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彩芹家男人多,平時不用她下地上工,她隻在家裏幫著她娘紡紡花、織織布、做些針線活,料理料理家務,因此有的是時間。有時她就把給小侄兒、小侄女做的鞋幫子拿到井台的樹蔭下來插花,一邊做活兒,一邊等著司馬來順來幫她從井裏打水。


    有時候,她等不到司馬來順,來打水的男人來來去去,竟沒有一個人主動說要幫她的,哼,一個個都好像是榆木疙瘩!她也不想主動去求他們。反正,她有的是時間,再說,她手裏也拿著活兒呢,這井邊的柳樹下可比家裏涼快多了!


    哼,瞧那些個男人蓬頭垢麵髒兮兮的,我還真不稀罕他們幫我打水,我還怕他們那口水珠子或嘴上叼的旱煙灰掉到我水桶裏了呢!


    彩芹見過村裏那麽多的男人,包括她的父親和那些哥哥們都還沒有司馬來順幹淨利落,人長得英俊哩!


    她一邊在心裏這樣想著,一邊朝司馬來來順平時來的方向張望,有時等急了正想賭氣自己去打,可就在這當兒,一抬頭卻看見司馬立在了她跟前兒……每當這時候,她的心就會莫名其妙地狂跳不已,臉蛋兒也漸漸含羞帶笑成了朵人麵桃花。


    司馬來順依然用他那嫻熟的動作從井裏拔出那一桶又一桶的井水,那每一個麻利的動作都深深地印在了張彩芹的腦海裏。


    彩芹常常一邊擔著水迴家,一邊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迴想著司馬的音容笑貌和他那每一個麻利的動作。


    張彩芹今年17歲,正是個豆蔻好年華。當年父母供她上到高小畢業就不供了,他們說,女娃娃家終究是要嫁人的,上學上得再好終歸也是別人家的人,供來供去白費錢。她就輟學迴家跟她娘學會了織布紡花做針線活兒,那時她才十五歲。


    現在她長成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從去年開始就有媒婆上門來給她提過親,她也開始渴望著能有一個她喜歡的男人來關心體貼她,哪怕隻是陪她說說話。但她們給她介紹的那些個“主兒”不是矮就是胖,不是胖就是黑,要麽就是老實巴交連個話都說不利索,沒有一個能讓她稱心如意的。特別是自從認識了那個“司馬”,她時不時不由自主地在心裏就拿那些個男人跟司馬做比較。


    自從上次司馬跟她說她用的水桶太大,她就纏著她爹硬是將她三哥分家時新買的那副水桶換給了她,三嫂老大不樂意了,爹爹隻好答應再綁給她一張擀麵板,她才勉強同意。


    換了新水桶,她就學著司馬來順用扁擔勾住水桶去井裏打水,她不相信別的女人能做到的事她就不行!她非要練就那副本領不可!她不能比別人差,尤其不能比司馬的老婆差!


    張彩芹從小就沒服氣過誰,她不能輸給任何人,包括她的哥哥們。她學著司馬的樣子用扁擔去井裏打水,誰知,還沒有灌滿就把一隻新水桶掉進了井裏。往常其他人也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可他們撈不上來就隻好放棄了。可她這是隻新水桶啊!她舍不得丟在井裏不要。


    張彩芹正急得團團轉,她一會兒探頭看看井裏飄著的水桶,一會兒又抬起頭來看一看周圍有沒有打水的人過來幫幫她。


    等了好大一會兒,還是不見有人來,張彩芹就隻好拿了她那隻扁擔怯怯地走到井邊,小心地蹲下來,試著看看能不能勾住水桶,可是,扁擔有點短,她的手臂也有點短,加之她也不敢塌下身子靠井口太近。


    “這可咋辦哪?”


    她實在舍不得丟棄那隻水桶。為了這副水桶,她可沒少給她三嫂說了好話。再說,現如今一隻水桶也要好幾塊錢呢!


    她擔心時間一長那隻水桶飄來飄去灌滿了水就會沉了底兒。情急之下她索性四肢著地趴在了井台上用扁擔去抅井裏的那隻水桶。可是,她那隻扁擔實在是太短了些,井台上的磚頭硌得她前胸生疼也還是抅不住那桶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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