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渾笑道:“這也難怪,點穴功夫非方丈所長,你在此沉下心,我傳你點穴、打穴的奧妙,日後見了你爹,也讓他看看,是我少林的點穴法厲害還是他內家的點穴高明!”


    齊元何等聰慧,遇到這等深奧的武學,練習起來也頗為吃力,好在淩渾是武學名師,因材而教,又是傾囊傳授。他從‘認穴’開始,進而用草人做模型,教齊元用拳腳、肩肘點穴,教到行動自如為止。再教用暗器打穴,直到百發百中方可。然後再教齊元用兵器打穴,也就是隔物傳功。最後是在打鬥中點對手的穴道,這最為難學,因為敵人是活的,他絕不能靜止在那裏任你來點,因此必須在敵人變化莫測的招數中,能欺敵進招,一麵動手,一麵認清穴道,計算得非常準確才行。所以當世武術名家,精於點穴、打穴的沒有幾人,就是這個道理。


    淩渾的打穴功夫乃是綠林中頂尖兒的,他的內外功夫,又都近爐火純青之境,齊元得名師傳授,循序漸進,恍忽間冬去春來,齊元將打穴、點穴的手法練得極為熟練。淩渾說道:“你是個聰慧的孩子,不到半年便小有成就,比我兩個徒兒高明多了,去吧,方丈院內有一個老怪物在等你,這人脾氣秉性怪得很,切記不要頂撞於他,多以好言恭維,此人自負之極,專愛與人為難,你要當心!”齊元跪倒說道:“孩兒謹記師伯叮囑!”站起身繞出藏經閣,走進方丈院。


    院子中的草地上,已薄薄的冒出一片青綠,靠東邊大樹下,一個穿著麻衣、身材高大的老者斜坐在一塊石頭之上,但見此老,一團亂蓬蓬的胡子,躲在陰影裏看不清麵目,麵前攤著一張棋枰,上麵密密麻麻擺著黑白二色的棋子,齊元恭恭敬敬的行禮說道:“弟子參見前輩。”老人指了指麵前的一塊石頭,說道:“你不必謙恭,坐下來吧,會不會下棋?”齊元道聲謝,坐在大石之上,說道:“晚輩少小離家,家父頗善此術,晚輩則對此道不通!”老人聞言似乎不悅,喃喃說道:“鼎鼎大名文雅先生的公子不會下棋,哎!早知讓白三將兒子帶來了!”說著頓了頓,又說道:“前麵三個老鬼都教了你些什麽功夫?你說來聽聽!”


    齊元說道:“老前輩,晚輩如今領悟了,師祖有意栽培於我,讓我連闖五殿方才下山,朱四伯傳我小巧之藝,白三伯教我一百二十式武氏行鉤,淩二伯傳點穴、打穴的功夫,弟子資質愚鈍,雖將他們所傳如數記住,但難以融會貫通!自覺的已受用不盡!”


    老人點點頭,說道:“你知道我是何人麽?”齊元說道:“弟子上山九年,未曾見過,但也有耳聞,我少林門中有嵩山四大劍客,不知前輩是不是其中最為厲害的活報應乙休乙師伯?”老人聞言笑道:“不錯,老朽乙世雄,我聽一明禪師說你平時甚是頑皮,怎的今日對我如此恭謹,定是淩渾那個老鬼對你說了些什麽。不必如此,老朽最喜歡提攜後進了,淩老鬼年輕的時候,不服老朽,多次與我較量,都以失敗告終,如今還要醜化老夫,他倆那些粗拳笨腿,能傳你什麽好武藝。放眼少林一脈,除了你舅舅李寧的彈指神通外,我哪個都不服,就是你父親齊漱溟,我倆也較量過,他劍法是好的,別的不過爾爾。讓老朽先見識你的武藝如何?”


    說著站起高大的身形,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這兩隻手指長約半尺,如同白玉一般,隻聽他說道:“用你那條棍子攻過來,老朽且看看你的臂力!”齊元聽聞此老便是赫赫威名的活報應乙休,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懼意,見他要空手索戰,不由得心中暗道:“連幾位師伯都是與我平手而鬥,你卻這般托大!”想罷心下暗憋著一股勁,說了聲“得罪”,一抖鐵棍,一招‘餓虎尋羊’,直擊乙休麵門,乙休也不躲閃,待鐵棍臨近,用二指在棍頭上一點,齊元隻覺得一股大力襲來,登時兩臂使勁向前一推,兩下一較力,竟然不分勝負。


    乙休叫道:“好大的力氣,再來試試棍術!”說著揮動手臂,二指搖搖擺擺,有時如同一把利剪,有時又如一條短柄點穴撅,二人一來一往,鬥了半個時辰,齊元將大棍一抖,一招‘烏龍繞柱’,直搗乙休前胸,乙休抽身撤步,用二指將鐵棍的黃金龍頭死死鉗住,笑道:“以你的年紀,有如此功力,甚為可觀了。我聽說你服用過靈龜的丹黃,自幼力大無窮,適才一試,果然不凡,假以時日,功夫由外轉內,力氣便不在我之下,師傅想借我等之手造就於你,我和齊二又頗有交情,傳你些真實的本領吧!你想練些什麽?是五行拳、象形心意拳,還是五通神術,還是那蛤蟆氣功?”


    齊元盯著乙休二指說道:“大師伯,侄兒什麽都不學,就學你加住我棍頭的二指神功!”乙休聞言大笑,說道:“你倒是個識貨的小滑頭,論起點穴功夫,他淩渾在老夫麵前如同不會一樣,你要是不怕吃苦,老夫便傳你金剛指神功!”


    說罷領著齊元走進東跨院一間小禪堂內,命小沙彌準備練功的材料,先準備了兩口大鐵鍋,裏邊盛滿鐵砂子,先教齊元二指過操,再用藥布裹住,等藥力拿進肉裏後,便用手指碾黃豆、青豆。等能撚碎豆子後,再以二指碾糙米,起初還上些止疼鎮痛的麻藥,到後來無論齊元如何疼痛,也不許再上藥。


    之後每日三遍,用中食二指在柏樹上戳擊,用以加強指力,過去兩月,用二指在青磚、石碑上操手,起初手指紅腫,每日用以藥水,先將藥水盛於鐵盆內,置於火爐之上,微火煎熱,將指頭先蒸後浸,待感灼熱難耐之際方才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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