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破藏?”鄺無辰拿著剛剛被發在手中的稿紙,忍不住驚訝地讀了出來。


    “那叫礦,和你名字一個音的那個字,看清楚再念。”方汀無奈糾正。


    “哦,破,看錯了看錯了。”鄺無辰笑著說道,兩人坐在舞台左側第三排,邊看剛剛走到台上的人。


    這是一個非常端莊的中老年男人給大家帶來的詩朗誦,聲情並茂劈頭蓋臉地開始誇年輕人,讓台下的人不知所以分外尷尬。


    “你一會,是不是也得上去這樣啊?”鄺無辰便敷衍著隨著眾人鼓掌,邊不無擔憂地看了一眼方汀。


    沒想到方汀瞪了他一眼,完全沒說話。


    這種節目,通常來講方汀是完全無感的,對於文字的熱愛令她早已把熱情揮灑在了自己最喜愛也是最在意的作品中。然而無奈這是一個打包合約,出席和作為嘉賓發表意見和討論還是必須的。不一會,又一個尬朗誦結束以後,輪到了需要方汀參加的嘉賓討論部分,於是她聽從台上的邀約走上台去。


    “好,那麽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方汀小姐!”主持人亢奮地說道,台下配合地鼓掌。


    與之同台的,還有三個人。一個是知名學者,公共知識分子,一位是編劇,另一位則是一個高齡單身藝術家美女。


    很快討論開始了,方汀被安排的座位,是斜對著那位所謂文化人,由於距離較近,她不禁餘光看了一眼那位中老年男士的臉,那是一張,從麵相來看幾乎猥瑣外露令人作嘔的臉,臉的形狀由於贅肉叢生皮膚潰爛感而難以描述,方汀不禁內心一陣發麻,不再看他,轉而目光移到那位資深美女身上。


    隻見美女雖然年近五旬,臉上卻全然沒有歲月的痕跡,明眸皓齒,皮膚光潔,發絲幹淨清亮,語音低緩平靜如水卻沁人心脾,是一個氣質與美貌並存的綜合體。


    “那麽咱們接下來請我們的氣質女神林妙女士來發表一下她的看法。”主持人串場說道。


    “不可否認的,這就是一個男權的社會,”沒想到美女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令方汀正伸手拿到的桌子上的櫻桃都掉了。


    而很顯然,公知男人十分受用,麵露興奮和享受的神情充滿期待地故作冷靜地問道,“你是從什麽時候明確意識到這一點的呢?”


    有那麽一瞬間方汀以為自己快要吐了。


    “這就是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啊。”女人麵帶矜持及神秘的蒙娜麗莎式表情討喜的迴答,仿佛對這直戳對方興奮點的陳述充滿了內斂的得意。


    而此時另外一位嘉賓也開口了,“所以說目前的社會啊,討論嫁的好還是事業做得好依然是大家十分關注的話題。”


    “那您是怎麽看的呢?”主持人追問。


    “聰明的女人當然還是嫁的好比較成功啊!”男人充滿自信的迴答。


    這自信,令人難以言說給人什麽感覺,隻是這裏所有底層大網的邏輯,都像是一盤已經腐壞的肉類,卻沒有人指出這盤肉的問題,而熱情洋溢地邀請著所有人動筷子享用。


    方汀不禁低頭不語,隻想盡快混完約定時間去和鄺無辰吃火鍋。


    “方汀小姐,您有什麽觀點要補充的嗎?”沒想到主持人卻對在場所有人照顧得十分到位,焦點轉移到方汀身上,方汀已經躲無可躲。


    “啊,這個,男權啊……哈哈哈哈。”她開始想怎樣才能盡快結束自己部分的對話兒不至於無故得罪本來便是短暫相識的幾個人。


    “我覺得權利就是權利吧。每個權利都不同,放在個體上也會體現個體不同對吧。你們強調男權,搞的好像這個性別統一具有某個神秘權利一樣。並不是啊。社會有分工,行業也有不同,每個權利落在每個社會載體的個人身上,都有不一樣的表現形式啊。我反正作為一個年輕女性沒感受到什麽作為男權的壓力,我覺得強調性別前,先說人吧,是不是獨立的人,法律保護的個體,這個比較重要一點,沒必要先讓男性假性自海起來吧。”方汀心裏想著內斂敷衍場麵話,卻無奈說出來句句大實話,並且既然開始表達,她反而沒那麽多顧慮了,索性表達到底。


    “而且我覺得優秀女性應該參與到好的話題中啊,沒必要自貶到這種語境啊。春暖花開的日子,難道大家不都在享受美的東西,談戀愛,向往高尚的人格和情感模式嗎?為什麽要假想成這種什麽男權社會的生存環境,什麽什麽時候意識到的,沒感覺不行嗎?和好看的小哥哥談戀愛不行嗎?”方汀瞪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笑著迴答道,台下也一陣笑聲。


    “而且,我覺得,作為年輕女性,還挺需要年長的優秀女性帶路和引領的,不進入邏輯陷阱,不專門往裹小腳的對女性陰謀和毒害的邏輯裏跳,令同性心堵和產生不好的社會觀感還挺重要的吧。不然優秀在哪裏?知性在哪裏?打著知識的旗號仍舊賣皮囊和對著男性群體搖尾乞憐嗎?沒什麽必要啊,權利是個體的,不是集體男人都有的啊?世俗來講這樣低聲下氣自己裹腳也沒什麽好的吧?”方汀繼續表達自己的疑惑,而其他幾個人臉色慢慢微妙的在變化。


    “還有嫁的好還是事業做得好的問題,為什麽會有這種問題產生來為難女性啊?不就是誘導女性放棄社會資源和個人努力以及自尊來取悅男性嗎?這樣的毒雞湯真的對嗎?放棄了個人應有的社會資源專攻嫁人難道是一條好走的路嗎?隻會被洗腦成越來越廉價的靈魂和皮囊讓男性在婚姻中掌握更多主動權和享受更好的資源啊?難道不是嗎?為什麽不能識別這種有毒言論還要戕害女性呢?如果一位優秀女性麵臨嫁人和事業的矛盾,那麽是不是也同時應該思考一下,是誰造成了這種矛盾,是誰再慫恿你放下本該屬於自己的潛力應該獲得的財產而放棄尊嚴取悅別人呢?這難道不是更值得思考的問題嗎?


    愛情與婚姻是非常不同的概念。目前我們的社會個體性發展不是很明顯,粘膩在集體無意識中多一些。真正能在婚姻中保鮮的愛情是兩個獨立靈魂的故事,隻可惜,有的人從未獨立,有的人從不曾有靈魂。”


    方汀的一席話迎來了台下的掌聲,然而他知道自己已經明確無誤地得罪了一些人,不過,她並不在意了。與其同流合汙販賣有毒思想,她選擇勇敢地表達有益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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