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瑜救我!”尖叫著醒來,又是淩晨三點。


    靠著床背,驚魂未定,全身冷汗。一定不敢動。


    或許是水手的離開讓她完全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朝夕相見的人,加之這裏的世界突然變得完全不同了,雨薇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之感。


    這種反差是極大的。男孩在的時候,這裏就像是一個海邊的童話故事裏雨薇渡過了多年以來最放鬆的時光。然而,現在她是一個人居住在這個小鎮上,周圍的人似乎也都知道了關於她和男孩子的一些事情,兩人經常一起出去玩,去海邊和樹林觀看風景,然而現在變成獨自一個人,外地來的女人,突然她感覺到這個世界看待她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了。


    她在不時地驚嚇中完成了一整天的生活。或許是這些淩亂的思緒,加之迴憶湧現,片段零星,頭痛欲裂,這令她的夢尤其可怖,醒來卻又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浩瑜,我好害怕。”發了一條短信。


    電話馬上打了過來。


    “怎麽了?雨薇?”那邊緊張而關切的詢問。


    “我做噩夢了。”剛一開口,竟然哭出了聲。


    “不哭不哭噢,乖,我在呢。”那邊溫柔的聲音,令她的心情頓時平靜了下來。


    然而還是忍不住抽泣。


    “不哭。乖。要和我講講夢到了什麽嗎?或許說出來就沒那麽害怕了。”他輕聲引導,他的聲音,正如同他的氣息,對於她來講,有著一種奇特的治愈能力。就像是第一次的相遇,便已經毫無疑問地確定了這種感覺。


    “浩瑜。”她依舊輕聲唿喚著他的名字。


    “在呢,小乖,不要怕。”他依舊溫柔地安慰,就像是在她的身邊。


    “我好害怕這種感覺。”雨薇輕聲說。


    “不怕。我一直都在守護著你,你知道我一直在的,對嗎?”林浩瑜依舊溫柔地安慰著。


    “可是,我會越來越害怕失去你的。我害怕這種害怕失去你的感覺。”她又開始哭了起來。


    “不哭,眼睛會痛的。”他安慰著,邊聽著電話那頭微弱的唿吸聲,閉著眼睛,幻想著她在自己身邊的日子,和保護她時自己的安心之感。“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我用生命保證。”他想了想,突然開口。


    沒想到對方哇地一聲哭得更大聲了。


    “怎麽了?對不起,是不是我又說錯了什麽?告訴我。”他變得緊張不安起來。


    “我不要你死。永遠不要你死。”她哭著說道,像是一個小孩子在哭鬧不止,又不肯被安慰。


    “哦,好好,我就是舉個例子,用生命保證,不是一定要失去生命的意思。”他笑了,“你要總是去想那些不吉利的事情,乖。”


    “我要你永遠活著。你向我保證。”她強迫道。


    “啊?嗬嗬。”他有點憨憨地笑了,就像是最初那樣,有點不知所措,“這怎麽可能呢,這個世界,可是無人生還的哦。”林浩瑜無奈又覺得可愛,隻能解釋道,“而且,我之前聽方汀那個家夥妖言惑眾過,聽說啊,這個地球呢,就是外星人製造的關押基因的監獄,而我們人體就是基因的載體,我們都將慢慢衰老,心力衰竭,最後把這個基因傳遞下去,使命就完成了。”林浩瑜突然想起一次在劇組方汀的滔滔不絕,眾人聽的瞠目結舌,卻又無法反駁的表情。


    “真的嗎?”雨薇抽泣著,“那怎麽辦?”


    “嗯?什麽怎麽辦?”林浩瑜笑著問,這樣的雨薇經常令他感到心疼,但同時他又很矛盾的特別喜歡雨薇這樣子任性而又脆弱的時候,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的迷人。


    “我的基因到底想幹嘛?”她感到了一種類似無奈的絕望,“它們到底要幹嘛!”


    “小乖的基因呢,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基因。肉體呢,也是最美的。你是最優基因載體,哈哈。”按照方汀的邏輯,林浩瑜安慰道。


    “哦,是嗎?那你也是最好的基因載體。我最愛你了。”雨薇突然像是有所緩和,不再有之前的緊張之感。


    “那麽,我要提出一個要求,這麽完美的優質基因載體,可不可以照顧一下我這樣的普通人,讓他有一些安全感呢?”他說道。


    “安全感?”雨薇不解地問。


    “對啊。你現在笑了,就是從不安中緩和過來,那麽可否理解一下,一個男人整天提心吊膽,感覺自己的女人不知道要去哪裏,要什麽的不安全感呢?”他雖然提出的問題有些強迫,然而,他的聲音卻令她感到了全然的放鬆。


    “哦,我錯了。”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任性。


    “那以後要改嗎?”他假裝嚴厲地問道。


    “不要。”她笑著狡黠地迴答。


    “小壞女人!就知道你在耍我!”林浩瑜又好氣又好笑。“現在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雨薇輕聲迴答。這樣的時候,隻要能聽到他的聲音,就仿佛整個世界又恢複了正常。她又感到了安全。


    “浩瑜....”她感覺有點疲倦了,像是一整天的精神緊張,終於在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全然釋放。而自己現在,則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你的聲音好疲倦。好好睡吧,我在呢。你可以不掛斷電話,我一直在陪你。”


    “嗯。那你不許走。”


    “不走,一直在。是你走了。破小孩。”他笑著說,聲音充滿了寵愛。


    “我是個破小孩,但也是你的破小孩。哼。”雨薇閉著眼睛,含糊不清地說。


    “對。一輩子不會丟掉的破小孩。不論何時,你都是我的。睡吧。”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很快,雨薇便再次進入了夢鄉。


    聽見電話那頭微弱的唿吸聲音,和窗外青蛙的叫聲,林浩瑜也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陽光照在臉上,第一反應拿起手機,卻發現由於通話時間太長已經沒電了。


    站起身,打開窗子,一陣冷氣襲來,是初春帶著的寒涼。這是個對他而言,毫無親切感的陌生城市,一切都是新的,然而,這樣的新鮮感對於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大城市的繁華,車水馬龍,從來不在他人生追逐的夢中。他之所以在這裏,完全是因為一個人,然而,當他付出努力和行動,讓自己能好好地呆在這裏,那個人卻在一直消失,抑或者自我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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