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他步似猿猴,拳如虎豹,打來甚有威勢。赴會的英雄暗暗稱讚,無愧錢應泰師徒三代在四川稱雄,拳法確有獨到之處。隻見他雙拳越打越快,猛然間腳尖一點,便竄到火堆麵前,距離足有三尺,左拳一個‘進步橫拳’招式,把火焰打得向後吐出去,就在這火焰搖搖欲滅之際,鮑義右拳疾發,隻見火星亂飛,頓時火光全滅。


    這一來叫好聲四起,聲音最為響亮的,便是西鬆棚下神拳錢應泰的一幹弟子,那錢應泰起身說道:“老朽聽說中原各家能有此功夫的,無非是黑砂掌、鐵砂掌之類的劈空掌,想要做到雙拳虛擊的,卻不容易!”那鮑義聞言更是喜形於色。


    東鬆棚下,淩渾對阮糾說道:“阮兄,這錢應泰真是個井底之蛙,若讓他見識到阮兄的功夫,豈不是要讓他驚掉下巴!”阮糾笑道:“淩賢弟有所不知,這個錢應泰乃是五瓣神奪季龍峰的首徒,在成都廣收弟子,光記名弟子便有一百八十餘人,家父點品天下英雄,說他師徒拳法躁而不細,空有其表,我曾與其有一麵之緣,見他隻用半趟拳法便擊敗祥雲觀的高手,雖說拳法確如家父所說,但那雷霆萬鈞之勢也著實難以對付!”


    淩渾聞言點點頭,側身望向乙休,說道:“他借行拳飛步之勢,才能將火焰熄滅,你何不上去給他演示一番!”乙休低著頭,撫弄著手中的茶杯,輕描淡寫的說道:“少在這裏調撥,他最多不過四十幾歲,我豈能與一個後輩較勁,若是姓錢的亮這一手,老夫定讓他好瞧!”


    這鮑義師徒張狂了好些時候,這才迴轉鬆棚,少時,大夥眼前一亮,從西鬆棚中走出一位絕世佳人來,但見此女天然秀麗,不比尋常女流。往臉上看黑真真頭發挽個青絲髻,眉兒彎如春柳,眼中漏著秋波兒,鼻梁端正,一張粉紅櫻桃口,耳墜一對金環。身上穿著一件藕色氅,內村粉羅衫,下配百褶戰裙,下隱這一雙不大不小的弓鞋,背後背著一對護手雙鉤,真是不讓瑤池仙子、月殿嫦娥。


    在場的人多不認得,但見這小姐走到場中說道:“各位天下英雄,小女是鄂州青峰山山主鐵手箭雷獅王之女雷紅英,爹爹喚我玉鉤斜。今日英雄大會小女子本不該拋頭露麵,無奈小女自幾歲起便拜在異人門下,練武成癡,今日看得實在技癢,想在天下英雄麵前顯顯身手,眾位前輩見笑了。”齊良聞言說道:“江湖中習武之人無論男女皆可獻藝,姑娘不必特謙,請!”


    但見紅英小姐說道:“此地乃是武術聖地,若在此處演示拳法、器械未免不自量力,小女子鬥膽將家父的絕技演示一二,獻醜!”說著將玉手招了招,頓時過來兩個嘍囉打扮的女兵,每人絹帕兜頭,短衣小打扮,皆十七八歲的年紀。


    二人手中端著一張紙鳶,半紅半黑,紙鳶上畫著一對比翼鳥,隻見二女兵一個在前一個在後,迎風一抖,將紙鳶放在半空中,離地足有五六丈高。再看紅英小姐,右手在鹿皮囊一探,一捏甩手箭的箭尾,一個‘犀牛望月’式,嗖的一聲,便甩出一枚去,接著又是‘仙子邀月’式、‘鍾馗點鬼’式、‘哪吒投寶’式,一連打了十二枚,每一枚都打在紙鳶上,那紙鳶在空中像是不堪重負一般,緩緩落了下來,將要落地時,被兩個嘍囉接在手裏,舉在空中。


    眾位英雄閃目觀瞧,心中暗讚道:“施暗器誰都會,這不過是五六開外,腕力足的百發百中也不稀奇,難的是這甩手箭要穿破薄紙而不能透紙而過,這份力道難以把握,她父女二人在甩手箭上占著一絕。”眾人不由得齊聲叫絕。


    雷小姐畢竟年少,大庭廣眾之下臉上微微發紅,正要道福離開,忽聽一女子的聲音叫道:“明人不用暗器,有本領真刀真劍的較量,我看得技癢想與你比試比試!”


    聲音未落,從西棚下竄出一個姑娘來,但見姑娘手中捧著一口六尺餘長的青龍偃月刀,紅絹帕繃頭,青色汗巾係腰,青色短裙,與磕膝蓋平齊,桃紅底衣,青色緞子小鞋,軟皮鞋底,窄窄金蓮,美中不足的是麵色微黑,身材稍稍有些豐潤,雖談不上國色天姿,也可稱如花美貌四字。


    雷小姐一見此女粉麵帶嗔,說道:“黑珍珠,你怎麽老是和我過不去。比試便比試,誰還怕你!”說著從身後將一對護手雙鉤摯在掌中,黑珍珠任蘭珠雙手掄動青龍偃月刀叫道:“前時若不是花女攔著,非讓你好瞧,待我再來領教你這一對雙鉤。久聞你這對鉤乃是天下四路神鉤其中一路,我也想開開眼界。”


    雷小姐聞言一肚子氣,也不再答話,一對鉤來鎖黑珍珠的大刀,兩人都是十八九歲的姑娘,一個白衣粉啄鉤掛乾坤,不讓須眉,另一個青衫短裝刀沉力猛,賽過男兒。


    二人鬥了二十餘合,像是一黑一白兩隻蝴蝶撲來撲去,功夫雖說是平常,卻是賞心悅目之極。黑珍珠這口刀也得有二十多斤,舞動起來虎虎生風,雷紅英不敢硬接,漸漸落了下風,心道:“今日是你無事生非,我就讓你知道本姑娘不是好惹的,打你絹帕一箭,嚇你一跳!”


    想罷便要尋黑珍珠個破綻,用暗器取勝,任蘭珠也暗自防備,知道萬萬不可讓對手發出暗器,將大刀舞動如山,不給對手空隙。便在此時,從斜刺裏飛出一人,手中一條大槍,在掌中一顫,使了‘靈蛇擺頭’,當當兩聲,已將雙鉤和青龍偃月刀左右磕開,口中說道:“二位賢妹快快住手,這裏是英雄大會,不可造次!”


    雷小姐口中叫了聲“孝哥。”黑珍珠稱了聲“虞大哥。”原來此人正是一塵禪師的高足小俠客賽養叔虞孝,二女剛要上前與虞孝答話,隻聽觀外有人高聲叫道:“黑珍珠,忘了花師姐在正修庵對你說的話了麽?”


    眾人聞言都閃目光觀瞧,門外屢屢行行走進十餘人來,為首三個人,當先一個大男孩,隻見此人身高六尺,生就細腰紮臂,雙肩抱攏,猿臂蜂腰,身穿白綿綢褲褂兒,外罩藍綢子大褂,腳底下灑鞋白襪,打著裹腿,下穿矮腰抓地虎快靴,藍絨繩打十字絆,胸前襯蝴蝶扣,十字絆英雄帶,往臉上觀瞧,黑真真的大辮子,紅絨繩。兩道箭眉,一雙杏眼,黑眼珠如點漆,灼灼放光,皂白分明,鼻如懸膽,口似塗朱,瓜子臉,元寶耳,年紀也就在十七八歲,背上背著一對雙鉤,肋下懸掛豹皮囊。左肩頭抗著一條大棍,這條大棍乃混鐵精鋼打造,長約七尺,足有茶碗口粗細,大棍一頭是一顆鎦金龍頭,另一頭鏨著一排銀箍,此棍有個名字喚作龍頭虎尾混鐵棍。


    在男孩兒身後低頭跟著位胖大的老和尚,年紀在七旬上下,生就得虎背熊腰,穿著肥大的灰僧衣,麵若白紙,橫眉立目,頷下白髯。緊隨其後是一位法相莊重的僧人,年紀倒是不甚老,也就在五十左右歲,中等的身材,雙肩抱攏,身穿黃雲緞子的僧袍,腰係黃絨繩,寸底黃僧鞋,白綾的高腰兒襪子。赤紅臉,微抬眼瞼,慧目放光,鼻如玉柱,唇似丹霞,大耳相稱,頷下三綹墨髯,頭上明顯顯露著六塊受戒的香疤拉,麵目慈祥,手中拿定一把馬尾拂塵。


    紅小姐與虞孝二人瞧見那擎棍的少年,不由得同時吐口叫道:“恩公,您也來了!”書中代言虞孝和雷小姐、黑珍珠三人之間的一段感情故事,從中引出一位新出世的小英雄。這正是:十八年前一句戲言,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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