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驚愕的站起。


    “什麽?你……你說……”


    宰相本想讓衙役帶她下去,不讓她多說話。


    奈何太子在一旁,讓他顧忌良多。


    杜優察覺宰相的不自然,方才胡寬的一腔真情實意讓她滿心愧疚,隻想將真相公之於眾,救她夫君的大好前程!


    她雙目赤紅,聲聲泣淚。


    “大人!杜優對不起夫君,確是民婦不對……


    隻是民婦的奸夫,不是一人。”


    說到這裏,全堂嘩然。


    什麽?


    這女人不但不守婦道、陷害自己親夫。


    更是不止與一人通奸?!


    劉、柳二人麵麵相覷,心中頓感不好。


    柳剛想出聲阻止。


    杜憂伸手指向柳、劉二人,眼中含恨。


    “劉文慶和柳清顥公子,都是民婦的裙下臣!”


    胡寬雙手緊握,脖子上青筋暴起,哪嘴唇泛白,他依然忍住,仔細聽杜優說下去。


    杜優和胡寬從外地過來京城,無依無靠,杜優聽說科舉也需要打點好各路人脈,否則不會被公平對待


    胡寬是個實誠的人,一心隻想考取功名,杜優知他不會考慮官事故,內心暗暗決定務必替他做好打點的準備,讓他順利考取功名。


    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宰相兒子柳清顥也是今次準備考取功名,同齡人之間想必會有共同語言。


    杜優是個機靈的女子,趁著柳清顥外出打馬球,借機和柳清顥搭話,為柳清顥介紹自己的夫君。


    誰知,柳清顥表麵欣賞胡寬,對他讚賞有加,其實隻是看上了杜憂的美貌。


    杜優見這位公子很看重自己的丈夫,想讓自己丈夫更加被重視,拿來自己丈夫寫過的文章給柳清顥,有機會幫忙引薦給宰相。


    柳清顥一看,計上心來。


    他設計給杜優下了蒙汗藥,借此機會玷汙杜優,並且以此威脅杜。


    若是杜優聽命於他,他定向宰相舉薦;如若不然,定然告知胡寬。


    胡寬正是讀書關鍵時期,杜憂怎麽敢讓胡寬知道,她身子早已被人玷汙?


    一日,柳清顥將一份試題給她,要她幫忙讓胡寬寫一篇文章。


    杜優不敢怠慢,沒想過那是考題。


    誰知,杜優和柳清顥的事情早就在官家子弟中傳。


    貢試中胡寬就名列前茅,劉文慶天天聽他父親念叨。


    他見到杜優,也被她的美貌所迷,便和柳清顥使了同樣的詭計。


    一個不知名的蒙麵人告訴劉文慶,杜優手裏有科舉試題。


    劉文慶便威脅杜優讓胡寬多寫一份。


    “娘子,這個題目我寫過了,為何還寫?”


    胡寬不解,其實杜憂也不知道他們這是什麽意思,她認為這事情很怪異,卻也不敢往科舉試題上麵想。


    “夫君多多練練筆,沒有壞處。”


    杜優的聲音越來越低,甚至怕胡寬發現,將身子背過去,偷偷抹去控製不住落下的眼淚。


    “娘子,你怎麽了?”


    胡寬見她背過身子,有些奇怪。


    杜優一直心裏暗示自己,沒事的杜優,不就是一具身子嗎?你也不是黃花大閨女了,沒事的。


    內心的酸楚一股一股湧上來,她都拚命壓下去。


    “娘子,你到底怎麽了?”


    胡寬見她真不像沒事,手落在她肩上,要將她掰過來麵對自己。


    杜優有些氣惱,自己怎麽這麽沒用。


    她緊緊咬住嘴唇,將越溢越多的眼淚憋迴去,在胡寬將她的身子轉過去對著他時,她露出笑臉。


    “我沒事啊!相公寒窗十年,日日苦讀,即將科考,妾身欣慰又心疼,又怕相公嫌棄妾身矯情。”


    天知道,她是怎麽裝出一臉無事的樣子說出這番話的。


    自己受點委屈不打緊,自己的丈夫攀上高枝,以後路就不會那麽苦。


    白日,胡寬在家苦讀。


    她出門買菜時,周旋於柳清顥和劉文慶之間,再屈辱的事情都一味忍受,直到被胡寬發現。


    在場眾人聽完,唏噓不已,誰也沒想到真相是這個樣子。


    全場鴉雀無聲。


    宰相臉色早就開始發青。


    柳清顥和劉文慶愣了一會兒,還是劉文慶先反應過來。


    “你胡說,你有證據嗎?”


    他大吼,意欲像平時那樣嚇退她,他印象中這姑娘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嚇一嚇她就能讓她閉嘴。


    “孤在這裏,輪得到你說話?”


    尹翊輕飄飄一個眼神,瞬間上位者的壓迫感上來。


    劉文慶趕緊低頭,閉嘴。


    杜優歎口氣,邊迴憶邊說:“柳公子左邊大腿根有兩顆黑色的痣,上麵的大一些,下麵的小一些。劉公子背心的正中間,有一道傷疤,稍微向左側傾斜。”


    劉文慶撲哧笑出聲:“你當著你相公的麵,說出別的男人身上隱蔽處的特征,你相公怕是要被丟臉死。”


    胡寬心如刀絞,他居然不知道,他的妻子,在背後為她做了這麽多!


    “為何會丟人!”


    胡寬咬緊後槽牙,字字有力。


    他竟然不知真相是這樣,怪不得這段時間杜優不和他同榻而眠,眼神越來越空洞、木訥。


    到後來,神情像是死海,怎麽都激不起一絲波動。


    原來,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枯竭成這個樣子!


    尹翊遺憾之極,好好的夫妻,卻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大齊律法,夫妻一體,雙方其中一方涉及科考作弊,兩方三代人之內不得參加科考,杜優,你好糊塗!”


    “我……我……”


    杜優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對丈夫的一番苦心,最後成為這個樣子,她毀了胡家的未來。


    “太子殿下,民婦能否……和離……民婦願意與夫君和離,求殿下做主,民婦從此以後與胡家沒有半分關係,這樣就不會牽連胡家了,對吧?”


    杜優眼裏充滿悔恨,不停地衝尹翊磕頭,頭磕在地上咚咚作響,嘴裏不斷重複。


    “和離……民婦願意和離……民婦願意和離……求殿下做主……求殿下做主……”


    柳清妍正站在人群外,後宮之人不方便出現在堂上。


    她和胡康平站在一處,將裏麵的場景看了個全。


    胡康平好幾次被這個侄媳婦氣的直跺腳。


    “我不和離!”


    胡寬站出來,再次說出驚為天人的話。


    “殿下,草民讀聖賢書長大,書中教誨,夫妻二人應當不離不棄才是人之所終。


    家妻聽信謠傳,被人陷害,我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這是我一過;身為丈夫,隻顧著自己的事情,疏忽妻子也需要陪伴,此為二過;身為男子,居然讓妻子替我憂心前途,讓妻子被人陷害,此為三過。


    殿下請奏,草民有何臉麵和離?


    若是和離,草民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聖賢書怕是也白讀了!”


    沉默,沉默……


    大齊國都,女子貞潔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東西,更是丈夫的臉麵!


    曾砍傷杜優的胡寬竟能說出這番話,在場的男子不理解,更有甚者認為荒唐。


    看審人群中有不少婦女,她們此時淚濕雙眼,對杜優的鄙夷消失,紅血絲下的眸中,多了幾絲豔羨。


    此生能嫁給這樣的男子,足矣!


    很久沒出聲的宰相終於開口:“所以,你願意和杜優抗下這科舉舞弊的罪過?”


    胡寬雖身陷不堪境地,卻也腦子清醒。


    “相爺,草民之妻隻是被騙涉入其中,科舉舞弊的所有事項,怕不是家妻一個婦道人家能做得了的,禮部負責科舉事宜,相爺乃六部之首,非要糾結各方錯處,相爺是不是也有責任?”


    尹翊嘴角揚起一抹微勾,他倒是沒想到胡寬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宰相臉色立馬青一道白一道,他想不到這個胡寬的膽子竟然這樣大。


    他忙衝尹翊作揖,連連稱自己的不是。


    “殿下,重新開始科考,臣將嚴加監督,定不會出現第二次。”


    尹翊沒看他,視線落在大堂中央的牌匾上。


    “正大光明……相爺,科考重新安排和繼續查舞弊案,二者兼要顧及到。”


    “哦,對了,記得將胡寬除名,和禮部早點報備。”


    尹翊像是想起什麽,故意提高音量補充了一句。


    柳清妍歎口氣,衝胡康平拍拍肩:“今後仕途之路,胡家無緣了。”


    “這……這……這……”


    胡康平胸膛此起彼伏,唿吸聲很大,額間青筋暴起。


    怎麽能這樣!


    他們胡家,有他一個足夠,為什麽還要將寬兒牽扯進來?


    他不服!


    “喂,康平叔!”


    柳清妍正要轉身拉胡康平走,誰知胡康平嗖地一下,撥開人群,衝上公堂,跪倒在尹翊麵前。


    “殿下,三十年前,我胡康平被陷害科舉舞弊,三十年後,我胡家唯一的香火不能再次被害!殿下,三十年前沒有殿下,三十年後,請殿下為我胡家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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