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搖搖頭:“一點小手段,不值一提。”


    看得出來,青衣對於參與這些皇家糾葛很是厭惡。


    西曜見之,心裏也有些不好受,語氣不由軟了下來:“我知道,這事兒讓你為難了。”


    青衣不願多言,隻輕笑道:“也不算,橫豎也不是什麽要人命的的東西。”


    意思是,他縱然做了手腳,卻不會傷人性命。


    西曜想說點什麽,又覺得現在氣氛不對,隻得作罷。


    又一壺茶見了底,青衣想起身告辭,西曜脫口追問:“你去哪兒?”


    青衣迴過頭,語氣淡淡:“我與南月約好了在街上等她消息。”


    “你倒是對那丫頭很縱容。”也不怪西曜語氣酸。他們多年的兄弟情,青衣在他麵前有時還玩疏離。


    可在南月麵前,青衣表現得像個跟班兒跑腿似的。你道讓人氣不氣?


    他才不信,青衣就真為了南月答應的藥材。


    腳步一頓,青衣似有猶豫,但最終還是再度坐了下來。


    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僵硬。


    沉默良久,青衣才緩緩開口:“你知道,我最是厭惡皇家爭鬥。”


    西曜似乎很擔心失去這個好友,當即保證:“你放心,此事一了,往後我再不讓你沾染這些。”


    青衣滿臉無奈:“曜,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你讓我幫你查奕太子府背後的神醫,這事兒雖涉及皇家,但於我而言不算什麽。因為,我自己是願意的。”


    西曜一聽,愣住了。


    青衣這才道出其中原委:“同為醫者,我比你更想知道他是誰。”


    “你想結交他?”西曜懂了。


    摻和皇家的事,這已觸及青衣的底線。


    他先前還在想,青衣這次怎就如此大方。原以為是南月的關係,現在看來倒是不完全是了。


    見西曜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青衣淡笑道:“不論查出來是誰,我希望你不要動他。”


    西曜頷首:“如此能人,我也願意招攬。”


    青衣搖搖頭:“隻怕不容易招攬。”


    西曜麵色無異。


    這時,青衣提了個要求:“我之所以自己查,便是不想讓你先查出來。”


    “你一開始就想保他,怕我傷害他?”西曜問。


    青衣歎了口氣,道:“你就當是我惺惺相惜吧。”


    西曜沉默。


    青衣語氣加重,滿臉嚴肅:“曜,我們認識的時候,你並非壞人。”


    西曜聞言,眼裏有驚愣:“你現在覺得我是壞人?對我失望了?”


    青衣失笑:“失望倒不至於。倘若真對你失望,我不會再見你。”


    西曜明顯鬆了一口氣。


    青衣頓了頓,續道:“曜,你素來行事還算磊落,為何獨獨揪著成國公府不放?據我所知成國公一門並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當然,國與國之間立場不同,老成國公身為月瀾國的將軍,戰場上兵戎相見重創了西澤國老將並不能算什麽錯。


    西曜身為一國皇子,不該沒有這點胸襟。


    “你終於說出來了?”西曜像是等這句話等了許久一般。


    青衣不言,靜待對方釋疑。


    西曜沒有打馬虎眼,十分認真地道:“你可知,西澤國這幾十年多麽艱難?災禍不斷,又因護國公主一脈下落不明,讓百姓對皇室信任急劇下降。”


    難以為繼之下,西澤國這些年隻能大肆進犯別國。一則是搶奪資源供給百姓,二則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戰勝讓百姓看到西澤國的強大。


    “嗯?你的意思是……成國公府?”


    “你猜到了對麽?不錯,老成國公夫人便是西澤失蹤多年的護國公主。”西曜篤定地道。


    青衣驚愕:“你早發現了?”


    “外祖父發現的。”西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青衣知道,西澤國皇室多生皇子而少公主。最讓人稱奇的是,西澤開國長公主一脈都是能人,不是血脈異於常人能預知禍福,就是城府謀略遠勝於常人。


    曆來長公主一脈所出嫡女都會被封為護國公主。


    很多危機,護國公主出馬便能迎刃而解。


    幾十年前護國公主因親事與皇室鬧翻,之後便下落不明。


    原來是被月瀾國的老成國公沐靖給娶走了?


    之後沐靖又與西澤國大將軍,也就是西曜的外祖父戰場上兵戎相見。


    難怪說西澤國大將軍戰敗之後鬱鬱而終。


    多半不是鬱鬱而終,而是絞盡腦汁沒能找到法子讓沐靖舉家迴歸西澤而遺憾離世吧。


    “所以,你搞那麽多名堂就為了逼沐靖帶家人迴西澤?確切地說,是為了逼沐芷凡迴西澤?”青衣傻眼了。


    說到護國公主的後代,隻有沐靖之子沐庭,以及沐庭之女沐芷凡。


    西澤最想追迴的便是沐芷凡了吧。


    “難怪以往沐芷凡的名聲被搞得那麽臭,你這是故意讓人嫁不出去?”青衣從沒想過,事情還能這麽狗血。


    西曜也很無奈:“不全是我的功勞。不過,我的確是使了陰招。我以為隻要他們在月瀾過不下去,再略施手段,他們便能迴歸西澤。”


    說到底,他從沒想過要傷及沐家人性命。


    青衣信了。


    他以前就在懷疑,以西曜的手腕怎能在對成國公一門時總使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要真那麽恨沐家人,以西曜的能耐直接滅了就行,何至於又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未婚夫去黑沐芷凡,又是成天造勢敗壞沐庭的名聲。


    搞得整個國公府日薄西山,衰敗不堪。


    原來竟存了這等心思。


    忽然,青衣想起一事:“難怪你總懷疑治好奕太子的人是太子妃。”


    “護國公主後裔不可能那麽紈絝草包。以往是沐家人有意遮掩,又或者是別的因素。不過,自她嫁給奕太子之後,那病秧子就見天的走好運。這絕非偶然。”說起這個,西曜就一肚子氣。


    他懷疑,沐芷凡以往那麽草包都是沐靖有意為之。不僅迷惑了月瀾皇,也迷惑了西澤那邊。


    西曜想起最初知道沐芷凡就是西澤護國公主後裔時,他都差點兒絕望了。


    他以為護國公主與外邦聯姻破壞了血統,使得後代廢的廢,蠢的蠢,不堪重用。


    哪曉得沐靖是個老奸巨猾的,把戰場上那一套謀略都用在了自己家裏,使得沐芷凡在月瀾的草包之名滿天飛。


    不僅月瀾皇以往沒瞧得上沐家女,就是他一開始也是拒絕的。


    所以他才沒親自出手,借著沐庭想招落寞寒門公子哥做女婿時,推波助瀾了一把。


    想起這些,西曜就差沒嘔血。


    他一個疏忽,沐芷凡就去給奕太子衝喜了!這一衝還把人越衝越精神,越衝越好運。


    話說,被西曜惦記著沐芷凡,她快被南月給纏得沒脾氣了。


    實在沒辦法,她隻能豁出去厚著臉皮聲稱:“並非本宮不讓公主住進太子府,實在是不方便。你也知道,本宮與太子成婚不久,還是新婚燕爾呢。冷不丁住進外人,我們會不自在。”


    南月當即就辯駁:“泠太子不也住進來了嗎?”


    “泠太子住東苑呢,那裏連著前院,乃是男人們活動的場所。公主若住進來,能將你擱前院嗎?那指定不行。你若住進後院,少不得要影響本宮與太子的日常生活。”沐芷凡態度堅決。


    住進一個北泠就夠鬧騰了,要是再住進南月,那不得天天跟北泠國和南始國的人打太極?


    北泠尚且好打發,畢竟那家夥身子弱需要養病。


    南月住進來就麻煩了。這丫頭保不齊整天去北泠眼前晃蕩。那她之後怎麽給北泠治病?


    南月也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主。


    她還想竭力爭取,沒想到墨絕著急的嗓音突然傳了進來:“娘娘,泠太子吐血了!”


    “什麽?”南月一聽,哪還有心思跟沐芷凡廢話,撒丫子就跑。


    沐芷凡舒了一口氣。虧得南月跑了,不然她連變裝的時間都沒有。


    隻是……


    她本欲關門躲進空間變裝,想想又遲疑了。


    北泠不久之前才吃過藥,按說病情應該還算平穩。再說了,先前她也才給北泠把脈過。


    依照先前的脈象推測,北泠這個時候不該會出現吐血症狀。


    莫非幾人之間談話的內容太過刺激,刺激到了北泠?以至北泠病情惡化?


    不該啊!


    風千奕做事素來有分寸,絕對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刺激北泠。就算南厲刺激北泠,風千奕也會及時製止。


    怎麽會吐血呢?


    沐芷凡多了個心眼兒。


    她沒有著急換衣裳化妝,而是拉著嗓子就訓斥道:“泠太子出事,你找本宮做什麽?還不快傳太醫!你這急吼吼地跑過來告訴本宮,本宮不也隻能傳太醫?”


    語氣裏暗罵墨絕搞不清狀況,不知道輕重緩急。


    墨絕又不笨,立即就領悟到了太子妃的意圖。


    隻聽得他解釋道:“主子守著泠太子脫不開身,太醫們又束手無策,隻能勞煩娘娘您請神醫相助了。”


    原來太醫們已經試過了?而且發揮不了作用?


    沐芷凡心下狐疑。


    先前北泠不還好端端的?怎麽突然之間就弄得這麽嚴重?


    她本來還想遮掩一下,讓禦醫們頂上一會兒。現在看來,自己這個所謂的“神醫”必須出手了。


    不過這事兒透著蹊蹺,她不得不防。


    一番迷之操作,最後出現在北泠房中的“神醫”成了紫月。


    經過沐芷凡的巧手化妝,又有手術服、帽子、口罩、手套等等一係列的裝備遮掩,紫月看起來還真像那麽迴事。


    況且她是暗衛出身,身手了得。別人要近距離攻擊她,或者想要揭開她的帽子口罩之類的並不容易。


    她跟著沐芷凡也有一段時間了,也學了些粗淺的醫術,診脈什麽的雖不專業,但也能糊弄人。


    隻要不涉及太過高深的醫術,她裝裝樣子還是可以的。


    何況此番前去,沐芷凡也隻想借她掩人耳目。真正的用意還是拿護心丸給北泠吃,順便再探測一下北泠是否遇到了異常狀況。


    主仆倆到時,北泠房中已經亂成了一團。


    北萊國使團成員幾乎全擠在了房內,還有北萊國隨行而來的禦醫,以及月瀾國這邊的禦醫全都急紅了眼。


    南厲也急得不行。他剛才與北泠談及有爭議的地方,兩人爭論中嗓音拔高了些。哪曉得對方就一口血噴了出來。任誰看了都得懷疑北泠是被他氣吐血的。


    至於南月,她就更急了,急得都不管不顧地扒開禦醫們直衝到北泠榻前了。


    黑羽怕南月的瘋癲行為傷害到自家主子,一個箭步上前就拎開了她。


    南月要鬧,被南厲喚人給拉出去了。


    “怎麽迴事?不是說泠太子好些了嗎?”沐芷凡帶著“神醫”一進來就開口詢問。


    她的嗓音平緩清冷,一下子就讓喧囂鬧騰的氣氛安靜了下來。


    眾人循聲望來,卻沒在沐芷凡身上停留太久,幾乎是轉瞬間就將注意力給了她身側的“神醫”。


    尤其是黑羽,看到神醫,那簡直就跟看到救星一樣。


    他雙臂一伸,便擋開了榻前圍攏而來的人,輕而易舉地給“神醫”讓出了道。


    紫月頂著神醫的裝扮被趕鴨子上架,要去給北泠診脈,說實話心裏還是有點兒壓力的。


    好在沐芷凡開口表了態:“神醫快給泠太子瞧瞧,隻要能治好泠太子甭管多貴重的藥材,大可直說無妨。”


    表麵上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沐芷凡給了紫月一個安心的眼神。


    北泠這模樣看著嚴重,但不像是要翹辮子的節奏。


    紫月心裏平穩了些許,上前坐到北泠榻邊兒,伸手就去替對方把脈。


    “怎麽樣了?主子還好嗎?”迫不及待詢問的人,自然是黑羽無疑了。


    紫月那點兒皮毛醫術,也就是能把個尋常的脈,包紮一下傷口之類的。要辨別北泠這種疑難雜症的脈,她不會啊!


    得虧太子妃事先給了藥丸。


    紫月鬆開了搭在北泠腕上的手,故作深沉地道:“病人脈象怪異,待我仔細斟酌一番之後再給他開方子。我這有一粒護心丸,先給他護住心脈。”


    說罷,紫月便將藥丸給了黑羽。


    黑羽遲疑片刻,最後還是果斷將藥丸喂給北泠服下。


    藥丸下肚,北泠非但沒有好轉,還吐血吐得更厲害。


    這下北萊國的使臣不幹了,說話間就要拽住紫月。


    因為事發突然,紫月又被圍困在北泠的榻前,旁邊還有黑羽守著。所以縱然紫月身手再好,猛然應付這麽多人也難免首尾不能相顧。


    眼看她躲過了黑羽的長劍,又要被北萊國使團襲擊臉部試圖撕下口罩,沐芷凡終於發飆了!


    “夠了!”


    突然一聲吼,別說還挺嚇人的。


    現場頓時寂靜無聲,就連黑羽都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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