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門處,又有靈川國的士兵拿著木樁在砸門,簡靈逸來的時候已經看到守城士兵們在拚命堵住城門,不讓他們把城門撞開。


    “將士們!我們的援兵正在向城樓趕來!大家一定要堅持住!”程照影高聲喊道。


    將士一聽他的聲音,果然士氣大振,動作也更加迅捷,沒過多久,隻見一位士兵過來報告“啟稟將軍,墨大人已經到了城門下了。”


    “好!”程照影高興道,“立刻開城門!”


    “是!”


    簡靈逸想去看看那帶兵的將領究竟是誰,可沒看到,此時城門打開,那位將軍已經率兵出了城,將攻城的士兵全部打退,他後麵跟著白道死而複生的一百多人,也包括英季。


    而離鴻教那些人,應該已經離開了。


    程照影對簡靈逸說道,“靈逸,我們也下去,記住,不要殺死靈川國的士兵,他們都是普通軍人,不會武功,我們隻需要看他們的後頸,弄暈即可。我已經和那一百多人說過了。至於我們的士兵,那就沒有這種說法了,現在敵人是二十五萬,我們也是二十五萬,他們隻有左蒼鴻一個會武功,我們有一百五十多個,你說,我們會不勝利麽?哈哈,我們走!”


    程照影……


    簡靈逸跟著他下城樓,騎上坐騎出城,他越過那位將領在隊伍的最前麵,簡靈逸隻是和英季他們待在一起。


    此刻,看他在隊伍麵前威風凜凜的樣子,簡靈逸簡直激動得熱淚盈眶。


    左蒼鴻也在最前麵,他看著程照影,怒極反笑“程照影,你是不是已經默認你必贏無疑了?”


    “左蒼鴻,那你就幫我證明一下,我要如何輸!”


    “好!將士們,給我衝!”


    “將士們,衝啊!”


    戰鼓齊鳴、血染疆場,黃沙漫天,鐵骨錚錚。


    這場戰爭,可謂是後人欣羨的大戰役,靈川國自此成為東芷的附屬國,歲歲來朝,年年進貢,邊境軍民有幾百年未曾發生動亂。


    而江湖,黑道之首的離鴻教在教主紀靈葉的帶領下,和白道之首碧霄山莊結秦晉之好,江湖自此再無黑白之分。


    而那位名聲遠揚的程照影祭教主呢?人們傳言,他早在戰爭結束就不知去向,一定是和所愛之人自此歸隱田園,不問世事。


    人稱,程照影祭教主是位了不起的英雄,亦是一個傳奇。東芷國後世幾百年的和平時代,他可謂功勳卓著,他的才能、智謀,舉世無雙,他的忠勇、仁義,令人欽佩,據說,當朝大學士陽應天曾書寫一塊匾額,贈予碧霄山莊“蓋世英豪,舍程照影其誰”。


    自然,這也是後話。


    那麽,真相呢?


    此時,兩國的士兵已經交戰在一起,沙場上頓時血流成河,哀鴻遍野,頃刻間就有數條人命喪屍當場,這種血腥的場麵,簡靈逸算是第一次見到。


    就像程照影說的那樣,簡靈逸並不傷害任何士兵,甚至簡靈逸連劍都沒有□,每當有士兵向簡靈逸衝過來的時候,簡靈逸就撥開他的武器,繞到他身後一掌劈在他後頸上,當時就可以讓他暈倒在地。


    唉,程照影還真是善良。不過,也是啊,倘若他們仗著武功高強就屠殺這些不懂武功的士兵的話,那實在是勝之不武。


    躺在地上的靈川國人越來越多,因為想簡靈逸這樣做的還有一百多人,簡靈逸微微鬆了口氣,這場戰爭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然而,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簡靈逸又一次將一個人劈暈在地,不經意地抬頭看去,竟看見帶兵的那位將領迴過頭來,而他竟然是--


    栩晨。


    居然是他,他居然可以召集那麽多士兵趕來這裏,看來一定又是程照影的主意了。


    栩晨迴過頭,不知為什麽顯得十分驚恐,他大叫道“小心!”


    小心?


    簡靈逸不解地迴過頭,居然看見左蒼鴻不知什麽時候衝到簡靈逸麵前,一掌向簡靈逸劈了過來,帶著十足的勁力,如果這一章落到簡靈逸身上,簡靈逸非死不可。


    那一瞬,簡靈逸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會這樣死了麽……


    他的掌風就要落在簡靈逸身上,簡靈逸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砰!”


    掌勢落在人身體上的聲音,簡靈逸卻沒有感到疼痛,因為簡靈逸被一個人緊緊抱在懷中。


    是誰?是誰?


    簡靈逸慌忙睜開眼睛,卻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程照影……


    她的程照影,他的唇上滿是鮮血,帶著迷離的微笑,身體慢慢栽倒在地……


    “啊!”


    那一瞬,簡靈逸的全身爆發出極強的內力,簡靈逸抽出隨身的劍,催動全身的內力,向在簡靈逸一丈外的左蒼鴻衝了過去。


    “雨逍遙!!”


    雨逍遙,如同《雪祭》中的程照影千祭一樣,是《雪祭》的最後一招,它的效果不同於雪千祭,是單人攻擊的一種招數,可以瞬間舞出萬道劍鋒,如同雨點一般襲向敵人。簡靈逸收了劍,立刻跑到程照影的身邊,他躺在地上,合著眼,像是隨時都可以停止唿吸。


    “程照影,程照影!”簡靈逸將他抱了起來,緊緊摟住,簡靈逸不相信,簡靈逸不相信,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程照影竟然會……


    “靈逸,”他握著簡靈逸的臂,聲音十分喑啞“我想最後一次,感受到你還愛我。”


    簡靈逸的淚滴在他臉上,心痛得無法承受,這竟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了……


    不知為何,簡靈逸的腦海中竟然湧上大量記憶,像是從小的時候直到初醒前的記憶一股腦地全部迴來了……


    ……


    簡靈逸站在窗前,看著程照影中站立的那個人,他那麽美,簡靈逸當時就在心裏發誓,他是簡靈逸的人,簡靈逸這輩子一定要得到這個人--程照影!


    簡靈逸抱著被子來到隱程照影閣外,對他說“我一個人睡不著,你和我一起睡吧。”


    簡靈逸第一次看到英季時逗他玩了一下,卻在看到程照影的時候立刻飛了上去“哈哈,你是很美,可簡靈逸喜歡的人是他!”


    “程照影,你為什麽不愛我,為什麽!”


    簡靈逸站在天山之巔,心裏覺得十分可笑,皇帝居然下旨讓簡靈逸娶鄰國的公主?就是簡靈逸曾經救的一個姑娘?荒謬!簡靈逸愛的人是程照影,是程照影啊!你讓簡靈逸娶別人,簡靈逸死給你看!


    程照影,你不愛簡靈逸,可簡靈逸愛著你!你不要簡靈逸,簡靈逸也不要簡靈逸自己了!簡靈逸要你永遠也忘不了簡靈逸!


    “程照影!我恨你!”


    程照影,我愛你……


    ……


    簡靈逸的記憶居然恢複了,在這種時候,為什麽?


    簡靈逸低下頭看著他,他淡淡一笑,那一笑在簡靈逸的眼中,竟是令天地也暗淡無光,簡靈逸心中的光,也正一點點慢慢失逝去。


    “嗬,你的失憶,是簡靈逸弄的,詳細情況現在沒有時間說了,讓你恢複記憶的唯一辦法,就是在簡靈逸死之前這種藥,也是我喂給你的,嗬嗬……”


    “程照影,程照影,你不要離開簡靈逸!!”簡靈逸緊緊抱著他,盡全身的力量抱著他,


    天啊!你竟然要奪走簡靈逸的程照影!


    “靈逸,”他握著簡靈逸的手,“有一件事,你要相信簡靈逸,就是,簡靈逸從來沒有抱過別人,所有的一切都是簡靈逸製造出來的假象,簡靈逸隻有你一個人,無論是抱你還是被你抱,都隻有你一個人,簡靈逸從沒有背叛過你,相信簡靈逸……”


    “程照影……”簡靈逸不敢置信他說的這一切,心頭卻又驀然之間湧上狂喜,這之後卻是深深的悲哀。


    懷中之人的的眼神越來越黯淡,等他眼睛閉上的那一刻,簡靈逸感覺簡靈逸的心髒也將隨之停止跳動了……


    “最後一件事,”程照影咳了一聲,又是大片的鮮血湧了出來,他不在意地抹掉,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副畫,“幫我……打開它。”


    簡靈逸展開那幅畫,這……居然是《熾殤》!!那幅畫不是被簡靈逸迴了麽??


    “嗬嗬,簡靈逸給你的畫……是假的……看簡靈逸多麽聰明……早就猜到你會毀了這幅畫……簡靈逸今天本想……拿它做護身符的……算了,幸虧簡靈逸帶來了它……你一直不明白畫的機關……其實,很簡單啊……”


    說著,他用沾了他的血的手指在畫上一點,很快,畫上就顯現出了它的真貌,那是--


    一個白衣少年,他長發及腰,頭發僅用玉簪隨意挽起,顯得瀟灑不羈,他的容顏很美,幽幽淺笑,儀態大方,眉宇間透著睥睨天下的狂放,卻還微微帶著一絲輕愁。


    畫的旁邊還顯現出了一行字:程照影繪於壬戌年臘月十一。


    壬戌年臘月十一?那天,是……是簡靈逸有生以來,第一次抱了程照影的日子,也是在簡靈逸失憶之前。


    簡靈逸抱他是因為實在太生他的氣,就連他生病了都不肯讓簡靈逸照顧他,簡靈逸就想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程照影,你居然在那時……


    “靈逸,”他輕笑著看著畫上的少年,眼中含著濃濃的不舍和眷戀,也是,化不開的深情“那天,也是簡靈逸愛上你的日子,簡靈逸希望,可以將你的容顏永遠銘刻下來,簡靈逸程照影從有了愛人開始,簡靈逸的命,就不再屬於簡靈逸自己了……”


    “程照影……”


    “靈逸,”他微笑著看著簡靈逸,抬手撫上簡靈逸的臉,極力睜大眼睛好記住簡靈逸的模樣“簡靈逸……愛你……”


    他的眼睛閉上,一滴淚滑落下來,手也無力地垂到地上。


    ……


    “程照影!程照影!”


    程照影……


    簡靈逸緊緊抱著懷中之人,希望他可以睜開眼睛,和簡靈逸說說話,對簡靈逸笑一笑。


    簡靈逸不相信,簡靈逸不相信!


    “程照影,程照影,不要離開簡靈逸,求你,不要離開簡靈逸!……”


    你迴來,你迴來啊,算簡靈逸求求你,迴來吧!


    “程照影,簡靈逸們走,離開江湖,去那個你已經準備好的家,簡靈逸們從此再也不理會江湖事了,簡靈逸們的目標已經達成了……”


    程照影,你怎麽能丟下簡靈逸一個人,沒有了你,這個世上已經讓簡靈逸再無留戀。


    程照影……


    往事如煙:


    當時,靈逸自天山山巔飛落的時候,就有兩人在其後到了山巔,其中那名白衣少年飛身衝了過去,在最後一刻將他攬入懷中,那人連踏兩下山壁,又越迴頂峰,而他懷中的少年,已經暈迷過去。


    這是,急怒攻心,又抱著必死之心。


    程照影歎了口氣,抱著懷中的少年轉過身,看著隨他一起上來的男人,離鴻教的現任教主,左蒼鴻。


    “怎麽樣,”左蒼鴻笑得淡然,“現在,你該答應我的條件了吧,你也明白,我們的皇帝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公主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況且,以我們靈川現在的實力,未必就可以輸給東芷。”


    “好,我答應你。”程照影咬咬牙,同意道。


    “嗯。”左蒼鴻毫不意外地點點頭,自懷裏取出一枚藥丸,遞給程照影,程照影接了過來,緊緊攥在手心。


    “程照影,三個月之後,恭候大駕。”左蒼鴻說完就走了。


    程照影將懷中的少年放到地上,將他的上身攬入懷中,將那藥送進他口中。


    靈逸,我的愛人,從此你就會失去記憶了,你會忘記你對我的愛麽?沒關係,我會讓你從新愛上我,會讓你比從前更加的愛我。


    我要你忘記那些讓你傷心的事,讓你好好活下去。我會用我全部的能力來換取與你歸隱田園,這是你的心願,我一定會為你達成。


    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愛你,從很久之前開始。我愛你,所以我的生命也將歸屬於你,碧落黃泉,誓死追隨。


    “靈逸……”程照影將懷中之人抱緊,以臉頰輕蹭他的額頭,無比纏綿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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