哥,似乎神情多了一些憂鬱。


    如果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純粹,幹淨,透明,陽光,就像是一個完美的東方人比例和麵容,令人見了就心生好感。那麽現在眼前這個哥哥,似乎失去了一些生氣,雖然更加迷人帥氣了一些,然而卻有著從前不曾有過的氣息。雖然這種類似的感覺在他身上不曾出現,然而對於方汀來說,也並不陌生。


    因為那便是雨薇通常會有的神情。


    “雨薇把一些東西,留在了你身上了呢。”方汀突然說道,這個話題的轉移速度之快令大家都感覺到了突然。


    “嗯?是嗎?”林浩瑜說著,不禁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對啊,之前雨薇也是這樣的神情,對,她就坐在沙發這個位置,不過通常不會向你這麽正襟危坐,而是慵懶地蜷縮著,有時候天氣涼了,她還會蓋上一條薄薄的毛毯,然後手裏捧著一杯咖啡,看著我,和我聊天。我們這樣一起度過了許許多多的下午,那種感覺,現在迴想起來真是奢侈又令人懷念啊。”


    方汀說著,卻令林浩瑜感覺到了一陣心痛。


    實際上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她的思念,隻不過,這些思念,像是慢慢地沉入腦海,到了另一個靜謐的世界。如今方汀這樣的描述,他仿佛可以看見那個畫麵,自己未曾參與的,不曾了解的雨薇,卻依舊令他喜歡和想念。


    “不過我覺得,以後如果那個腦機接口研發成功了,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加入了這個賽道,至少雨薇不需要哈哈。”方汀突然說道,“她是一個,完全可以逃脫這個可笑的世界規則的人。”


    大家又沒有作聲。


    愛醬似乎睡的非常安心,它小小的肚子帶著溫熱的氣息貼在林浩瑜的腿上,令他感到了溫暖和舒適。


    再看一眼方汀此刻正穿著的那件t恤,自己並沒有見過。小小的logo幾乎令人注意不到,然而,卻不是任何市麵上可以見到的商業品牌。


    這件衣服所代表的,就像是那個沒人會提及但是始終存在著令人無法忽略的人,像是一個不受歡迎未經邀請卻出現在這裏的另一個主人。這棟房子,充滿了不自在和詭異,原本的親切感,卻又很快被它的不確定性和一種陌生的力量覆蓋。


    這實際上也是鄺無辰和方汀的感覺。他們並不能完全走進雨薇的世界,也無法在這裏產生主人的感覺,然而還是願意接受她留給自己的禮物,並且靠著這一點鏈接,繼續待在雨薇的世界中。


    他們的世界,很小很小。然而,卻沒有人願意真正地走出去,或者說,他們每個人,都在拚命尋迴來那曾經的平衡與寧靜美好。


    稍作寒暄,林浩瑜把熟睡的小狗子慢慢放進了它自己的小窩裏,一旁還是之前雨薇精心為它挑選的小玩具,一個幾乎和它長得一模一樣的尺寸縮小好幾倍的小狗。輕輕把這個小玩具狗也放在它的身邊,轉身準備離開了。


    “那我就先走了。”林浩瑜走到門口。


    “啊?這麽快的嗎?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飯啊,就像之前那樣,這裏附近有一家店裏賣的餃子特別好吃,我都好久沒吃了呢。”方汀挽留。這個畫麵,曾經是那樣的溫馨。四個人,有些幼稚地吃著餃子和小菜,從盛夏的大雨中走進客廳發生的故事,令他無比懷念。


    “啊,我還有事,你們吃吧。先走了。”林浩瑜像是停頓了片刻,又說道。


    “改天見。”說著,又對著鄺無辰打了聲招唿。


    鄺無辰禮貌地一揮手,轉身再次迴到了自己剛剛坐的位置上。


    這個家夥就像是精疲力盡了一般,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啊。”方汀見他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一個人的背影也可以看出落寞,幾乎令人心疼。


    “知道了,你迴去吧。”對方迴頭說了一句,竟像是家人告別。


    方汀看著他走到甬路盡頭,關上了大門,這才轉身迴到了自己剛剛的位置上,拿起已經涼了的咖啡,一口未動。


    “你怎麽迴來了?”沒想到鄺無辰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卻並沒有真的想睡覺。


    “說什麽呢?不迴來我幹嘛啊?”方汀感覺這個家夥似乎又要驢唇不對馬嘴地亂說話了。


    “跟迴去啊。”鄺無辰坐直了身體,看著窗外,像是在觀察樹上的一隻小鳥。


    “春天來了,候鳥都飛迴來了呢。”他開始莫名奇妙,有一搭沒一搭地自言自語。


    “都什麽鬼。”方汀不想理他,隻是站起身來,拿著杯子,走進了廚房。


    “看你剛剛依依不舍的樣子,直接跟著他迴家唄。”對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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