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月09日,黃昏時分,一座名為“因卡夢”的私人酒吧中。


    低沉溫暖的爵士樂包裹著每一個客人的耳畔。


    酒吧內部裝飾古典而考究,昏黃的燈光透過吊燈灑落在木製吧台和皮質座椅上。牆上掛滿了極具年代感的黑白照片。


    “真奇怪呀……車正晨體內的蟲子不見了,為什麽?”


    坐在輪椅上的紅發少女輕聲自語著,她低垂著腦袋,輕輕用拐杖敲了一下地板,傳出咚咚的聲響。


    在她身旁,一個高達兩米二,黑發黑眼,體型健碩肌肉虯結,一眼望去簡直稱得上巨人的男人正坐在吧台前,用抹布擦拭著一把巨劍,口中平靜問道:“怎麽會這樣?”


    加斯特羅側臉看向他,鬆開拐杖,扶著下巴說道:“不知道,誰知道那個骰子怪人在搞什麽呢?”


    “我會救你們的,就像你們救我一樣。雖然你們一定覺得我很莫名其妙,可我是玩家……所以隻有我才知道那些玩家有多危險,他們遲早會變成無法無天的怪物,然後來傷害你們。”


    福林克斯停頓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了堅定:“然後……雖然我們還沒搞明白那個‘係統’是什麽,也不明白‘玩家’是什麽,但我們會讓你活下來的,不隻是這一年,我們以後要一直在一起,去更多的、更遠的地方。”


    “嗯,我知道你們族人的傳統。我也希望你到時能把我的骨灰帶在身邊,這樣我們就能繼續一起旅行啦。”


    加斯特羅說著,緩慢地抬起了含著淚水的眼眸,一動不動地凝望著福林克斯的臉。


    福林克斯耷拉著腦袋,這個巨人的臉上氤氳著一種悲傷的、難以言喻的神情,最後隻是沙啞地說:“你以後也會陪著我們……我們一直都會在一起,永不分離。”


    半晌,他才開口說:“你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林克說過,她在那座貧民窟裏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一群小孩搶走你的食物,踢翻你的輪椅。你倒在地上哭了很久,向她伸出了手,說‘救救我’。”


    “其實不隻是有貧民窟的磚瓦,不隻是有病房的天花板。你們帶我看了企鵝,看了南極熊,帶我看了北極熊,冰山好壯觀!巴黎鐵塔好美!原來世界上還有不下雪的地方,還有不隻是有戰爭、傷痛、苦難、爭吵的地方。”


    她說:“到時再給我唱一首歌吧。”


    她說:“等我死了,不準忘記我,福林克斯。”


    她說:“帶我去看更遠的地方吧,福林克斯。”


    他頓了頓:“林克說,那時她覺得不管你身上多髒,看上去也像天使一樣耀眼,讓人心疼。她覺得如果不把你帶走,那她以後一定後悔的,會受到上帝的懲罰的。”


    “那抱抱我可以麽?”


    福林克斯沉默不語。


    目光觸及他的那一瞬,加斯特羅的眼中顯現出了他的超人種麵板。


    福林克斯沉默了一會兒,說:“揪出來後,對於那些‘玩家’,你打算怎麽辦?”


    “不一定是反犬哦。我可能被糊弄了,總之隻要在一個月內把這座城市裏的所有玩家都揪出來就可以了。”


    “不知道哦。”


    “我沒有在九歲那年死去。你們從那座貧民窟把我帶走了,你們帶著我去了好多好多地方……讓我覺得世界好大,好大!”


    “謝謝你,福林克斯。”


    “我會的。”


    “所以她把你帶走了。”


    說著,加斯特羅忽然勾起嘴角,眼睛被低垂著的額發遮蔽,“但還好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都是假的記憶而已,其實我還有你們在。”


    【人物姓名:福林克斯】


    福林克斯說:“這應該是一個圈套。”


    “在這十年裏,你們帶著我去了好多好多地方,北極,南極,冰島,美國,英國,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世界居然這麽廣闊。


    “可我比較想知道,那你自己怎麽辦?”


    福林克斯微微張嘴,神色有些黯然:“我不希望你死,斯特蘿。”


    “我會死哦。一年後就會死。”


    福林克斯的眼眶黑了下來,他微微張嘴,聲音沙啞地說:“你是斯特蘿,是我們的天使,是上帝賜予我們的家人,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聞言,加斯特羅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直視著福林克斯的眼睛說。


    她說:“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我腦子裏的記憶一直在告訴我,我不是斯特蘿,我隻是一個奪走了她人生的人。”


    “我會的。”


    “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在自己死之前,看到你們三個人還好好的,這樣就足夠了。”


    “我感覺很滿足,那個在病房裏死去的、患著癌症的女孩,就算她真的存在,她也一定很滿足吧。”


    加斯特羅一遍一遍地重複著,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我會的。”


    福林克斯沉默了很久,笨重的身體緩緩靠前,抱住了輪椅上的女孩。


    “不,我很確定,你就是斯特蘿。你就是我們的天使。”


    【危險評級:a++級】


    他在女孩耳邊沙啞地說:“斯特蘿,我們會找到那隻最後的吸血鬼,把你身上的詛咒解除,讓你活下來。”


    “所以我已經很滿足了,有你們陪在身邊這麽多年。”


    “那個骰子怪人,到底想要什麽,他好像知道車正晨的體內有我養的蟲子,但他卻拐走了車正晨,把那條蟲子抓了出來,然後又把車正晨還了迴去?”


    “我會的。”


    “謝謝你,福林克斯。但沒有你們的話,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死掉了。”


    福林克斯頓了頓,語氣笨拙地繼續說著,“你……你不是一個喜歡傷害別人的人,斯特蘿。我不需要你為了我們,去傷害別人。”


    “但我不能等著一些有可能傷害你們的人變強,我不能那樣,福林克斯。”


    加斯特羅揚起腦袋,說:“我感覺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待在那個病房裏,每天盯著一樣天花板,看著窗外討厭的煙囪,討厭的屋簷,覺得世界就像一個囚籠。然後我就那麽死掉啦,沒人救我,他們都拋棄了我……”


    “在這十年裏,我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妹妹看待。在我們中間,沒有任何人願意失去你。尤其是我,斯特蘿。”


    “可這又有什麽意義,它不是要我幫他殺死藍鴞麽?但以它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殺死那個超級英雄,為什麽偏偏要我去做?”


    “所以我就是斯特蘿,對吧?”


    “其實啊,我開始有點分不清自己是誰,有時我覺得自己是伊利斯,有時又覺得我是斯特蘿……”


    作為“地獄讚歌”的頭號戰力,福林克斯的肉體極其強悍,身體素質矗立於a級超人種的頂端。】


    【人物背景介紹:獵人組織“地獄讚歌”的殘黨之一,他們是依靠著吞噬血族之血變強的血族獵人,但在討伐吸血鬼始祖“伊喀利亞女皇”的時候,地獄讚歌的成員幾乎全滅。


    “真好。你知道麽,在那個東西給我的記憶裏,他說我是一個患著癌症的女孩,叫作‘伊利斯’,父母因為承擔不起我的醫療費用,所以把我扔掉啦。”


    她說:“你真的……一點都不覺得我像是一個冒牌貨麽,福林克斯?”


    “反犬?”


    加斯特羅說著,開心地伸出手,摸了摸不會傳來任何反應的腿部。


    她歎了口氣,繼續思考著。


    “對。”


    “我……我和你相處了十多年,我和林克、霍華德,三個人看著你一點一滴長大。”


    她頓了一會兒,輕輕用拐杖敲打著木質的地板,漫不經心說著。


    加斯特羅淡淡說著。


    她低垂眼眸,聲音漸輕,“即使隻有一年的時間,但能陪在你們身邊,我已經很開心了。”


    福林克斯有些手無足措,斷斷續續說著,“我們怎麽會不知道這是你呢,斯特蘿,你,你隻是被什麽東西影響了。”


    加斯特羅把臉龐靠在吧台上,埋進手臂裏,輕聲說著,“所以,我必須在這之前把他們找出來……然後全都殺掉,這樣就不會有人傷害你們了。”


    “你們就是我的家人,福林克斯,伱和林克、霍華德都是。而那些玩家為了活命,一定會不擇手段地變得更強,然後把你們幹掉的。”


    福林克斯抬起輪廓粗獷的臉龐,對著加斯特羅低沉地說:“你會不會被它耍了?”


    【人物代號:血族獵人“f”。】


    “不,你大可不必這樣做。”


    輪椅少女的聲音被籠罩在爵士樂中,有些聽不清,但聽得出她在低喊著。


    “看出來了。”加斯特羅勾起嘴角,“看樣子,骰子怪人應該是那個玩家一邊的,藏著吸血鬼的玩家~”


    加斯特羅輕聲說著,然後抬起白皙的手托起下巴,低垂著眼簾,一邊凝望著地板一邊用拐杖輕輕敲擊它。


    她說:“你那時可以抱抱我嗎,福林克斯,其實我想到一年後會死還挺害怕的。”


    “所以你能告訴我麽,我到底是誰,福林克斯。”


    加斯特羅微微勾起嘴角,說:“當初我被扔在貧民窟裏,雙腳動不了,身上還被吸血鬼下了血族誓約,那時如果不是你們救走了我,我一定會死得很慘、很慘的吧……沒人會記得我,就連掙紮一下的資格都沒有,就那樣死掉了。”


    加斯特羅把頭埋在福林克斯的肩膀裏,輕聲說。


    “你對我最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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