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走大道,盡走的是山間小道,行了一日,愈發的難受,進了縣城,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上了燒傷藥,也不見絲毫好轉,正要繼續北行,卻見易靜師傅三人,騎著三匹快馬先後出城,耿焜心道蒼天有眼,立刻在後尾隨,他的輕身之術在南省中是屬一屬二的,不疾不徐在三人馬後跟了兩日,易靜師徒竟未察覺,等入直隸臨近息縣,耿焜已是精疲力倦,想起本地有一家師兄弟,在附近雙陽觀出家,道號妙通,人稱接火天君,是火神爺耿飈門下四弟子,也精通各樣火器,自己由江蘇入河南,一路狂奔,如今就像是被人將臉皮活生生撕下一般,疼痛難忍,便打算先去投奔哈妙通,一來請師弟為自己醫治燒傷,二來多請幾個幫手,將易靜師徒一舉全殲。


    當下發足狂奔,越過易靜師傅,進了縣城,與哈妙通相見,將前情講說一番,這哈妙通脾氣極是暴躁,聞言當即便要為姬繁前去報仇,被耿焜攔住,說道:“咱大師兄練成了五毒神功,依然不是她師徒的對手,你一人去不是送死麽?”哈妙通說道:“師兄,我練有火龍鏢,你放心吧,定叫妖女死在鏢下!”耿焜說道:“得了,你先幫我解了痛苦,我和你同去!”


    當下哈妙通將治療燒傷的良藥,悉數使了個遍,耿焜的傷痛也隻是稍見減輕,哈妙通急得手足無措,叫道:“他奶奶的,若是傷在別處,將膿皰挑破,再施以藥物,好轉的快些,但在臉上,留下疤痕還是小事,若是見風潰爛,這臉便看不成了!”耿焜說道:“這麽說,叔叔隻教你放火的本事,沒教你收火的本事了?”哈妙通聞言慚愧道:“他老人家玩了一輩子的火器,能發能收,二師兄黃猛繼承老人家的衣缽,縱橫山西無對手,你兩個哥哥也得老人家五成的傳授,在江湖中也少有對手,他們三人有雷火彈,燒傷之人立時便中了火毒,我,哎!年紀最小,也最愚鈍,師傅隻教了我一手的火龍鏢,那收火的本領未能學精,師兄,自家人您見笑了,師傅前幾日來信,信上說,他老人家被圖海大將軍供養在鳳翔軍營中,命我即日起程,去與他會合,我因廟裏有些瑣事耽誤了幾日,你我這便找師傅他老人家,他手上從山西萬年寒洞中取來的冰片,不用施藥,拿著冰片在患處,一敷即可見效!”


    耿焜說道:“這個我也知道,我本來便是要去尋他的,但仇人就在眼前,我忍不下這口氣!”哈妙通說道:“這個好辦,我這便去新蔡,約請好友法朗,替你出頭!”耿焜問道:“是不是那個神力羅漢?”哈妙通說道:“對,就是他,我和他是過命的朋友,奈何他教了一個徒弟,在棺材嶺上做了寨主,平素喜愛采花盜柳,去年,領迴一個瘟篁門的淫賊,叫香霧真人馮吾的,這人師兄你聽說過吧,那是個下九流,法朗和尚喜歡奉承,被馮吾恭維了幾句好聽的,便將其收在寺中,自此新蔡的百姓便遭了殃,花案四起。我聽說後,找上門去,和法朗鬧翻了臉,倒有將近一年沒和和尚見麵了!”


    耿焜說道:“這馮吾我知道,當年武當道總恬淡子幾次要除了他,我們有門規,不能壞了清修,耿煌與尚和陽身染下流,俱被師傅逐出山門,法朗既然和淫賊為伍,以後便不要再來往了!”哈妙通說道:“非也,和尚從不近女色,隻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我有個想法,我去找和尚幫忙,就說易靜到了新蔡,那馮吾是色中魔鬼,聽說美色,必會去送死,若是被易靜殺了,也為當地一方除去一害,他若是把易靜殺了,倒是他的惡報!”耿焜聞言稱好。


    二人連夜起身趕往新蔡宏化寺,將易靜的事情一說,果然那馮吾和天遊羅漢邢題自告奮勇,去外尋找三女,這才是善惡到頭終有報,連同幾個淫僧一同送命,馮吾飛逃而迴,耿焜本以為易靜孤身一人,合眾人之力萬無一失,自己躲在大殿中,伺機而動,但和尚剛愎自用,最先被易靜打傷,哈、馮二人一個身死一遭擒,這才強忍鑽心疼痛,出麵會鬥毒手羅刹。


    此時耿焜亮出長劍,隻聽得易靜一聲長笑,說道:“你也是個人物,若要報仇,就該單打獨鬥見個真章,我要是輸了,悉聽尊便就是,憑你的身份,也要以多為勝麽?家師善渡姬繁,他倒恩將仇報,最可氣便是你這隻死雕,毀壞我峨眉祖師留下的刀譜,師傅不讓我與你為難,我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如今你是咎由自取,便和你算算舊賬!”


    耿焜聞聽這話,不禁麵上一紅,沉聲喝道:“好,今日便分個雌雄!”話聲未了,長劍一抖,便是一招‘玉蟒吐信’,迎麵刺來!易靜用了一招‘風吹落花’,就好似立足不穩的樣子,上身一顫,但聽得“唰”的一聲,耿焜的長劍從她脅下穿過,易靜立即一刀下斬。眼見易靜這一刀“斷門刀”,非把耿焜的手腕切下不可,哪知耿焜的劍尖一挑,餘力未衰,錚的一聲,竟把寶刀挑開,這一老一少,各施展出了看家本領,耿焜的劍法固然精妙絕倫,易靜的招架更是出人意料。


    但見刀光繞處,劍氣彌漫,閃閃爍爍,有如繁星耀眼。論起二人的功夫原本難分伯仲,耿焜勝在輕身功夫了得,易靜依仗左手刀精妙絕倫,二人翻翻滾滾,鬥了十餘合,未見勝負高低,久戰不下,更激起了耿焜的好勝之心,忽地長嘯一聲,施展出了平生本領,將輕身術施展開,圍著易靜轉起圈來,劍勢有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上,易靜用盡了全副精神,隨機應變,將刀法改為小架,守中有攻,工夫一長,耿焜隻覺得臉上,如同針紮一般的疼痛,越發焦躁不安,暗道:“久聞她暗器功夫出神入化,我即便使出毒蒺藜,多半也傷不了她,罷了,再鬥下去也是枉然,還是走為上策!”想罷疾刺數劍,用鷂子翻雲的功夫,飛身上牆,飄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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