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麽大的事,馮子濤的父親去找那天夜裏帶班的張鎮長打探消息,問那天知不知道誰和小濤在一起喝了酒。張鎮長一頭霧水,他說,之前小濤是在他這個班上,每星期三、星期五都要留在鎮裏值班的,可這小子忙得不得了,一會兒說孩子頭疼老婆腦熱的,一會兒又說縣城裏誰誰找他喝酒辦事兒來著,每次都是十萬火急,十次得有九次說他有事值不了班,有時候露個麵點個名就偷偷溜了,打電話也不接,我正要找你問問清楚嘞,這小子怎麽這麽忙嘞?是不是在縣城裏做著啥生意?再說,那天沒聽說鎮裏有酒場啊!


    馮子濤的爹沒搭話茬就匆匆迴到了自己屋裏——自己的小子打小啥樣兒自己知道。他思量著這小子一天天在搞什麽鬼?


    馮子濤躲閃著一直不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朱春雨鬧騰了一陣子,這事也就擱置下來不了了之了。


    直到馮子濤出院,趙金元也沒有再去看他一眼。他在床上趴了個把月,傷好以後就沒事兒人似的去上班了。他依然如故,每天下班迴來不大會兒就要找借口出去。這些天更是理由充分:他每天都帶上把菜刀,說是要找“仇人”去“算賬”!


    起先,朱春雨還害怕得要命,可她攔也攔不住。後來,她見他每次迴來身上也並沒有什麽“危險跡像”,漸漸地也不再擔驚受怕,心裏想,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出去嚇唬嚇唬那些人找迴點兒男人的尊嚴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省得以後再受人欺負。


    可是,他這樣子大約都有幾個月了,幾乎每次半夜迴到家,他都要自言自語地嘟囔一陣子:


    “媽的,都別想跑,老子一個一個地‘修理’他們!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媽的,今兒個叫那小子逃了!”


    “他媽的,看你龜兒子逃得了初一還能逃得了十五?”


    ......


    起初,朱春雨還勸他適可而止,教訓教訓他們就可以了,或者到法院裏去告他們,用法律的武器來維權,不要再惹出什麽亂子來。


    後來朱春雨越看越不對勁兒,她心裏想:這麽些天,他幹打雷不下雨,就這麽沒完沒了地去“報仇”?他的‘仇人’有那麽多嗎?該不會是在演戲吧?


    朱春雨好歹也跟馮子濤生活了五、六年了,期間也吃了他不少的“招數”,他的那點兒“德性”她基本上也已經了如指掌,不像剛結婚那陣兒,馮子濤說什麽她都信以為真,即使馮子濤把她賣了她還傻嗬嗬地在那兒幫他數錢呢!


    有了這樣的質疑,晚飯後馮子濤又用報紙裹了菜刀溜出去的時候,朱春雨又把女兒托付給鄰家大嬸,就悄悄地跟了出去。她跟著馮子濤拐過一個路口又一個路口,穿過一條巷子又一條巷子,隻見他在一家當街的巷子口停下了來,忙不迭徑直上了二樓,走進了一家舞廳。


    朱春雨看了一眼那把用報紙裹著的菜刀,它好好地躺在馮子濤的車筐子裏,安然無恙。她悄悄地也跟著上了二樓,花兩塊錢買了張門票閃了進去。


    舞廳裏燈光閃爍忽明忽暗,她看見自己的老公去更衣間裏換了身舞服,立刻有個瘦小女人跟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膊。兩個人勾肩搭背地進入舞池,馮子濤瀟灑地扯起那女人一隻手,另一隻手很自如地放在了女人腰上,那女人的手熟練地朝他肩膀上一搭,音樂響起,兩個人隨著音樂的旋律翩翩起舞......


    要在往日,朱春雨又會忍不住上前跟他去理論,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無數次,也吵鬧過無數次,可馮子濤依然如故,第二天還是照樣借口百出謊話連篇,該怎樣還怎樣,家裏的座位像針氈一樣的燒著他的屁股......朱春雨吵累了,不想再吵了。


    女人一臉的媚態一臉的騷情,朱春雨忍不住一陣陣惡心,一刹那間,她感到整個舞廳都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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